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女子冷冷一笑,道:“已經到此處,怎會被人點住穴道?”

徐遜憤然道:“在下一時不慎,誤中宵小的暗算。”

蒙麵女子峻聲道:“為什麽?”

徐遜囁嚅道:“在下身子帶著本門秘製的藥物。”

蒙麵女子道:“火骨丹?”

徐遜道:“正是火骨丹,那鼠輩為了劫奪在下的火骨丹,突施暗襲,點了在下穴道。”

但聽那蒙麵女子冷冷一哼,道:“想是你防我茶水中下毒,妄圖預服解藥,抵製毒力,是也不是!”

除遜滿麵惶恐之色,道:“在下一時愚昧,尚祈堂主開恩。”

蒙麵女子陰森森道:“膽敢不服號令,留你何用?”

徐遜大急,道:“在下並未服有火骨丹,倒是鼠輩……”

蒙麵女子道:“本座自有發落,你先去吧!”

轉麵一顧身畔那少女,接道:“廢了。”

案旁站的那少女,右手微微一抬,隻見一縷金光閃得一閃,瞬眼即逝。

那徐遜慘呼一聲,霎時間,腦袋一垂,命喪當地。

一種死亡的氣氛,突然籠罩了大殿,昏暗的燈光下,大殿之內,陰風慘慘,充滿了澈骨的寒意。

突聞那蒙麵女子道:“宇文清。”

宇文清心神一凜,道:“屬下在。”

蒙麵女子聲如萬載寒冰,陰森森道:“這批人是由你接應出來的麽?”

宇文清躬身道:“是屬下接引出來的。”

蒙麵女子冷笑道:“一癡何在?”

字文清微微一怔,道:“少林派勢力龐大,屬下隱身羅漢陣中……”

蒙麵女子冷冷一哼,截斷了宇文清的活頭,道:“一癡不在,倒也罷了,少林秘笈何在?”

宇文清心中暗道:“這女子並非青龍堂主,但究係何等身份,須得先弄明白。”

心念轉動,頓時躬身一禮,道:“屬下鬥膽,請間上座……”

但聽那蒙麵女子陰沉沉一笑,道:“你當真膽大如鬥麽?我倒要見識一下。”

轉麵一顧身側少女,接上;“剖開他的胸腹,瞧瞧他的膽究有多大?”

那黑衣女道:“遵命。”

宇文清見那黑衣少女口稱遵命時,右手向上一抬,不禁大駭,猛地雙膝一屈,拜仆在地,惶恐道:“屬下該死,冒犯……”

那蒙麵女子不待宇文清將話講完,截口道:“你既知該死,還有什麽話說?”

字文清心中暗道:“無論怎樣,眼前要忍耐到底,否則死的不明不白,那就太不劃算了。”

心念電轉,哀聲說道:“屬下做事不力,冒犯上座,理該死罪,不敢狡辯,隻求上座開恩,寬貸一死,屬下感激不盡。”

蒙麵女子冷冷一哼,道:“你試提一口真氣,走肺經,入任脈,且看有何異狀!”

宇文清聞言,急忙提起一口丹田真氣,由肺經導於任脈,那知不試尤可,這一試,頓覺胸腹之間,如被刀割,奇痛無比,不禁呻吟出聲,混身汗下。

刹那間,大殿中**起來,原來進人大殿之人,俱各飲過半杯香茶,那蒙麵女子命字文清提氣試驗,眾人也在暗中提聚真氣,依言試驗,人人與字文清一樣,胸腹之間劇痛無比。

難以忍受,四戒大師與左少白等也不例外。

字文清驚魂欲出,急聲說道:“啟稟……”

那蒙麵女子,存心不讓宇文清有開口的機會,截口說道:“你不用多講,本座念你是神君身畔之人,冒犯之罪,暫不追究。”

中指一彈,一粒藥丸射去,接道:“服下解藥,去往後殿,看看何人在此。”

那藥丸隻有綠豆般大小,宇文清雙手接住。如獲至寶,一口吞入腹內。

心中暗想,青龍堂主必在後殿,當下躬身一禮,疾步往後殿走去。

這時,大殿充滿了死亡的恐怖,眾人所中的毒甚為奇特,不提聚真氣時,絲毫不覺異樣,隻一提真氣,立時感到胸腹間的劇痛難當,一時間,人人自危,惴惴不安,不知自己的命運如何?

