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以傷換傷

時間仿佛靜止了,景柏然嘲諷地盯著眼前這個雖然憔悴,卻仍穿金戴銀的女人,指著門邊厲喝道:“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伊蓧那一巴掌揮上景柏然的臉時,她就已經後悔了,她是來求他放過鬱氏集團的,怎麽會這麽不能忍壞了大事,她連忙撲過去抱住景柏然的手臂,哭道:“然兒,你怎麽能這麽狠心的對我?媽媽已經知道錯了,當年放棄你,完全是你爸爸逼我的,我想要帶你走,是他不肯。”

景柏然冷笑連連,“到這時候你還滿嘴謊話,當年艾瑞克集團遭受財政危機,是你的老相好在背後搗的鬼,你沒有留下來與爸度過危機,反而跟爸離婚,爸為了不牽絆你,將家裏最後一筆錢給了你,可是你呢?”

景柏然氣得胸口起伏不定,說過不再怨恨的,可是此刻想起當年的情形,想起爸爸頹然的背影,他就無法不怨恨她,明明是她對不起他們,她還要虛偽的來裝好人,“滾,若你不想你老相好的公司明天就倒閉,你大可以在這裏刺激我。”

伊蓧還要再裝可憐,但是看到景柏然絕決的神情,她知道他不會輕易罷手的,她站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說:“然兒,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麽都無法彌補當年我對你造成的傷害,但是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媽媽是真的愛你。”

景柏然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她虛假的嘴臉。伊蓧又看了看他,動之以情都沒有用,她隻好先離開,以免真的惹毛了景柏然,他隨時都能命人收購了鬱氏。

莫相離背靠著衛生間的門,直到聽不到外麵有任何的動靜,她才拉開門走出去。與此同時,房間內響起一陣砰砰碰碰巨響,莫相離慌忙奔過去,一眼就看到坐在**猶自生悶氣的景柏然。

她的腳步頓了頓,無意聽到他與他母親的爭執,原來他小時候跟她一樣,都是沒有親生媽媽陪伴在身邊的。看著燈光下他彷徨的臉,剛才那番話傷的也許不隻是伊蓧,還有他自己……

輕輕走過去,自身後環住他寬闊的背,將頭輕輕靠在他背上,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她喃聲道:“小時候,每次看到別的小朋友與爸爸媽媽快快樂樂在一起,我就好羨慕,偶爾我會問爸爸,我媽媽去哪裏了,他總是抱著我長籲短歎,後來我就再也不問,我想,我的媽媽離開我,一定是有她的苦衷。”

景柏然輕顫了一下,這個傻瓜,是打算以傷換傷,來平息他心中的怒與恨嗎?

病房內一陣靜默,景柏然接近莫相離之前,就已經調查過莫家,但是關於繼母英歡與莫鎮南之間的事,那些人卻是三緘其口,怎麽也不肯說。

“不要難過,以後有我陪在你身邊,你不會再孤單。”景柏然握住她的手,輕聲道。

“所以你也不要難過了,好嗎?”莫相離繞到他前麵,抬頭望著他,抬手輕輕撫平他眉間的“川”字,將他的不甘與怨恨一一撫去。

景柏然拽著她的手,將她重新摟入懷裏,下巴靠著她的頸窩,不言不語,那麽多年的傷心與難過,他不可能在她的三言兩語中就消弭,但是他會學著遺忘過去,珍惜現在。

這一夜,平靜而安謐,莫相離第一次毫無防備地在景柏然懷裏沉睡,景柏然看著懷裏安睡的女子,伸手替她將額前的劉海撫到耳後,見她怕癢的縮了縮,又更偎近他的懷裏,他唇邊漸漸泛開一抹笑意。

笑意還沒完全展開,他又似想起什麽,笑容僵在唇邊。

與莫相離發展到這一步,他始料未及。因此,他的計劃全盤被打亂,若他想跟莫相離天長地久,那麽他的複仇計劃勢必得就此擱淺。想到此,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緊。

複仇與莫相離,孰輕孰重?

輕輕地放開她,景柏然翻身下床,拿起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他迅疾走出病房,來到醫院的長廊上,廊道上光線昏暗,安全出口的指示燈綠幽幽的,無形中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景柏然迅速在手機上按下幾個號碼,電話在嘟一聲後接通,“Eric?”

“銀鷹,對付莫鎮南的計劃暫停。”景柏然命令道。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Eric,我們策劃了這麽久,眼見就能成功了,為什麽要暫停?”

“沒有為什麽,我不想對付他了。”景柏然很少用這樣意氣用事的語氣對銀鷹說話,對方似乎又愣了一下。

片刻後,銀鷹道:“Eric,當初我們策劃這個計劃時,環環相扣,更甚者利用了二十年前那樁血案,莫鎮南的仇家白少棠已經追去Y市,情況早已經不在我們的控製之下,不是我們想罷手就能罷手的。”

景柏然蹙緊眉頭,薄涼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阻止白少棠報仇。”

掛掉電話,景柏然掏出煙點燃,煙霧繚繞中,他的神情多了些恍惚。

而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卻沒有察覺到轉角處那雙惡毒的眼神,一直緊緊地跟著他……

景柏然回到病房,毫不意外地見到莫相離踢開被子,大半個身子險險地掛在床沿上,他快步走過去,一把將她撈進懷裏,放進床中間去,自己跟著爬上床。

興許是動靜大了,莫相離微微睜開眼睛,瞄了景柏然一眼,咕噥道:“你去哪了?”

