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旭將入朱雀府的時候,恰巧碰見了瞬影怒氣衝衝地出來,久別之後,兩人第一次打了照麵。

誰知瞬影見了狄旭之後,火氣不減反增,斥道:“你死哪兒去了?怎麽現在才找到我?”

“怎麽又鬧小孩子脾氣了?”狄旭見怪不怪地笑道,“瞧你這樣子,又怎麽了?”

瞬影沒有理會,抬步就走,可狄旭並沒有跟上,而是站在遠處喊話道:“其實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朱雀府幫忙的。”

出乎意料,瞬影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回頭看了狄旭一眼,欲言又止,負氣疾步離去。

正好,前方有一列華麗車隊路經此處,與瞬影相向而行,狄旭見狀,預料著他憋著的脾氣估計在這個節骨眼就要發了出來,又不放心跟了過去。

不想,車隊正前方騎馬領隊的男人當真不長眼,指著走在道路中央的瞬影,厲聲道:“你這人眼瞎嗎?沒見我們車隊要過去,你還走路中央是什麽意思,還不速速避退!”

蠻橫多年的瞬影走在大街上的時候,還真沒給誰讓過道,他抬眼看向馬頭那人時,目光一淩,對方直覺不妙,接不住那股無形的壓迫感,脊背一陣發涼,估摸著當下就後悔方才說話不太客氣的事了。

“要我避退?好大的架勢!”瞬影傲慢地抬手往華蓋車駕處一直,說,“我倒要看看,車裏坐著的是誰?”

狄旭恰好在此時走上前去,一副和事佬的模樣對瞬影說:“算了、算了,街道就這麽寬,人家馬車那麽大,也沒地方讓你,還是我們讓吧!”

見瞬影不說話,馬背上那人也很識趣的沒有多話,狄旭拉著瞬影的衣袖就想講他往旁邊拽去,誰知瞬影大袖一揮就甩開了狄旭,對著捂得嚴嚴實實的馬車那邊說:“怎麽,是你主子自己下來,還是我請他下來?”

瞬影這話太過冒犯,馬背上帶隊那人頓時冒火,喝道:“放肆,再不離去,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瞬影卻橫眉冷對,正欲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狄旭馬上搶先一步,好聲好氣地對瞬影說:“其實我就是來找你的,偶然得知這裏出了事,順便過來幫忙的。來來來,借一步說話。”

狄旭再一次抓住瞬影的手臂,往旁邊拉去,瞬影卻紋絲不動,還橫了狄旭一眼,繼續僵持。

忽而,華麗的馬車裏有了動靜,隻見一隻纖纖玉手掀起扯窗簾,便有一個女孩子懶洋洋打哈欠的聲音傳了出來。接著,一水靈靈的少女探出腦袋,看著窗外街景,帶著一股嬌柔無力的語氣問道:“怎麽停下來了?到朱雀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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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璟回到逝雲房間時,發現他正拿著外衣準備穿上,但是背後傷口太深,臂膀微微用力就會引發劇痛,禦璟連忙上前製止,搶過了外衣說:“你不好好臥床休養,想做什麽?不要命了?”

逝雲對著禦璟晃了晃左手中的玉璜,卻還是掩不住虛弱地說:“這玉鑰療傷效果驚人,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禦璟當然不信,開門見山地問:“別胡扯了,你就直接說你想幹什麽吧!”

“我要去見先知。”逝雲一臉困苦地拍拍腦門,說,“我現在腦子不夠用,必須麵見先知,請她幫我解決一下。”

禦璟將逝雲攔在床邊,說:“人不齊,你見不著!”

逝雲卻執拗地說:“我不信,我都傷成這樣了!心傷、身也傷,我不信先知會不給我這個麵子!”

見勸阻無效,禦璟就來硬的了,說:“別逼我用念力鎖你。”

“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敢對我施加念力,你有沒有人性!”說到激動處,逝雲以手捂住了胸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

未等禦璟回話,一個女孩子衝入房內,跑到了逝雲身邊,焦急無措地問:“皇兄,我、我聽說你傷得很重,沒事吧?”

逝雲意外地看著突然闖入的女孩子,說:“秦如?”

這是一個衣著華貴,俏皮可愛的女孩子,有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真滿心擔憂地看著逝雲,問:“皇兄,你傷哪兒了?”

“我沒事,”逝雲意外地見到了自己的妹妹,立馬換上了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安穩道,“你別擔心,有禦璟在。”

“禦璟?”秦如見逝雲臉色慘白,十分心疼,忽而又怒目對著禦璟說,“有你在我皇兄怎麽還受傷了?你怎麽看上去什麽事都沒有?”

“秦如,”逝雲抓住妹妹的雙肩,輕輕往後拉了拉,勸道,“你別一見麵就發脾氣呀,我受傷純屬意外,與他無關,你可別亂使性子了。”

秦如的火氣被逝雲勸住了了一大半,她轉而看向逝雲,不忍地說:“皇兄,你不是傷了嗎,還不上床歇著,難不成還打算外出走動?”

