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女人都好騙

景柏然打落牙齒和血吞,蕭俊亦暗地裏報了仇,隻有她是傻瓜。難怪景柏然會說,不是他想停手就能停手的。越是接觸到蕭達集團的內部運轉,越令葉雨晴心寒。假如這次不是自己陰差陽錯挽救了公司,那麽景柏然的事業王國,也有可能因此而坍塌。

她不想懷疑蕭俊亦對她的愛,卻不得不懷疑,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仇恨。他說選擇了她,隻是因為將仇恨放在了暗處。

“辰熙,我是不是很好騙?”

景辰熙一怔,偏頭看她,她卻看向窗外,側臉憂傷,景辰熙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笑道:“女人都好騙。”

是啊,女人很好騙,一旦愛上了,就不顧一切地信任對方,即使心裏有過懷疑,也不肯去麵對。可是這件事對她該是多麽大的打擊,她全心全意信任他,以為他放棄了報仇,可結果卻不是。現在,就算她想去找他問清楚,都找不到人可以問。

很快到了蕭達集團樓下,景辰熙停下車,傾身揉了揉她的頭發,“不要胡思亂想,開心些,加油。”

見景辰熙幼稚地握拳說加油,葉雨晴終於撲哧笑出了聲。她的笑容如雨後初霽,令人倍感舒心。在他還在留戀時,她已經拉開車門下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景辰熙握了握拳,仿佛要握住掌心屬於她的溫度。他低笑一聲,眼底的憂鬱再也藏不住。終於還是讓她發現了麽?即使他跟爸爸那樣艱難,也想要瞞住她的事實。

…… …… ……

葉雨晴進了辦公室,就開始處理公事,坐在蕭俊亦曾經坐的地方,下達他該下達的命令,葉雨晴覺得他還在自己身邊。因為他沒有放棄報仇,她心裏一麵怨他一麵恨他,可是想到他有可能再也回不來,這些恨與怨就變成了無盡的思念,將她淹沒。

看著他桌麵上不知何時放著的他們結婚時的兩寸雙人照,幸福還那麽清晰,她卻要接受生離死別,這是何等的殘酷。拿起相框,她仔細摩挲著照片上男人的臉,哽咽道:“俊亦,你何時回來?我想你了,小魚兒想你了,寶寶也想你了。”

她還沉浸在哀傷裏回不過神來時,內線響起來,秘書在外麵道:“葉總,白女士來訪。”

白有鳳很少來公司,剛才秘書一時沒有認出來,直到白有鳳說她是蕭俊亦的媽,她的態度才立即恭敬起來。葉雨晴怔了怔,自從從淺水灣的別墅搬出來後,她就再也沒見過白有鳳。蕭俊亦失蹤的事,她應該還不知道吧。

如果她知道了,會不會傷心?

“請她進來,然後泡兩杯茶進來。”秘書掛了電話,請白有鳳進去。

白有鳳自己搖著輪椅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看著那個她非常憎恨的女人坐在蕭俊亦的專屬位置上,她就恨得咬牙,冷冷道:“你倒是挺會鳩占鵲巢。”

葉雨晴知道白有鳳專程來找她,肯定沒有好話,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起身相迎,“伯母,您先坐一會兒,我有一場會議要開,您要說什麽,等我開完會再說。”

雖然她是蕭俊亦的母親,可是她並不欠她什麽,她沒必要留下來聽她冷嘲熱諷,白有鳳張嘴要罵,秘書已經端著泡好的茶進來了,葉雨晴順手從托盤上拿走一杯,然後揚長而去。

她本來打算陪白有鳳幹坐一會兒,聽她冷嘲熱諷完自己,讓她舒心的離開,畢竟當她知道蕭俊亦有可能永遠不會回來的消息時,她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舒心,可是看見她鄙夷的臉與聽見她尖酸刻薄的語氣。她知道,這輩子,除非景家的人都死光光了,否則誰死都不會影響到她。

既然如此,她根本沒必要留下。

剛走出辦公室,就聽到身後響起茶杯碎裂的聲音。葉雨晴站定,也許是懷孕後脾氣不好,她忍了忍,都沒忍住,揚聲道:“伯母,裏麵的東西都是俊亦的,您若不嫌摔得手酸,盡情摔吧。”

回給葉雨晴的是什麽東西被掀翻砸在地上的悶響聲,葉雨晴心情大好,嘴角噙著的那抹笑一直延續到會議結束。下屬們這些日子見夠了她的晚娘麵孔,此時見她滿臉笑意,都覺得詫異,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會議結束,葉雨晴製訂了新的方案,蕭達集團在她手裏,已經步上正軌。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將蕭達集團推向另一個高峰,無論是對蕭俊亦或是對她自己,都有一個交代。

就算蕭俊亦回來,他也沒辦法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法去報仇了。

更何況,如今她隻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他會回來,一定會回來。

回到辦公室,白有鳳還在。葉雨晴環視了辦公室一圈,沒有想象的如戰場一般到處是碎片,隻是辦公室裏兩個景德鎮出品的兩個古董花瓶被她給砸了。她挑了挑眉,她眼光倒是好,一手就毀了幾百萬。

白有鳳等得昏昏欲睡,終於將葉雨晴等回來了,她冷眼瞅著她,見她眼底掠過一抹輕諷,又找到了發泄的機會,“怎麽,你霸占了我兒子全部家業,我摔你個花瓶也不行?”

