房間內沒有時鍾,徐芩醒醒睡睡,不停的做夢,還沒有來得及記住夢裏發生的事情,又醒了,如此反複了許久。竟然絲毫不知道在這基地內又過了多長時間。

徐芩也是在麻痹自己。

看樣子,伊馮已經出事了。

嚴盡作為一個首領尚且在基地內的生存環境如此艱難,更何況自己是一個“俘虜”,能有什麽作為。

而且現在這具身子,還要靠著莊馳和蔣山河的“愛心”過活,徐芩打心眼兒裏瞧不上現在自己,但是沒有辦法。

他之所以不想出去,一方麵是太累了,不想麵對,另一方麵,他怕聽到那個關於徐川的噩耗,他希望那個人能突然站到自己麵前說,我回來了。

然後一切開始往更好的地方發展。

“這裏關著的這個人是什麽來頭啊?”來送飯的兩個人互相嘀咕著。“十三迷宮裏,住在最裏麵,你說什麽來頭。”聽著還有悉悉索索的開鎖聲音,聲音由遠到近,徐芩慢慢竟然能夠通過二人熙熙攘攘的對話,判斷出他們現在的方位,繼而推斷出自己的房間在這個迷宮中的

位置。

“嗬,不過如此。”

徐芩突然打開了門,門外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您,您起了……”握著籃框的手著實在抖,徐芩看在眼裏,卻沒說破。

“嗯,今天的早飯是什麽啊?”徐芩掀開布,往裏麵探頭。

兩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趕緊一邊簇擁著徐芩,一邊往裏麵走,“都是頂新鮮的東西呢,您來看看。”

徐芩倒也不掙紮,跟著兩個人回身往裏麵走,順便還摸走了其中一個人身上的鑰匙。

“嗯好,我自己看看吧,你們別管了。”徐芩走到桌邊,開始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兩個人算是鬆了一口氣,“您慢吃,有什麽需要喊我們。”

沒等徐芩應聲,片刻不敢耽誤,趕忙急急的退身出來。

“嚇死我了……我以為他要逃跑……”這位簡直癱軟了身子。

“可不是,我腿都嚇軟了,在迷宮看了這麽些日子,身上的筋骨都硬了,哪裏還是打架那塊料……”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漸漸走遠了。

徐芩看了看桌上的鑰匙,嘴角笑得暢快。

“這麽說……”蔣山河看了看莊馳,“伊馮已經死了?可是徐芩……”

“徐芩怎麽了?”嚴盡有些不明白。

莊馳看懂了蔣山河的意思,“徐芩為了保護徐川替他擋下了一槍,不僅如此,他渾身是傷,逃離火海,我們都以為他要不行了,幾乎整個人都是幹癟的,卻突然變好了,隻不過就是需要我和蔣山河的血……”

“你的意思是……”嚴盡思考著“伊馮還有重生的可能?”蔣山河點了點頭,“很有可能,而且徐芩中槍的地方不僅自動愈合了,而且竟然在外完全看不出一點中槍的痕跡,特別神奇。所以我覺得,就算伊馮身上有手術的傷痕,隻要有足夠的鮮血,她還是可以活過

來的。”

嚴盡有些泄氣,“可是伊馮也已經火化了啊……沒有機會了。”

“什麽?”蔣山河與莊馳異口同聲。

“你們這麽驚訝做什麽……”嚴盡有些不明所以。

“不可能,這種千年一遇,不,應該說是三生難遇的奇特體質,就算是老吳頭想要火化,樸醫生那個學術腦袋,是死也不肯的,她可是南宮生前最好的朋友,這個麵子,吳叔肯定要給的。”

那時候嚴盡年齡尚小,且也不是基地內高層區域,自然不知道這幾位的關係,聽到莊馳這麽一講,似乎的確有些道理。

“那,你們的意思是,吳方雄是在騙我?”嚴盡轉而又想到,“可是我明明親眼看著伊馮火化的啊……”

嚴盡還記得自己哭的很慘。

“你確定那是伊馮?不是什麽別的人?”蔣山河的話提醒了嚴盡。

當時隻知道一切為時已晚,嚴盡甚至沒有仔細的看過伊馮,隻是隔著焚化爐外麵的窗戶,遠遠看了一眼。

“好你個吳方雄!”嚴盡說著就要轉身回去跟他理論,被蔣山河拽住了胳膊,“你放開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現在不可忍又能奈他何?”莊馳冷靜出聲。

這話說的沒錯,且不論嚴盡現在的身份實在是個尷尬的境地,而且年紀尚小,既不是正兒八經在基地降生的首領的孩子,也不是有勇有謀有建樹,自然是每一樣都落了下風。

“那現在我們就隻能幹坐在這裏嗎?”蔣山河一拍大腿說道,他這個老實人,最不能聽這種忍氣吞聲的事情,覺得心中憋悶非常。

“還是要早點告訴徐芩這件事,”莊馳考道,“不要讓他以為我跟們那個吳方雄是狼狽為奸,到時候如果再有內訌,豈不是正中了吳方雄的詭計?”

