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謊。”海藍睨著他,“當年你恨我,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以為我不愛你,利用你,毀了魔界,我們的之間的信任,始終太薄弱。”

當年他恨她,皆是因情字而起。

她重傷,本以為必死無疑,心中唯一想的便是,他們注定無法相守,若她要死,她也要死在他身邊,當年從未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他和她之間,總是他主動,她想趁著魂飛魄散前和他說一聲,我喜歡你,很喜歡。

誰知道,事情失了控製,一發不可收拾。

他救她,元氣大傷,功力所剩無幾,裏亞卻在此時率領諸神大舉進攻,他曾多次讓她嫁給他,她已拒了裏亞的婚事,大損裏亞顏麵,留在神界也沒意思,不如來魔界。她卻是始終不願,當年她從未想過,她要叛離神界。

人的一生,除了愛情,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比如說,友情,親情。

她在神界長大,她的哥哥在神界,她最好的朋友在神界,她在神界千萬年,那裏是她的家,家在她心中是很神聖的,在外遇到再多風雨,再漂泊,家永遠是你停靠的溫暖港灣。她對神界忠心耿耿,在那樣的巧合下,他會誤會實在正常。

他恨她,其一有她讓魔界生靈塗炭,其二,當裏亞擁著她說這一次將以魔界千裏紅妝當成迎娶海藍的聘禮時,徹底摧毀君無恨。

他以為,她愛裏亞始終勝過於他。

一念生恨,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那位口口聲聲說愛她的清潤男子含著悲傷的笑說,隻有這樣,你才能死心。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她萬念俱灰,寧願把她加注在君無恨身上的痛苦轉移,甚至寧願帶著他的恨魂飛魄散。

神魔相戀,終究是一場消亡的宿命。

她和君無恨,本就因為各自的立場,各有保留,自然彼此猜疑,分道揚鑣是必然,隻是沒料到會那般慘烈,說到底,終究是不夠信任。

當信任支離破碎,所有愛戀終將消亡。

君無恨一笑,“海藍,我並不完全撒謊,我動過那念頭,那也是一瞬間的事情,當時太憤怒絕望,一想到你愛裏亞,不愛我,我失去理智,隻想拉著誰給我這場愛戀祭奠。可我被封印之時已冷靜下來,如若不然,阿寶豈會去你身邊,魔戒豈會落入你手。海藍,你是女神,我是魔祖,我們再相愛,也有猜疑,你不能要求我由始至終對你百分之一百信任。即便是尋常百姓家,每一對情人都有猜疑的心,何況是我們。越是在乎,越是怕失去,我的心從一開始就明明白白,可你卻從不吐露心聲,總是讓我去猜,你口口聲聲就會提到裏亞,你們青梅竹馬,有我從不曾介入的千萬年歲月,我能坦然處之?”

“狡辯!”海藍輕哼,別過臉去,臉頰卻浮起一抹紅暈,扭頭間有說不出的嬌俏,君無恨心口一**,抓著她的肩膀,逼得她轉過身來,攫住她的唇,一反剛剛的溫柔多情,吻得熱烈**,仿佛要把她吞下去,海藍伸手去推他,卻被他扣住,十指交纏,他吻得更深。

她瞬間安靜下來,柔順地承受他的掠奪,那倨傲恣意的魔祖君無恨,又回來了,什麽溫柔纏綿,那都是浮雲,這人的溫柔絕對保持不了一炷香。

他吻得情動,熾熱的吻從耳垂轉移到脖頸間,去扯她的衣裙,海藍一驚,扭頭閃避,他豈會如她所願,海藍怒起,狠狠踩他一腳,蹦開幾步,拉扯好自己被他弄得淩亂的衣裳,臉頰紅透,恨恨吐出兩字,“流氓!”

“我再流氓,也唯獨對你。”君無恨大笑,眉目間藏不出的意氣風發,海藍悶,這對白怎麽如此熟悉,鳳非離每次調戲她後,兩人總會有這樣的對白。他慵懶地靠著橋墩坐下,斜睨著她,“你轉世一遭,性子倒是變不少。”

“千百年裏,這白月樹都變多,我豈有不變之理,再說,你不也變了嗎?殿下。”海藍眯著眼睛一笑,她剛元神歸位,記憶全是前世,受牽絆太多,且為他承受雷刑,醒來一時不知如何和他相處,被前世的記憶影響太深。可她有海藍的記憶,也有葉海藍的記憶,豈會有不變化的道理。

唯獨不變的,便是這百轉千回的愛戀。

君無恨挑眉,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海藍選了他對麵的位置,他似笑非笑睨著她,“你就這麽怕我吃了你?”

“激將法對我沒用,我在葉家的時候,三歲就玩膩的手段。”

他開始有點後悔送她去葉家了。

海藍敲著石墩,雙腿輕晃,白紗裙隨著輕揚,靈氣十足,又似無憂無慮,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少女,前世的海藍絕不會有此般性情。

可不管是哪一麵的她,他都如此深戀。

“君無恨,什麽時候讓我走?”海藍突然問。

他唇角笑意微冷,“走?你要去哪兒?”

“我又不屬於魔界。”葉海藍平靜道:“你那些手下,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你又何必再和我扯在一起,我可不要被人當仇人一樣瞪著。”

“你的心思還能再別扭些嗎?”君無恨冷冷地睨著她,對她的表達方式非常不滿,“你和我在一起會影響我在魔軍心目中的威信,你擔心我好不容易回魔界卻失去兄弟們的信任,這些話對你來說,很難說出口嗎?很難嗎?”

海藍瞪著他,他卻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她回他一句自戀,哼哼著別過臉去,算是默認他的話,她幽幽道:“有些事,並非一定要說清楚,彼此才會明白。”

“海藍,我自認懂你,你也自認懂我,可我們都不會讀心術,你不能要求別人在你什麽都不說的情況下就知道你所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