葉雨晴懶得理她,坐在辦公桌後麵開始看那些令她頭昏眼花的報表與策劃案。白有鳳見她不理自己,一拳擊在棉花上,這種感覺很不好受,於是又開始找茬,看見葉雨晴隆起的小腹,她眼底一刺,譏諷道:“挺著個大肚子,還坐在電腦麵前,不怕生出來的孩子是白癡麽?”

葉雨晴努力忽視,就當她是在關心自己好了,白有鳳見她仍舊不理,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明褒暗眨的話,葉雨晴都不理。白有鳳終於忍無可忍,一拍桌子,大聲吼道:“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葉雨晴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輕視顯而易見,白有鳳頓時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直翻白眼。葉雨晴又移回去看報表。安靜了一會兒,白有鳳又開始找茬,“我說,你看得懂那些報表麽?不要不懂裝懂,把公司搞垮了,看俊亦怎麽收拾你。”

提到蕭俊亦,她才發現一個地方不對勁,這裏是蕭俊亦的天下,按理說怎麽也輪不到葉雨晴坐在這裏發號施令。那日蕭俊亦狠心的撇下她,帶著葉雨晴走了。她到現在還記恨著,可是此刻,卻也不得不問:“我來了這麽久,俊亦呢?”

葉雨晴終於抬起頭來直視她,終於舍得問了?她將文件夾合上,站起來走到白有鳳身邊,認真的看著她,淡淡的笑道:“伯母,但凡您把一點心思放在俊亦身上,俊亦也不會如此不幸!”

白有鳳聽著她似怨懟似指責的話,一時懵了,她就像一個剛學聽話的孩子,隻聽到不幸兩個字在腦海裏盤旋再盤旋,她的臉一下子慘白,抖著唇問:“你說什麽,俊亦怎麽了?”

葉雨晴沒有回答她的話,隻道:“從前,我不懂,為什麽您跟俊亦的關係會連陌生人不如,我也曾經試圖拉近你們母子的關係,可是現在我懂了,您心裏隻有仇恨,你看不到他的傷心,看不到他的難過,更看不到他的掙紮,您將您的仇恨全轉嫁到他身上,在您心裏,他不是您兒子,是您報仇的工具。”

“葉雨晴,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爸爸害死了我丈夫,你搶走了我兒子,此仇不共戴天,他義無反顧地娶了仇人的女兒,他的傷心難過都是他自找的。天下那麽多女人,他就偏偏選了你。”白有鳳恨聲道。

看著執迷不悟的白有鳳,葉雨晴覺得自己跟她真的沒辦法溝通了,她重新站起來,俯視著她:“伯母,您這一生活得太悲哀了,您永遠都隻看得到失去的,看不到現在擁有的,所以您永遠都不會幸福。”

葉雨晴說完回到辦公桌後麵,開始認真看報表,再也沒有理過白有鳳,白有鳳被葉雨晴激得失去了理智,一通亂罵之後,發現葉雨晴根本就沒有聽進耳裏,她氣得直喘氣,恨恨地道:“葉雨晴,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麽時候。”

說完她搖著輪椅走了。

葉雨晴抬起頭來看著她的背影,眼裏的悲哀越來越重,她歎了一聲,又埋頭看報表。一會兒內線響起,葉雨晴接起來,“葉總,韓氏企業的韓總經理前來拜訪。”

韓總經理?韓非凡?葉雨晴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她連忙讓秘書將他請進來。來的可不正是新婚燕爾的韓非凡,他走進來,看著葉雨晴淡淡的笑,葉雨晴連忙迎上來,笑道:“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

坐下後,葉雨晴問他想喝什麽,韓非凡打量了一下辦公室,又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前段時間聽說蕭達集團出現危機,還好嗎?”

“嗯,已經過去了。你呢,鬱心還好嗎?”

當曾經深愛的女人當著他的麵無所謂的問起他現在的妻子時,他心裏還是微微感到疼痛,哪怕是有一點遺憾,都會讓他感覺到好受些,可是沒有,她臉上的笑意那麽真心。

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麽,韓非凡連忙勒令自己打住,他已經娶了妻子,馬上就要有孩子了,他對她不能再有非份之想。斂了斂情緒,他淡淡道:“還好,就是懷孕脾氣大了些,你呢,蕭達集團出了這麽大的事,蕭俊亦怎麽沒有公司坐鎮?反而讓你這個孕婦如此操勞。”

在熟悉的人麵前,葉雨晴再也忍不住心裏的痛意,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眼前這個男人,在她生命垂危時陪在她身側,在她孤單的四年裏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在他麵前,人前從未流露出來的悲傷傾泄而出。

“非凡……”隻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她就哽咽住。可是到底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她捂著臉,眼淚從指縫滑落下來。韓非凡見狀,想起前兩天聽到的消息,此時見到葉雨晴如此悲痛,心頭大震,“蕭俊亦真的……”

他問不下去,葉雨晴卻知道他想問什麽,她輕而緩的點頭,“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去南美洲,更不會遇到危險,都怪我,我不該讓他去的。”

韓非凡起身繞到她那邊的沙發上坐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丫頭,這是命,怪不得你,不要難過。”

葉雨晴低低的抽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抬頭對他笑了笑,“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心的,隻是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