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景辰熙冷笑,“我不管你是誰的手下,兩小時之內,我若沒看到白有鳳平安歸來,我就讓你們整個幫派,從這世界上消失。”

他語氣裏透著森寒,嚇得那個男人電話都差點握不住,自己綁架要脅,反倒被他要脅,“你…你難道不怕我們毀屍滅……滅跡?”

“我怕什麽,白有鳳教唆她兒子緊咬我們景家不放,你殺了她我倒落得清淨。不過你想清楚,她死了,你們誰也跑不掉,不信我們大可以試試!”白有鳳的命在他眼裏什麽也不是,他根本就不可能讓葉雨晴去救她。

更何況這把鑰匙,也是國際型警小組找了多時的,他怎麽可能將它交出去,惹得黑白兩道再次大亂。

那人已經嚇得腿軟,戰戰兢兢掛了電話,葉雨晴從來沒見過景辰熙會有這樣令人畏懼的一麵。從相遇到現在,他一直溫文爾雅,臉上的笑容絕對純良無害,可是此刻的他,卻不是她所熟識的那個人。

“辰熙,你不能這樣,萬一他們真的殺了她怎麽辦?”葉雨晴根本不知道景辰熙有多大的能耐,她擔心的是白有鳳真的有去無回。

“你放心,他們不敢。”

說話間,顧叔已經回來,聽清潔阿姨說有客來訪,他放下東西來到會客室,見景辰熙與葉雨晴兩人似在爭執什麽,他笑盈盈道:“景少,怎麽有空來這裏?”

景辰熙站起來,順帶將葉雨晴也拉了起來,指了指顧叔,他道:“站在你麵前的這個人,是你的公公,蕭俊亦的親生父親蕭岩。”

顧叔沒想到景辰熙會查出自己,一時怔愣,反應過來時,他打著哈哈,“辰熙,你又在玩什麽?蕭岩是誰?”

景辰熙冷冷地看著他,不似上次來的時候那樣親切,“我在說什麽,你心知肚明,你逃避了這麽多年,也該去麵對你自己種下的苦果了。”

顧叔臉上掠過一抹慌亂,葉雨晴同樣懵了,那晚在飯桌上,她就覺得不對勁,顧叔一直盯著蕭俊亦跟小魚兒看,眼裏的熱切令人驚心。

可是她沒有想到,顧叔會是蕭俊亦的親生父親蕭岩,他不是出車禍死了麽,怎麽會死而複生?她驚疑不定地看著景辰熙,今天知道的這一切太過震撼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顧叔的話,已經承認了自己是蕭岩的事實。

葉雨晴愣愣地看著他,耳畔響起景辰熙的話,“當年的車禍疑點重重,我重新找人調查過,發現死的那個人的DNA跟你並不一致,我曾經懷疑過你就是蕭岩,但是一直沒有證據,直到那天你去家裏,你一直盯著蕭俊亦跟小魚兒看,我才心生懷疑,重新找人查過你,這才知道你就是蕭岩。”

顧叔在景柏然的遮掩下已經改頭換麵,沒想到露出馬腳的卻是自己對兒子與孫子的熱切,他長歎了一聲,“辰熙,你真是一個心細如發的孩子。”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葉雨晴已經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她現在隻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辰熙會說,一切都是景家背的黑鍋。

當年的事情很簡單,顧叔還是蕭岩的時候,他是美國FBI情報偵察科的隊長,與池城同是國際刑警。因為一樁國際走私案,盯上了葉家。

當時葉家長子葉臻好男風,成為他利用的籌碼。他很順利的接近了他,並且得到了有關情報,那晚的車禍,實際上是他金蠶脫殼的一個計策,隻是沒想到景柏然為了追白少棠的一個嘍囉,與他們撞車。

四車相撞,除了他與景柏然,其餘的人都死了。當時車禍太慘重,他的容顏大部分盡毀。心裏時常會想起那個人,心裏的愧疚就將他淹沒,如果他不是兵,他不是賊。也許,他真的可以……

隻是這一切都沒有如果,後來他才知道,他的車早已經被人動了手腳。葉家經曆了瀕死的打擊,最後竟然絕地反擊,重新站起來,而走私一案,因為證據不足,無法起訴葉家。

事後沒多久,葉老爺子開始反擊,查出他是臥底,全麵封鎖他。他怕給蕭家帶來毀滅性災難,不敢回美國去。然而那一夜,他仍舊被追殺,渾身是傷的他,從醫院裏逃出來,剛好碰到司機來接景柏然出院,他不由分說就躥進了他們車裏,然後催促開車。

他與景柏然的友誼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景柏然救了他一命,並且幫他隱姓埋名。後來他聽說蕭俊亦來了Y市,時常會去蕭達集團外麵看看,這個他一直虧欠的兒子,就算是看著他的車從眼前滑過,他也是滿足的。

直到那天,在景家見到蕭俊亦,聽景柏然說蕭俊亦對他的仇恨,他當時就想去勸蕭俊亦,可是他以什麽立場,死而複生的父親?後來又聽景柏然說,他與蕭俊亦有個約定,而這個約定事關重大,景柏然並沒有告訴他。

聽顧叔說完這一切,葉雨晴隻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原來所謂的世仇,不過是蕭家單方麵認為的。而他們景家,卻是蕭家的恩人。

景辰熙見葉雨晴一陣恍惚,心知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他歎了一聲,握緊她的手,“小葉子,我帶你來,就是要證實一點,我們景家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為什麽?”葉雨晴低低的問,為什麽景柏然如此大公無私,為了池城,他可以任安素素潑他髒水,為了蕭岩,他可以承受蕭俊亦對他的恨意。他說虧欠自己,可是他做的哪件事,又是為了彌補自己?