忽聽那蒙麵女子峻聲道:“一癡!”

眾人目光轉動,四處掃視,但人人戴首頭罩,誰也無法看到旁人的麵目。

大殿中靜寂了片刻,想是人群中並無一癡大師,因之無人答話。

但聽那蒙麵女子陰沉沉道:“少林僧人,一齊將頭罩取下。”

陰沉的語聲,仿佛九幽之下,吹來一陣陰風,眾人都感到一片寒意,心神暗暗顫抖。

少林僧人全都站在左方,聞言之下,遲疑了片刻,有那大膽之人,首先取下了頭罩,一人開始,二人效尤,其餘的人再無膽量抗命,霎時間,紛紛摘了頭上戴的黑罩。

四戒大師心中暗道:“我若不取下頭罩,立刻就成了眾矢之的,反正已來至此處,走一步算一步吧!”

心念電轉,也隨同眾人,緩緩取下了頭上的黑罩。

頃刻間,大殿中多了十九名童山霍霍的和尚,這批隨同一癡大師反出少林的和尚,輩份全都不低,每人受戒年久,頭上兩行深深的戒疤曆曆可數。

隻聽那蒙麵女子道:“燃起火把。”

殿下黑衣劍手聞得吩咐,頓時燃起了十餘去火把,霎時間,大殿中火光耀目,亮若白晝。

這時,人心隍惶,每人都是屏息而立,目注那蒙麵女子,靜待發落,氣氛緊張異常。

突聞那蒙麵女子厲聲喝道:“一癡!”

少林群僧心神一震,以為一癡大師隱身人群之內,終被蒙麵女子認出,是以,每人都四處尋視,尋找一癡大師。

誰料,一癡大師未曾見到,卻見到九大長老之一的四戒大師。

這突然的發現,駭的群僧嘩然驚叫,站在四戒大師身旁的幾人駭的亡魂皆冒,紛紛向一旁躍開,其餘的睹狀,跟著紛紛閃避。

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四戒大師素有少林第一高手之譽,為人剛直,守正不阿,少林弟子無不敬畏,這時鬥然發現他就在自己身旁,做賊心虛,自然駭的四向逃避,四戒大師無傷人之意,但見眾人逃避,頓時直向一清大師抓去。

一清大師大駐,雙足一頓,疾向一旁躍避,那知真氣一動,心口劇痛,隨即腰上一麻,混身無力,被四戒大師抓了過去。

這頃刻間,大殿中一片混亂,一名少林弟子心懷恐懼,慌亂中,直向殿外行去,但聽一聲怒喝,一名黑衣劍手長劍一振,一劍刺入那少林弟子胸口,那少林弟子慘呼一聲,血流如注,倒地身死。

這一陣混亂,情勢異常驚人。原來眾人縱躍閃避之際,不覺提聚真氣,真氣一動,同感胸口劇痛,因之,那黑衣劍手輕易刺死少林弟子,四戒大師出手抓人之際,同樣也感到心口隱隱作痛。

此時少林弟子身中奇毒,又見四戒大師在場,恐懼之情,已至極點。

突聞那蒙麵女子冷漠的聲音道:“若不怕死,你們盡管擾攘,若是珍惜生命,那就趁早安靜下來,靜待發落。”

眾人聞言,果然肅靜下來,一時間,大殿中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沉寂中,燈火閃耀,一道道驚懼的目光,在蒙麵女子與四戒大師兩人臉上掃來掃去。那蒙麵女予目光逼射,冷冷打量四戒大師一眼,道:“尊駕何人!”

四戒大師肅容道:“老衲少林四戒。”

蒙麵女子冷冷一笑,道:“原來是四字輩高僧,失敬失敬。”

目光一轉,投注在那一清大師身上,接道:“此人是誰?”