嚴盡和蔣山河都同意莊馳的說法。

那麽,徐芩人在哪呢?

這基地核心區域占地七萬畝,還不算養活基地吃喝的奶牛場、工廠等等,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我就不信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吳方雄現在不是首領了,他能去的地方,咱們都能去!”莊馳說道。

“那隻能靠你們了……我每天都有各種課業,吳方雄借口說我沒有文化,課業不過關,給我安排了一堆課程,從早排到晚上,我幾乎都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時間,今天還是偷了懶的……”

沒想到這個老吳頭為了暫緩權力的交接,竟然能想出這種法子。

“總之,既來之,則安之,趁這個機會學習一下也沒什麽不好的,其他的就交給我們來做吧。”蔣山河安慰著嚴盡。

“對了,”莊馳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那個求助信號,是你發出的嗎?”

嚴盡想了想,才明白莊馳在說什麽。

“對啊,是我。”嚴盡撓了撓頭,“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用啊……你收到了?”

蔣山河抬了抬手臂,“收到了,但你是怎麽摸進信號塔的?吳方雄現在還沒有讓你完全接任首領的權限,信號塔可不是能隨便亂進的,就算是我跟莊馳,也需要特殊批示。”

“信號塔?”嚴盡傻了眼,“什麽信號塔?”

“怎麽,你不是從信號塔發出的求救信號嗎?”看到嚴盡茫然的表情,蔣山河和莊馳更是寫上了滿臉的疑問。

“沒有啊……我是在樸醫生實驗室外……”說了一個開頭,嚴盡才意識到自己泄露了牛雀交代給自己的秘密,趕忙捂住了嘴。

莊馳追問道,“實驗室外怎麽了?”

“我,我不能說,是牛雀告訴我的一個密道,我是在那裏麵發現了那個發射器,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收到信號了……”

“原來基地內果然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那徐芩會不會藏在那個密道裏?”莊馳猜測道。

“不會。”蔣山河毫不猶豫的說道,“既然那個地方是牛雀告訴嚴盡的,必然隻有老首領、南宮他們知道,那是嚴盡在發生意外的時候,最後的退路。”

牛雀是擔心嚴盡在基地內遇到危險,或者是政變,那是她在盡全力保護嚴盡的一種方式。

“讓我去找徐芩吧。”莊馳說道,“如果不是我……一切就不會到了如此進退兩難的地步,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老首領,對不起牛雀,讓我將功贖罪吧!”

可惜,莊馳有心,老天無眼,現在的情況是一絲頭緒都沒有。

“那我們也不能就在這裏坐著吧?或許有人會告訴我們呢?”蔣山河意有所指。

所有的目標都指向一個人,那就是樸醫生。

“嚴盡,你說的那個地方,進出方便嗎?”莊馳似乎有了打算。

“方便,就是需要首領印記就可以通過。”嚴盡回答道。

“這……”莊馳有些猶豫,“對你來說是挺方便的,對我們倆來說,不怎麽方便。”

蔣山河聽到莊馳的話,來了興趣,“你有辦法?”

“不錯,”莊馳似乎還有些擔心,“不過……”

“先說來聽聽。”嚴盡催促道。

“我們可以假裝是外敵入侵,找到樸醫生,把她抓緊那個密道裏,逼她說出真相,不然就會毀掉基地,就假裝……假裝是那個原始部落的人好了。”莊馳說道。

“好主意!原始部落的人來找伊馮,找不到人就要毀了基地,很順理成章啊!”嚴盡高興的說道。

蔣山河反而緊皺著眉頭,不言語。

“喂,有意見就說意見,擺一張苦瓜臉做什麽?”莊馳有些不滿。

“且不說原始部落的人是如何進入基地的,這層層嚴防死守,難道是做樣子的?樸醫生不是傻子。”蔣山河的話無異於給兩個人澆下來一盆冷水。

是啊,這基地內幾步是步步機關,以往還經常有學員升級到行動隊隊員,結果走在基地核心區域,不小心踏錯一步,被亂箭射死的事情發生。

“而且,樸醫生是個學術癡,基地的毀滅與否,她真的關心嗎?”蔣山河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思路才是對的,“不如我們就將計就計,她想要什麽,我們就給她什麽。”

“她想要什麽?”莊馳問道。

蔣山河不說話,眼光在莊馳和嚴盡之間流動著。

大家都明白了,答案是兩個字。

徐芩。

伊馮這個**實驗失敗了,還有一個徐芩在那裏,樸醫生若是知道自己還有機會攻克世界乃至宇宙級科研項目,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他們伊馮的下落。說幹就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