“去外麵接了個電話,快睡吧。”景柏然擁著她躺下,替兩人拉好薄被,可是他卻了無睡意,白少棠得到消息,早已經潛伏在Y市,隨時等著要莫鎮南的命。

他的本意隻是想以他貪汙三千萬的罪名送他坐牢,並非是想要他的命,可是招惹了白少棠,這件事情就已經超出他的控製,莫鎮南當年造下的孽,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但,他是莫相離的父親,是他幾經周轉,好不容易愛上的女人的唯一親人,他可以對莫鎮南無情,卻無法對莫相離無情。

若然有一天,她知道他對她父親做的事,她會有多恨他?

想到此,他心中突然湧起前所未有的恐懼,他不能讓她恨他,更無法容忍她得知真相後離開他,他要想個辦法將她永遠套牢在身邊。

這一刻,不知為何他想到了婚姻、想到了孩子。

“離,醒醒。”想到他可以拿婚姻與孩子來束縛住她的腳步,景柏然頓時熱血沸騰,一刻也等不住要搖醒她,聽她回答。

莫相離睡得正香,自然不知道景柏然心中所想,她迷迷糊糊地揮開景柏然的手,“景柏然別吵,我要睡覺。”

“乖,等會兒再睡。”景柏然翻身起來,一邊要將她扶坐起來,一邊寵溺的安撫她,“快醒醒。”見莫相離一個勁的往**倒,他將她擁入懷裏,用手指捏著她的鼻子,迫她醒來。

哪知她鼻子不能出氣,就張開嘴出氣,景柏然哭笑不得,倒不知她還有這樣的賴皮勁兒,他隻好使出殺手鐧,偏頭吻住她的唇,她的唇柔柔軟軟的,就像小時候吃的棉花糖。

本是要逼她清醒過來,他卻一吻吻上了癮,逐漸加深這個吻。

唇上火熱酥麻,鼻子又不能呼吸,莫相離睜開眼睛,眼前霧蒙蒙的,幾乎無法對焦,她稍稍推離景柏然,嘀咕道:“景柏然,你是屬狼的?”

看她慢慢轉醒,景柏然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放開她,“麵對這麽秀色可餐的你,我很難不變成狼,你醒了?”

這下又換莫相離哭笑不得了,她拍開他的狼爪,不滿地吼道:“廢話,我要再不醒來,就要被你拆吃入腹了。”

作者題外話:二更到。

病房內冷氣呼呼的吹,莫相離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道:“你到底有什麽事非得把人家從被窩裏挖出來?”看著他一個勁的傻笑,莫相離真想給他一榔錘將他捶暈。

景柏然湊過去,將她環在懷裏,蠱惑道:“離,像我這麽多金又帥氣的男人是不是很少見?”

聽他自稱多金又帥氣的男人,莫相離忍不住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見過自戀的,沒見過自戀得這樣無可救藥的,她嗤道:“謙虛是做人的品質,拜托你謙虛一點。”

景柏然見她顧左右而言他,他掐了掐她的腰,她怕癢得縮進他懷裏,嘻笑道:“好啦好啦,你是Y市最多金最帥氣的男人,然後呢?”

“如果讓你嫁給這樣最多金又最帥氣的男人,你願不願意?”景柏然問得小心翼翼,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莫相離一怔,半晌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她回頭去望著景柏然,張大嘴巴,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你是在向我求婚麽?”

“當然。”景柏然回答得理所當然。

莫相離看著他認真的神情,知道他不是在說笑,她張口結舌,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腦子被衝浪板砸壞了?”

景柏然聞言,真想將她丟出去,這輩子他第一次向別人求婚,得到的答案卻是他腦子被砸壞了,他強忍住將她丟出去的衝動,輕言細語道:“我很認真,離,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一刻莫相離慌了,她喜歡他,更甚者是愛他,可是她沒想過要嫁給他,再說……,“我們認識不過幾個月,真正相處連一個月的時候都沒有,我……”

“那不是理由。”景柏然打斷她的話,“現在不是流行閃婚麽,我們跟那些閃婚的比起來,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現在也流行閃離。”莫相離咕噥道,卻也明白景柏然是真的動了要娶她的念頭,“景柏然,你了解我嗎?”

“你嫁給我,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了解你,不是嗎?”一旦是他下定決心要去做的事,什麽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莫相離卻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景柏然為什麽突然要娶她,但是她覺得不妥,嫁進豪門,並非她想像的那麽簡單,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風 流成性的男人,她如何能將終身托付給他。

愛他是一回事,嫁他又是一回事,她分得很清楚。

作者題外話: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