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邛明村裏大約得有年數沒來外人了,這周圍的景致,哪怕是新飛來一隻鳥落腳在邛明村也會被拿出來說個幾天,所以莊馳的到來點燃了大家幹涸已久的好客熱情。

幾個大嬸分別拉著莊馳的一條胳膊。

“來我家吃!把那隻老母雞給你燉了開開葷!”

“來我家吃吧!小豬崽子嫩著呢,做隻烤**的很!”

莊馳也沒有如此近距離的跟淳樸的村落大嬸接觸過,當下更是羞得說不出話。

“好了好了,你看把小夥子羞成啥樣了,你們幾個老家婆,這麽大歲數了還拉拉扯扯的,要我說,我領回來的人,上我家吃,你們誰家有什麽好菜就端過來!咱們湊一桌邛明宴席招待外鄉人,怎麽樣?”

老大爺的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方才拽著莊馳不撒手的人都回家去準備飯菜了,莊馳終於落了個輕鬆。

“你先去洗個澡吧,我挑了一身幹淨衣服,雖然不是新的,但就過年穿過一次,別嫌棄。”

千恩萬謝的接過衣服,莊馳在水缸旁邊開始洗了起來。

身上的汙泥和虼蚤被衝刷的一幹二淨,別提有多舒服了。

穿上老鄉的衣服,莊馳掀開了門簾。

“喲,這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的嘛!”

莊馳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漸漸的,已經有人開始敲門過來送菜了,莊馳和老鄉一起將屋內的桌子搬出來,拚成一個大桌,又擺上了二十把凳子,大家歡天喜地的坐在一起,就像過年一樣。

回想起走上龍泉台的那一刻就像是做夢一樣。

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世間的種種因果輪回,誰又能知道呢?

但是莊馳還是非常感謝邛明村,感謝這裏的每一個人。

雖然一開始莊馳打定主意,不喝酒,因為他時刻要保持警惕,不能一時得意,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但是架不住老鄉們的熱情,三讓兩讓幾杯酒下肚,後來的事情莊馳就不記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莊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四處看了看,沒有什麽異常。

在枕頭旁邊發現了一個包裹,上麵還有一張字條。

“我下地去了,這裏有大家給你的糧食,路上帶著吃,走之前把門帶上。”

莊馳不得不驚歎這裏的民風淳樸,竟然就這樣放心的把家裏留下一個陌生人,包裹裏有粽子、花卷、包子、饅頭,個個還都是熱乎乎的,莊馳的心裏也是熱乎乎的。

在院子內的井水裏洗了把臉,莊馳拿上包裹,將紙條揣進懷裏,幫老鄉關上房門,就出發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老鄉說邛明村在假山的東南方向,也就是說自己現在要往西北方向走,除除了村落,果然就遠遠看到了一條山脈,像是一條蛇一樣靜靜的盤在那裏。

吃過飯,睡飽了覺,果然身上更有勁兒了,隻盼著能平安順利的到達假山,早日與其他幾個人匯合。

不知道現在基地內的情形又是如何呢?

因為有了EOD61疫苗在手,桑和米瓊對吳方雄那邊放款了條件,由原來的三天為期改成了三個月,同時這邊也在加緊做兩手準備。

一是在將EOD61全力投入生產,盡快在市場上發售。

二是將尤遠的自毀機製與XR集團的飛行器進行進一步的完美融合,製造出遠距離大規模殺傷控製型武器,以便到時候對基地采取強攻。

“桑,雖然這個禮物是送的頗有誠意,但是三個月會不會有點太久了?如果老吳頭趁機研製什麽武器對付我們怎麽辦?”米瓊有些擔心的問道。身旁的男人叼著雪茄搖了搖頭,“三個月而已,我說三天也隻是嚇唬嚇唬他,看看他的態度,以及被逼到絕路,能拿出什麽東西來,結果,不還是乖乖把EOD61疫苗獻寶似的給我了嗎?說明他手裏根本就沒

有什麽王牌。基地那邊的樣子我大概也心中有數,的確是個爛攤子,需要吳方雄好好拾起來理一理其中的脈絡。”

“那就好,隻是夜長夢多,我怕生出什麽變故。”米瓊依偎在桑的懷裏說道。

“放心吧,寶貝兒,很快,我們就會賺得盆滿缽滿,什麽都由你說了算。”接著傳來兩個人刺耳又猖狂的笑聲。

吳方雄正在一籌莫展之際,門外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來。”

來的人是餘銘威。

“吳叔。”