四戒大師道:“敝寺叛徒,法名一清。”

蒙麵女子道:“一清,那是少林方丈一癡的師弟了。”

四戒大師道:“不錯,閣下何人?”

蒙麵女子冷然道:“聖宮神君座下,青龍堂堂主。”

四戒大師道:“一堂之主,身份不低,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蒙麵女子冷笑一聲,道:“和尚是出家修行之人,也愛觀賞美貌女子的容顏麽?”

皓腕一抬,伸手欲揭那蒙頭的黑罩。

她言辭之間,暗含譏嘲之意,四戒大師受激不住,怒聲喝道:“住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衲隻想看看你的本來麵目,誰管你美與不美。”

那蒙麵女子冷笑道:“你是垂死之人,本座的麵目,不看也罷!”

四戒大師曬然道:“老衲雖已中毒,卻未必受製於你,誰死準活,此刻尚難斷定。”

二人唇槍舌劍,針鋒相對,口頭上都不示弱、四戒大師手中依舊抓著一清大師,不曾鬆手。

那蒙麵女子突然放聲一笑,道:“這一清是少林方丈的師弟,你冒險來此,打算將他救走麽?”

四戒大師眉頭一皺,冷然道:“老衲若想將他救走,也不是什麽難事。”

目光一轉,厲聲喝道:“一清,你可認識老衲?”

一清大師微微一怔,目光轉動,朝那自稱清龍堂主的蒙麵女子望去。

隻聽那蒙麵女子道:“你放心答話,不必隱瞞,老和尚身中奇毒,已不能生離此地了。”

一清大師聞言,轉麵一顧四戒大師,道:“弟子認識師叔。”

四戒大師目光如箭,緊緊釘在一清臉上,道:“難得你還認識老衲,你可知道,老衲雖已中毒,卻還有殺你之力。”

一清大師道:“師叔是有道高僧,豈可輕犯殺戒?”

四戒大師怒聲一哼,道:“老衲有話問你,你據實作答,若有半句謊言,老衲立刻取你的性命。”

四戒大師峻聲道:“一癡何在?”

一清大師道:“亂軍之中,被人衝散,弟子也不知掌門師兄逃向何方了。”

四戒大師道:“少林秘笈何在上”

一清大師道:“十九冊秘笈,全在掌門師兄身上。”

四戒大師冷冷一哼,中指一挺,點了一清大師的麻穴,搜索一清大師身上。

此時大殿中肅靜無聲,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四戒大師與一清身上,那青龍堂主凝坐案上,冷眼旁觀,陰沉異常。

四戒大師搜過一清身上,果然並無秘笈,不禁暗暗焦急,抓過一清,峻聲道:“孽障,你想死或想活?”

一清大師臉色蒼白,道:“師叔縱然殺死弟子,亦與事實無補。”

四戒大師激忿填膺,道:“你身為少林弟子,為何勾結外人,劫盜師門重寶?”

一清大師道:“此事隻怪眾長老聽信外人讒言,迫使掌門師兄無法在本院立足,掌門師兄才攜帶秘笈,脫離少林,弟子唯掌門人馬首是瞻:自信並無過錯。“四戒大師怒極反笑,道:“孽障,當年煙雲峰上,喪心病狂,謀害師尊,也是眾長老所迫,唯掌門人馬首是瞻麽?”

一清大師麵色如土,強辯道:“事無佐證,師叔豈可含沙射影,羅織弟子的罪名?”

四戒大師厲聲道:“孽障,你那師尊大難未死,業已脫離苦海,重見天日,正要找你這孽障算帳,你還蒙在鼓裏。”

一清大師混身一顫,驚叫道:“我不信。”

四戒大師怒不可抑,恨聲道:“孽畜!”抬手一掌猛力摑去。

那蒙麵女子怒喝道:“住手!”

