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負手而立,站在她身邊,目光遠眺黑河和森林,怨靈搖擺,淒厲叫喊,尖銳的嘶鳴劃破長空,在地獄深淵久久回**。載滿怨靈的黑色長河也承載怨靈的怨恨和憤怒,宛若被束縛千年無法掙脫的囚犯,無處發泄,隻能淒厲尖叫。他仿佛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記憶和蒼白中,銀發飛揚,目光看似淡靜卻又波濤洶湧。

海藍有些心懼,這就是令人懼怕的地域深淵,連冥王、魔祖和創世神都抗拒,無法抵擋的地獄深淵,此般的可怖。

這裏飄**的怨靈,可有她的魂魄?若是她的魂魄曾餘留在此千年,是否也變成怨靈?

“蓮花女神,這是你的選擇,別後悔,希望千年後,你能走出來。”冥王遙遠,又帶著幾分空**,在怨靈的淒厲叫聲中也變得模糊不清,晦澀複雜,隨著尾音消散,人已消失在地獄深淵。

他離開得太快,飛掠而過,竟還留著幾分殘影,怨靈飄**,她一時分不清是誰的殘影,是冥王,還是怨靈,她無從得知。

地獄深淵之門。

冥王危險地眯著眼睛,冷酷地看向那惡靈,“今日的事,你知我知,再無人知,可明白?”

惡靈瑟瑟發抖,地獄的風呼呼地吹,如六月飄下的雪,燥熱中突然被一抹冰冷覆蓋,那顫意從骨子裏散發出來,他的雙膝微微顫抖。冥王私下把蓮花女神關進地獄深淵,這犯了冥界律法,且一舉得罪神魔兩界。蓮花女神並無犯下任何罪惡,卻被關進最嚴酷的地獄深淵,冥王此舉犯了三界天條。

然而,這是冥界的王,他恣意妄為,旁人豈敢說半句。

“是!”他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這不關他的事,不是嗎?不關他的事。

冥王正要離開,倏聽一聲悅耳的少女聲音傳來,“小白!”

女子聲音清脆嬌俏,那惡靈還沒閃過神來,隻見一道粉色的聲音撲進冥王懷裏,冥王伸手接住她,那一貫清冷無情的眉目盈滿淡淡的寵溺。

惡靈心驚,這便是傳說中的冥後麽?

一年前,都在忘憂天堂裏的冥後,幾乎無人能窺得她的真麵目,隻知冥王寵她,上可叛天,下可負地,怕是整個冥界在冥王眼裏也不及此少女一根頭發。在冥界眾惡靈和魔靈心目中,冥王是一名睿智無雙的領導者,深不可測,清傲獨斷。他對一名女子如此嗬護寵溺,仿佛失了天下,失了自己也在所不惜的模樣令人瞠目結舌。

但無人敢多言一二。

“小白,你怎麽來這黑乎乎的地方。”地獄深淵之門處,陰風陣陣,因怨氣極重,四周皆是一片陰森,可怖,這裏聚集天地間最怨毒的詛咒和黑暗。

“乖,不是讓你別亂跑麽?”

“我想小白嘛。”粉衣少女聲音嬌滴滴的,她摟在他懷裏撒嬌,那惡靈甚是好奇少女樣貌,抬頭看去,冥王抱著她,小心嗬護如珍寶,她嬌俏可人,一雙漆黑的眸慧黠靈秀。冥王銳利的視線掃過來,惡靈心頭如千斤石壓著,透不過氣來,他慌張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冥王對她的占有欲和保護欲出奇的強,別人多看一眼似是褻瀆了他的女孩,他極不悅。惡靈想,冥王此般人物,所喜愛的女子該是聰慧的。他從一位魔靈那曾聽說,冥王曾有過一名愛人,聰慧過人,輕狂倨傲,絕不是眼前受盡萬千寵愛的少女,她似什麽都不懂,隻懂撒嬌和尋求保護。

粉衣少女摟著冥王的脖子,在他身上嗅了嗅,秀氣的眉擰起,目光有一抹困惑,愣愣地看著冥王,冥王輕笑,問她怎麽了?少女抿唇,“小白,你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味道。”

她又在身上嗅了嗅,冥王目光一僵,複而一笑,若無其事地抱著她,“乖,我帶你回去,這裏怨氣太重,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亂跑。”

“哦!”少女應了聲,冥王抱著她離去,那惡靈抬起頭,見那少女透過冥王肩膀,出神地看著他背後,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道隱形的地域之門。

他心中一驚,突然低下頭來,冰雪灌進心中,無盡的涼。

地獄深淵。

海藍步下階梯,那怨靈在她身上繚繞不去,淒厲尖叫,軒轅搖身一變,現出實體,藍發少年麵若寒霜,“主人,冥王使詐,他太過分了。”

“我知道!”

“地域深淵之門無人可開,合魔祖,創世神、冥王的力量也不能打開。”軒轅一貫平穩的音色失去冷靜,在黑色的怨靈繚繞下,他的臉色白得更像鬼。

“我知道!”

“主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軒轅著急起來,對於海藍的平靜,他感到不可思議,為何如此平靜?她是如何做到的?

“我會被冥王關在地獄深淵一千年。”海藍道,從冥王在地域深淵消失,她就知道會有此後果,她不知道冥王為何要囚禁她,又有什麽陰謀,可事情已發生,她更要想做的是,如何在地獄深淵裏,度過一千年,她不認為,冥王會好心,放她出去。

“主人,是一千年,不是一年。”

“軒轅,我活了千萬年,一千年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海藍輕聲道,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龐,微微一笑,“軒轅,別著急,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未必是壞事。”

“主人!”海藍冷靜得讓軒轅恐懼……

海藍心中也害怕,這是人人都懼怕的地獄深淵,可她被冥王算計進來,隻能接受這惡運,或許,這就是她的劫數。

她對冥王太不設防,又或許說,在冥界被冥王所算計,那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目前更重要的是,如何麵對接下來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