吳方雄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餘銘威觀察著吳方雄的表情回答道,“倒也沒出什麽事……就是嚴盡站上了龍泉台……”“什麽?”不得不說,吳方雄有一瞬間的詫異以及後悔,畢竟嚴盡是老首領的親兒子,雖然不是南宮所生,但吳方雄跟牛雀的父親,還是有一段很堅毅的兄弟之情的,事到如今,人已經不在了,若是嚴盡是

個沒什麽本事的敗家子,吳方雄一定會好吃好喝的讓他平平順順的度過這一輩子,可偏偏嚴盡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先是太過器重蔣山河與莊馳兩個行動隊隊長,行動隊顧名思義就是派遣任務完成任務的機構,絕對不能跟基地的核心事務混為一談。

後又是太過偏信外人,比如徐川與蘇芩。這兩個人的來頭,吳方雄在基地的搜索庫內也查不到絲毫蹤跡,可見這兩個人的能力絕非一般之人,後又有莊馳與蔣山河的親眼見證,的確不是凡人,越是這種有能力的人,如果不能收歸己用,就越要早

些時候毀掉他。

嚴盡偏偏犯了吳方雄的這兩樣大忌,所以吳方雄不會將基地交給他。

“吳叔?”看著吳方雄沉默了這麽久,餘銘威忍不住開口問道,“您還好嗎?”

吳方雄回過神來,“沒事,他上去多久了?”

餘銘威看了看手表,“現在應該已經輪到他了。”

“那就把他的身子好好收著,別跟那些人扔在一處了,好好葬了就是了。”吳方雄說完深深的歎了口氣。

人活一世,或許有很多的不可為以及不可不為,但是吳方雄明顯屬於前者,卻硬生生把自己說成後者,多半也是怕身後的罵名吧。

明明已經說了進來,敲門聲還是不斷地響起,吳方雄努力的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躺在**,方才隻是一場夢而已,眼下外麵是真的有人在敲門。

“進來。”

來的人果然是餘銘威,難道這是個夢中夢?吳方雄趕忙在被子下麵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果然是疼的,現在的場景是真實的,不是夢。

“吳叔,您沒事兒吧?”餘銘威看了看吳方雄的神色,似乎有些異常。

“沒事,”吳方雄整理了下思緒,“這麽早來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其實餘銘威想說時間已經不早了,估計最近吳方雄是因為XR集團的事情發愁,夜裏睡不著,白天不免貪睡了一些。

“是這樣,今早後勤部那邊上報說,有兩個運輸員在往返養殖場的路上,好像碰到了基地內的人。”

吳方雄皺著眉頭重複道,“什麽叫‘基地內的人’?不是運輸員嗎?難道是行動隊的隊員私自跑出去了?”餘銘威搖了搖頭,“他們也隻不過是運輸員,幾乎沒怎麽見過基地內的其他的行動隊隊員,隻是看衣服有些眼熟,那人臉上還刻意抹了泥,一直不敢跟運輸員對視,褲子雖然撕了一角,但是還能依稀辨認出

,是基地內的衣服,畢竟那邊的農戶不會穿這種衣服。”

“那你回來查了沒有?可是哪個隊上少了個人?”吳方雄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

基地就像是一座金山銀山,名譽之山,權力之山,外麵的人想進來,但是從沒聽說裏麵的人想出去。

不僅如此,基地內還會定期考核,無論是小學員還是行動隊隊員,都必須要參加,一旦根據測試,現實不合格,就會被遣送出基地,這對於本人來說可以說是莫大的恥辱了。

所以每年的考核前期也是大家最努力最拚命的時候,現在距離每年的考核時間已經不長了,難道有人覺得自己無法通過考核,怕丟人,所以先走一步?

這樣的做法簡直有點讓人啼笑皆非。

餘銘威搖了搖頭,“人數都是購夠數的,每個隊上我都查了,雖說運輸員說是個大人,就連小學員那邊呢我也查了,人都對,沒少,所以……”

這就更不對勁了。

若是在以往,這或許不會被當成一件大事,但是眼下基地內發生的蹊蹺事兒已經太多了,吳方雄不得不格外注意起來。

“去,把那兩個人帶到Tina那兒,讓他們盡力回想描述一下那天看到的人,大體的人物形象和特征,讓Tina畫一幅人像給我。”吳方雄吩咐道。

“是。”餘銘威接下吩咐正要走,又折回身來問道,“那個……樸醫生說想見您,上午來過一次,我說您還睡著……”

吳方雄聽罷擺了擺手,“下次她來你也這麽說。”餘銘威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抱著資料退下了,臨走深深的看了一眼吳方雄床頭放著的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