景辰熙淡淡道:“我們瞞著你,就是怕你像現在這樣胡思亂想,小葉子,所有人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你好。”

為她好?葉雨晴苦笑,“如果你們是為了我好,就不會什麽都瞞著我了。你們明知道我為了景蕭兩家的恩怨有多痛苦,卻眼睜睜地看著我在痛苦的深淵裏掙紮,如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好,我不要。”

景辰熙一下子變了臉色,葉雨晴卻再沒看他一眼,對顧叔說了句抱歉,然後匆匆跑了。跑出來之後,她心裏鬱結難消,陽光刺眼,眼淚就那樣猝不及防的落下來。

曾經她以為的磨難,她想著再苦再難,她跟蕭俊亦也能挺過去。可是現在,蕭俊亦生死未卜,曾經阻礙過他們的仇恨,原來隻是一場隱瞞。她應該高興的,可是為什麽心裏那麽疼?

所有人都說為了她好,卻什麽事都瞞著她,把她當易碎的玻璃娃娃,他們自以為將她保護得很好,卻屢屢讓她受良心的譴責。她到底有多壞,逼蕭俊亦放棄仇恨,逼他在自己與他母親中做選擇,逼得他最後生死不明,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隻來源親人對她的愛,這愛該有多自私?

葉雨晴失魂落魄地向前走,並沒有察覺到對街有一輛黑色低調的輝騰正緩緩跟著她的腳步,駕駛室裏坐著個帶著銀色麵具的男人,他的薄唇上翹,眼睛裏迸射出犀利的光芒。

景辰熙匆匆追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就看見前方葉雨晴彎腰坐進出租車裏,他快速跑過去,出租車卻與自己擦肩而過,他追了一段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出租車消失在眼前,他用力揮了一下拳頭,咒罵了一句,匆匆奔向停車場開車出來。

因為太著急,他沒有注意到對街停著的那輛輝騰,更沒有注意到車裏的男人已經摘下麵具。

葉雨晴坐在出租車裏,此時此刻,天大地大,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司機問她,她就說:“你在城裏轉吧,我想起什麽時候下車就什麽時候下車。”

司機估計覺得她有毛病,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在城裏轉悠,一直到夜幕降臨,燈火闌珊。她的手機一遍一遍固執地響起,她沒有接,憂傷的旋律充斥整個車廂,她沉默地看著窗外。

萬家燈火,何處為家?

又轉過一條街,司機有些不耐煩了,“小姐,你這樣轉下去要轉到什麽時候,我頭都開暈了。”一直重複這幾條路,雖說錢一分不少,還會因為路程增多,每一公裏路都會漲價,但是還是讓人有些受不了。

葉雨晴似乎沒有聽見,突然看到了慈恩畫廊,那星星點點的光芒將她黯淡的眸照亮,指了指前麵,她說:“師傅,你在前麵把我放下吧。”

司機似乎覺得這個瘟神終於要下車了,生怕她會反悔似的,一腳踩上煞車,靠路邊停車。“1082,謝謝。”

葉雨晴給了錢,然後緩緩走到慈恩畫廊的落地窗外麵,看著畫廊裏那對鶼鰈情深的夫妻,眼底濕熱。20幾年,換得相互扶持,他們的愛情來得太晚,卻學會了珍惜,其實幸福並不晚。

葉雨晴癡癡地看著,他們曾經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使葉荀對她始終不冷不淡,即使念慈恩很偶爾才會想起有一個她,隻要他們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她就是滿足的。

此時看到他們時不時目光癡纏著對方,她為念慈恩的愛情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而感到高興。然而想起自己,想起生死未卜的蕭俊亦,她又黯然神傷。何時,她的愛情才能真正的守得雲開見月明?

她想了想,還是沒能邁進去,她剛轉身,念慈恩回頭去拿畫筆,一眼就看到窗外那個落寞的身影,她叫了一聲,“小葉子。”然後從葉荀身邊跑開,急急衝到畫廊外麵,大聲喊,“小葉子。”

葉雨晴聽見了,腳步頓了頓,回過身來,念慈恩已經快步跑到她身邊,她的容顏已不像20年前那樣漂亮,反而刻上了歲月的痕跡,眼角的魚尾紋,即使用再好的護膚品也遮擋不住,這就是她的母親,曾經在她病重時,寧願帶她去住乞丐棚,也從不曾拋棄她的母親。

突然她想擁抱她,也確實將她抱在懷裏,喃喃道:“媽媽,我好累。”

念慈恩回抱住她,眼底濕潤。她一直記得,三年前那個深夜,她接到葉雨晴的電話,她說自己很累。第二天,她不顧葉荀的反對,乘早班飛機趕去新加坡。實際上,她覺得這個孩子就是太懂事,不懂得示弱。

她冷落的她那些年,如果她早一點向自己撒嬌示弱,她會認識到自己這個母親做得有多失敗。“孩子,累了就回家,媽媽永遠在這裏等你。”

葉雨晴的眼淚終於滑落下來,她埋在念慈恩懷裏,哭得就像一個孩子。眼淚滑落在念慈恩的脖子處,她隻覺得那一片肌膚都被燙得痛了,聽著她隱忍的哭聲,她心疼得擁緊她,無聲給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