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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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黑得深沉。
街道上,一輛黑色君威疾馳而過,在空****沉寂的街道上飛馳,一路竄過大街小巷,奔進了一處住宿公寓。
駕駛座上的唐彩軍默然踩下了刹車,跐溜的聲響響徹,車輛穩穩的駐留。他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極為的用力,連得手背間青筋都是炸開了。
他黯然失神,目光充滿了一種冷漠與掙紮,猶豫與徘徊。那一張曆來都從容自信的臉龐滿是冰冷與忐忑,還有著一種難言的羞愧。
此刻已至深夜,距離他和劉盛泰談話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但劉盛泰的那些話語,卻是深深的烙印在了唐彩軍的腦子裏,讓得他渾身都是顫栗,不由自主的驚懼。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生,一個死。但兩者都有條件,你告訴我,你選擇哪一個?”
劉盛泰的聲音充滿了一種冷淡,還有著一種戾氣深沉的漠然。
“如果你選擇生,那麽就答應我,和丫頭結婚,然後從今隱姓埋名,出國去找個地方定居,安穩的過好日子。我可以讓你衣食無休,一生不缺。”
“若是你非要自尋死路,那麽我現在就能夠崩了你。在我劉某人手中做事,你應該摸清楚了我的性子。如果我發瘋,你十條命也不夠活。”
這是劉盛泰的原話,給了唐彩軍一個艱難的選擇。要麽生,生則要迎娶劉嬌,從今再不過問江湖事,甚至是拋棄他中*人的身份。
要麽死,立即就能夠得到滿足,他將一無所獲。
這看似很尋常的選擇,對於很多人而言無疑很輕鬆,定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生路。但對於唐彩軍而言,這卻是一種痛苦的抉擇,艱難的生死曆程。
他是軍人,是中國特種部隊的一員,是先鋒營走出來的戰士。他從沒有忘記過他的任務,是潛伏在劉盛泰身邊的臥底,是為了瓦解盛泰集團及其掌握的交易係統。
故此,就此離開,他做不到,他的心也絕不容許他那麽做。他肩負的使命和責任,同樣是不會允許他那麽做的。
隻因為,他是中*人,是特種部隊走出來的精英戰士。他們的路程,隻有前進與犧牲,沒有畏死與退縮。
並且,唐彩軍的心頭仍舊掛念著一個人,那才是他今生的摯愛,是他數年來的精神支柱,是他曾經立誓要守護與陪伴的女人。
白璐!
那個看起來柔弱,卻內心堅強的女人。那個對人冷淡,卻內心熱情與善良的女人。那是讓唐彩軍掛念三年,而日夜思念的女人。
他怎能忘記?又如何能夠放棄?
為了另一個女人,而去放棄自己心中所愛,唐彩軍怎麽能夠做得到?
故此,劉盛泰給予的選擇,於他而言是最為艱難的折磨,是生與死的抉擇。
然而,對於這種處境,當他與黎文華視頻通訊匯報時,後者的一番話卻又讓他陷入了猶豫與掙紮中。
“阿軍,別忘了,你是一個兵,是中國對外防線的一道柵欄。如果你垮了,你退縮而猶豫了,那麽國家就將危險,將被置於生死存亡的境地。”
又是國家大義,一如既往的軍人本色,是一場忠誠與信仰的壓製,是使命與職責的枷鎖。
一切,都隻因為他是中*人。
“阿軍,你是先鋒營最精銳的兵,是先鋒營首批最頑強的戰士。你的成敗不僅僅關乎著國家存亡,更是關乎著先鋒營的榮譽。”
“我相信你,能夠知道身為軍人的使命與職責有多重要,那是軍人一生中的信仰,是我們頂天立地的信念堅強。國家與人民,是我們堅守崗位的唯一理想。”
“現在,到了國家和人民需要你的時刻,你怎能忍心就此退卻,於國家與人民的安危而不顧?阿軍,別忘了,你是一個兵!”
“告訴我,先鋒營的信念!”
黎文華的叱喝與咆哮清晰的在耳畔咆哮,那猙獰與冷酷的模樣曆曆在目,讓唐彩軍此刻回想都仍然是顫栗不休,不自覺的畏懼。
“我為先鋒,我是英雄!”
恍惚間,唐彩軍回到了三年前,他在軍旗下立下的誓言。那一刻,熱血沸騰,神采奕奕,是他一生中最自豪的時刻。
然而,此刻回想,卻滿是心酸。
“舍小己,為大義,是為英雄。”
“唐彩軍,別忘記,你的使命!”
這是黎文華最後的告誡,冷漠而又無情。
默默回想,唐彩軍咬緊了鋼牙,伏首在方向盤上默默顫栗。為了軍人的大義,他必須拋棄自己,去接受一個他不喜歡的人,要放棄他曾堅守了三年的執念。
如此犧牲,他,值得嗎?
掙紮,猶豫,徘徊,苦痛,委屈……一切的情緒湧上心頭,就像是無情的利刃,不斷的撕扯著他的心髒,讓他的呼吸都是充滿了一種痛楚。
痛徹心扉,痛入骨髓。
夜,愈漸深沉。
風,亦是淒冷。
唐彩軍默默的抬起頭,任憑著夜風吹進窗口,吹亂他滿頭碎發,吹打著他的臉龐。冷幽幽的風散發著寒,像是凍結了他心頭的情緒,讓他的臉色毫無表情。
驀然抬頭,借著街邊昏黃的路燈,他仰望著住宿公寓中的某一窗口。在那窗口中的房間,住著他最心愛的女人。
此處,正是白璐的住宿。
此刻,夜已深,風已寒,燈光早已經熄滅黯淡。
白璐,興許早已入眠。
然而,在這種時刻,唐彩軍卻是格外的希望,他能夠見到那個女子,那個讓他日夜牽掛,魂牽夢繞的身影。
在這孤獨的時刻,他多麽希望,能夠將她擁抱在懷中,默默的嗅著她身上的發香。
興許,也許,將是最後一次。
今生,最後一次!
手中的手機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唐彩軍幾度徘徊,幾番遲疑,一封郵件卻始終不曾發送出去。
他需要人陪,但,又害怕會打擾。
他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
然在唐彩軍正幾番猶豫時,驀地,那原本黑暗的窗口忽然亮起了燈光。緊接著那窗戶被推開,一道身影映入眼簾,依偎在了窗台。
似乎有所感應,那道身影朝著樓下投來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