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撓龜殼

何矜夏蹦蹦跳跳地來到椅子邊剛坐下,門鈴又響了起來。

她眉頭一蹙,再次蹦蹦跳跳來到門口,這下學聰明地先是問了一句:“誰啊?”

“是我。”一陣低沉的男音傳來,帶著股沙啞磁性。

——這聲音她感覺自己化成了灰都能認出來!

何矜夏眨了眨眼睛,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盛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何矜夏眼裏,還是如以往看見的那個裝扮——一身黑。

他倒是一點都不避嫌,門打開了就踏腳走了進去,見何矜夏行動不便,還主動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攙扶著她往裏走,臨走前還記得將門給關了。

等何矜夏反應過來,她已經被盛衍攙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了。

一臉懵.逼的何矜夏:???

盛衍左右看了看,搬來了另外一個椅子,在她麵前坐了下來,微微揚了揚頭:“腳感覺怎麽樣了?”

何矜夏眨了眨眼睛,還是有點搞不懂盛衍要弄哪一出,下意識地說:“好多了。”

盛衍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撒謊。”

何矜夏:“沒,是好很……嘶!”

話還沒說完,她的腳腕被盛衍碰了下,疼得她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好很多了嗎?”盛衍淡淡地問,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何矜夏:“……”

“藥油呢?”男人問道。

腦子裏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很誠實地伸出手指了指一處地方。

盛衍看過去,桌子上放了有兩瓶藥油。

其中一瓶已經打開用了,是褐色的,另外一瓶是紅色的,沒開封。

盛衍眼神一凝,劃過一抹晦澀的暗光,站了起來去拿藥油,隨意問了句:“你買了兩瓶?”

何矜夏一時語塞。

她心裏有點緊張,手微微捏了捏,也不瞞他,緩緩開口:“沒,隻買了一瓶,另外一瓶是別人送的。”

盛衍轉過身來,幽幽地看著她道:“真巧,我也買了一瓶要送給你。”

何矜夏:“……”這話要讓她怎麽接啊!!

男人不疾不徐地從口袋裏拿出一瓶藥油,然後將其擺放在另外兩瓶藥油裏。

三瓶藥油顏色不同,容量相同的依次排開,莫名給何矜夏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

接下來,最讓人感到為難的時刻來了。

盛衍將身子倚靠在了桌子上,雙手環胸地看著她,沉聲道:“選一個吧。”

何矜夏懵了:“啊?”

“選一個,我幫你擦。”

何矜夏趕緊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腳好很多了。”

盛衍自動忽視這句話,反問:“很難選嗎?”

何矜夏:“……我不想擦了。”

盛衍平靜地注視著她,帶起一股難以言明的壓力,不容人拒絕道:“不能不擦。”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很難選那我就幫你選了,用我帶來的怎麽樣?”

何矜夏還沒回答呢,盛衍的手已經拿起了他帶來的那瓶藥酒。

何矜夏:“……”

“怎麽不說話了,那就用我的那瓶。”這下連問的語氣都沒有了。

何矜夏忽然感覺牙有些癢,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麵對男人深沉幽暗的目光,半晌,她無可奈何地說:“嗯,就用你那瓶吧。”

盛衍微微側了側頭,遮住嘴角一閃而逝的淺笑。

“啊,疼疼疼!輕點……嘶!你力氣怎麽這麽重啊……”耳邊女人軟糯的叫聲斷斷續續地傳來,讓盛衍忽然有點後悔了。

後悔剛才看矜夏忍的辛苦,讓她感覺痛就喊出來。

這下好了,矜夏隻管發泄,但苦的就是他了。

明明受傷的不是他,結果反過來他還緊張得有點出汗。

盛衍盯著掌心裏被揉得紅紅的腳腕,手抹了點藥油繼續替她揉,手上的力氣一點都沒有隨著女人的呼喊而減輕,沉聲道:

“扭傷的腳有淤血,將瘀血揉開了,明天就不會腫的太厲害,也不會疼了。”

何矜夏的眼睛仿佛含著一層水光,輕輕一掐就能掐出淚來。

“你騙我,你還說揉幾下就不會疼呢,怎麽現在還這麽疼!”

盛衍沉默了一會兒,冷峻的臉一片肅穆,仿佛在說著一件人生大事:“是不會隻有單純的疼痛,揉開了應該是痛並爽快著。”

何矜夏臉色一紅,啐了他一口:“呸,登徒子!”

盛衍抬頭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我說的是實話。”

何矜夏撇過頭去不看他,疼得嘴時不時地抽氣。

跟剛才不同的是,女人沒在發出那擾人心智的魔音了。

盛衍心裏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遺憾。

揉了許久,感覺差不多了,盛衍才放下了手,叮囑道:“明天還得繼續揉,拍戲時盡量不要跑動,免得給腳腕造成二次傷害。”

何矜夏將頭轉了過來,看了看被揉得發紅的腳腕,眉頭一蹙,道:“我盡量,小花姐已經跟統籌和導演說了明天給我安排文戲。”

盛衍站了起來,將藥瓶給放好,目光在那瓶未開封的藥瓶上停頓了下,淡淡道:“別人的禮物別輕易收,免得欠人情。”

何矜夏怔了怔,抬頭看過去,見盛衍正盯著一瓶藥油看。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眼眸微彎,笑眯眯地問:“那你的禮物呢?”

盛衍眉頭一挑,轉頭看向她:“我的禮物可以收,又不是外人。”

何矜夏輕輕搖了搖頭:“不是這麽算的,芮姨是芮姨,你是你,我不能因為芮姨對我好就能心安理得的收你的禮物。”

話語一頓,她看著盛衍,認真道:“盛衍哥,我跟你不是親人,你不用對我這麽照顧的,如果你是因為我爸爸那件事——”

“不是。”盛衍幹脆利落地打斷,定定地看著她:“不是因為伯父那件事。”

何矜夏嘴角輕勾,聲音很緩很輕,循循善誘道:“那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她感覺自己似乎在暗搓搓地撓著一隻烏龜,在烏龜殼外邊極盡所能地蠱惑著,讓那隻烏龜不要再把頭縮在龜殼裏了,趕緊把頭伸出來給她摸摸。

盛衍瞳孔漆黑如墨,眸子裏似是有股暗潮湧動,何矜夏無懼與他對視,目光清明地看著他。

這一刻,盛衍福至心靈,邁出最為關鍵的一步,放緩聲音道:“想要對你好,就對你好了。”

何矜夏心髒重重一跳,眼睛微睜,覺得她跟盛衍之間有什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