但聽啪的一聲脆響,四戒大師已經一掌拍在一清頰上,打的一清滿嘴鮮血,齒牙盡落,跌倒在地。

蒙麵女子陰沉一笑,道:“和尚好大膽,當著本座麵前行凶,若不殺你,隻恐旁人效尤。”

四戒大師冷然道:“堂主賜教,老衲奉陪。”

蒙麵女子曬然道:“你已無法提聚真氣,奢言動手,豈不可笑。”

四戒大師聞言,重又提聚一口真氣,暗暗一試,依舊是真氣一動,心口就感疼痛,不禁大為沮喪,一時之間,默然無語。

那蒙麵女子冷笑道:“本座所下之毒,豈是尋常的藥物所能解救,哼!你們自作聰明,預先服用解毒之藥,那是自討苦吃,怨不得本座了。”

四戒大師暗暗忖道:“她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錯用解藥,後果更壞不成?”

隻聽那蒙麵女子道:“一清。”

一清大師剛剛由地上爬起,一抹嘴上血漬,道:“屬下恭聆訓示。”

蒙麵女子道:“你何時開始投人本宮效力?”

一清大師道:“屬下跟從掌門師兄同時投效本宮。”

蒙麵女子道:“你可曾見過神君的聖駕?”

一清大師道:“見過。”

蒙麵女子道:“何時何地?”

一清大師道:“先後兩次,第一次是皈依神君之初,地點在金陵城外,第二次在煙雲峰上,當時掌門……”

蒙麵女子頜首道:“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你若遇上神君,是否能辨認出來?”

一清大師心頭一動,瞠目結舌道:“堂主莫非……”

蒙麵女子道:“本座乃青龍堂主,神君雖化身千萬,卻從不化作女子。”

一清大師楞了一楞,訥訥道:“屬下初次拜見神君時,神君化身一位麵如重棗,年逾百齡的老僧,第二次見到神君時,是一位年輕俊美的書生。”

蒙麵女子道:“如此變幻,你怎知是神君本人?”

一清大師道:“神君每次現身,都有奇跡顯示,屬下自能認出,最近數次,神君命人代傳令諭,屬下未能見到神君的聖駕。”

蒙麵女子點首道:“你頗有慧根,又是早有功勞之人,服下解藥,自往後殿,看看何人在此。”

中指一彈,一粒藥丸飛去。四戒大師瞧那藥丸狀如綠豆,正是先前宇文清服用的解毒藥丸,當即身形一閃,疾掠過去,伸手搶那藥丸,一清大師又驚又怒,欺身進撲,一掌朝四戒大師背心擊去。

四戒大師身手何等快捷,右手一揮,將那丹丸半途截去,左手向後一揮,反臂一掌,迎擊一清大師,但兩人真氣一動,同感心口劇痛,招式之間,分寸大失。

雙掌接觸,兩人心口越發痛不可當,同時呻吟出聲,四戒大師匆匆穩住身子,氣沉丹田,壓住了心口疼痛,那一清大師卻連竄兩步,幾乎摔倒在地。

那蒙麵女子陰沉之極,目睹四戒大師搶去解藥,依舊沉凝如山,毫無所動,直到大殿中重新寂靜下來,始才目光一轉,冷冷一望四戒大師,道:“你已搶到解藥,何不立即服下!”

四戒大師怔了一怔,低頭一望手中藥丸,暗道:“同來共有五人,全都飲過那半杯香茶,我豈能先服解藥,保全自己一人。”

忖念中,耳畔忽然響起左少白的語聲道:“大師速即服下解藥,少時動起手來,也好施展武功,保護我等退走,否則同歸於盡,於事無益。”

四戒大師聞言,心中大為猶疑,暗道:“左少白乃金刀盟主,武功更在我之上,這解藥理該讓他服用才對。”