麵對秦如殷切關心的目光,逝雲有些犯難,不過還是帶著去意說:“我確實還有點事……”

“什麽事能比你的傷勢還重要了?”秦如順勢挽住了逝雲的左臂,想要帶著他往床邊走去。

禦璟急忙止住道:“公主殿下,不要碰她左臂,以免牽扯到他背後的傷勢?”

“啊?傷後麵了?”秦如急忙繞到逝雲身後,見了一大片侵染衣物的血跡,嚇得一聲驚叫雙手捂嘴,“怎麽流了這麽多血?”不消片刻又怒問道,“是誰傷了我皇兄?”

“傷他的東西已經粉身碎骨了,”禦璟有些疲於應對秦如炮語連珠的諸多問題,往後麵指了指,說,“快把你皇兄扶上床去好好休息。”

當下,逝雲的內心是拒絕的:“我還要……”

“你還要什麽?”禦璟不悅地說,“你看你這傷勢把她給嚇得,還不好好養傷?”

秦如眼巴巴地看著逝雲,柔聲勸道:“是呀,皇兄有什麽事交給下麵的人辦就好了,你看你這傷勢……”

“好好,都依你。”為了讓秦如安心,逝雲轉身往回走,卻依舊逞強道,假裝輕鬆地說,“反正也就是一點小傷,我休息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旁邊的禦璟見了逝雲在秦如的攙扶下乖乖上了床,便也安心許多,將手中逝雲的外衣掛回了衣架。

逝雲在**躺下之後忽而想到什麽,便問秦如:“對了,你怎麽在這裏?”

“是攝政王皇叔派人護送我過來的,”秦如神秘兮兮地從寬廣的衣袖內取出一枚木雕令牌,展示給逝雲看,“你看這是什麽?”

逝雲看得清楚,那塊木雕令牌繞以藤蔓紋飾,上有四字光耀而顯“軒轅秦如”,他欣喜地說:“是先知請柬!”

“是呀!”秦如寶貝地把請柬收回了衣袖,喜滋滋地看著逝雲。

“等等,”逝雲掰著手指數了數,“我、清緣、姝蔓、羽楓、瞬影還有你,一共六個人,人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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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府一院落牆根處,就在清緣拿不定主意離不離開朱雀府的時候,姝蔓來到了她的麵前。

姝蔓有些苦惱地說:“姐姐,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做沒做對。”

這個樣子的妹妹清緣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便說:“做都做了,你倒是說說什麽事?”

“剛才,羽楓找我,要我把你和逝雲的事情講給她聽,我看她態度挺誠懇的,然後婚約的事情,我覺得她也挺無辜的,所以就把我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說完,姝蔓則心虛地看了清緣一眼,明顯是怕她責備了。

“告訴她也無妨,既然如此,我就先行離去了。”主要是姝蔓這麽一說,清緣也對羽楓心生歉意,便打定了離去的主意。

姝蔓試探著問:“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清緣見四下無人,便小心翼翼地在姝蔓耳邊說:“隻要你沒把我姓雪的事情告訴她,無論你怎麽說我都不會生氣。”

姝蔓鬆了一口氣,諂笑道:“這麽重要的事情,我當然不會說了。主要是,這麽重要的事我一旦說漏了嘴,你生不生氣倒是其次,義父那邊我可就要遭大劫了。”

清緣於心不忍,又問:“羽楓……現在應該很難過吧?”

“是難過了點,畢竟這婚事不是她做的主,她更加不知道逝雲和你發生的那些事情,你們也算是幾度共過生死了,今天逝雲更是為了護你而生命垂危,換誰心裏都有疙瘩了。”姝蔓貼心地牽起了清緣的手,更是安慰起她來了,“不過,姐姐你也是無辜的呀!”

“不要在朱雀府裏再說這些事了,以免讓旁人聽見,多生事端。我先走了,你要願意,就好好陪著你的禦璟大人吧。”清緣輕撫著姝蔓的手背,有些不舍,不過還是鬆開了。

“那你要去哪兒呀?”

起先,清緣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一臉茫然,片刻思索之後,沮喪無奈地說:“事情鬧得這麽不愉快,我當然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要順利離開必須在麵見先知大人之後,怎麽還是繞不過瞬影!”

姝蔓一聽跟那個棘手的人有關,便怯怯地說:“那你還是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清緣被姝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氣到了,一手伸出去就推了下她的腦袋,嗔怪道:“你對我可真好!”

姝蔓捂著腦門無可奈何地說:“那能怎麽辦嘛,那種脾氣刁鑽的人,誰沾上誰倒黴!也不知道先知大人怎麽想的,偏偏要邀他入輪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