但見那蒙麵女子冷冷一呼,屈指一彈,又是一粒藥丸朝一清大師飛去。

四戒大師不禁大喜,暗道:“多多益善。”身形一掠,探手向那藥丸抓去。

一清大師急怒交迸,大喝一聲,縱身一躍,猛地向那藥丸撲去。

那蒙麵女子似未想到,四戒大師又搶第二粒藥丸,眼看四戒大師出手如電,依舊將那解藥截過手去。

一清大師撲了一空,楞了一楞,突地大喝一聲,雙掌狂揮,猛向四戒大師攻去。

四戒大師閃過一掌,見一清狀如瘋虎,依舊猛攻不已,隻得揮掌還擊。

刹那間,兩人搏鬥了三四招,迫的兩旁之人紛紛後退,讓出了一片空地。

那一清大師氣急心瘋,混然忘了心口的劇痛,四戒大師卻是每一出手,就感到心口痛如刀割,苦不堪言,勉強搏擊了三四招,再也忍不住,情急之下,掄出一掌,猛地拍擊過去。

隻聽卟的一聲,一清大師慘呼一聲,口噴鮮血,倒地不起。

四戒大師定了定神,突然感到頭暈目眩,心口劇痛消失,代之而起的卻是一種麻木的感覺,不禁大驚,盤膝坐下,匆匆運起禪功,護住那逐漸麻木的心脈。

那蒙麵女子冷笑一聲,道:“你妄自逞強,毒力已滲透心脈,如今縱然服下我的解藥,也是難以挽回性命了。”

四戒大師一望手中的兩粒藥丸,心中暗道:“毒力雖已滲透心脈,但她焉知我童身修行,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藥如對症,豈有不治之理?”

他暗暗忖道:“眼下救命要緊,我且服用一粒解藥,餘下一粒留給左少白,然後再為萬良與黃榮等設法。”

心念一決,頓時拈起一粒藥丸,向口中送出。

左少自冷眼旁觀,突然疑心大起,急以傳音入密之術,暗向四戒大師道:“此中有詐,大師且慢服用這解藥。”

四戒大師微微一怔,一時之間,不解左少白言中之意,不覺目光一轉,側臉向左少白望去。

左少白隱身人群中,暗以傳音入密之術道:“在下覺得,對方似乎故意讓大師服下解藥,因而懷疑那藥力並非真的解藥,隻怕服下之後,非但無解毒之效,反而有更為惡劣的後果。”

四戒大師暗暗忖道:“是啊!這藥丸得來大易,對方見我服用,亦不加幹擾,此中顯有詭計,不可不防。”

他禪功深厚,毒力雖已深入髒腑,尚可勉強壓製,暫保生命,當下心意一變,不再服用那藥丸。

蒙麵女子陡地放聲一笑,道:“原來你尚有同黨,本座幾乎被瞞過了。”

目光一轉,朝左少白等人峻聲喝道:“頭罩統統取下。”

眾人早已懼服於蒙麵女子威勢之下,聞得令諭,紛紛摘下蒙頭的黑罩。

轉眼間,人人現出了本來麵目,隻有左少白、萬良、黃榮、高光四人凝立未動,不曾取下頭上的黑罩。如此一來,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四人身上。

這時,大殿中沉寂如死,情勢緊張,迫的人透不過氣來。

那蒙麵女子目光轉動,緩緩掃過四人,冷笑道:“本應早已料到,有奸細混入此處,事已敗露,你們還不取下頭罩,現出原形,難道要等本應親自動手麽?”

左少白心中暗道:“反正無所遁形,我就現出本來麵目,看你如何處置。”右手一抬,取下了蒙頭的黑罩。

萬良與黃榮、高光三人,見左少白現出本來麵目,也都取了蒙頭的黑罩。

一名雙目深陷,身形枯瘦的黑袍老者,突然看清左少白的麵貌,不禁大吃一驚,身形疾幌,閃電般掠出一丈開外。

那蒙麵女子怒喝道:“幹什麽?”

黑袍老者又是一驚:惶然道:“堂主恕罪,老朽……”

蒙麵女子冷冷一哼,道:“報上名來。”

黑袍老者躬身道:“陰山呼延豹。”

蒙麵女子沉吟道:“本座聽人講過,陰山有個呼延豹,外號碧磷箭,那麽就是你了。”

呼延豹見這青龍堂主竟然知道自己的名號,不禁大為得意,當下壓製著內心的興奮,抱拳躬身,越發恭謹的道:“碧磷箭正是老朽的外號,微末之技,不值一笑。”

蒙麵女子冷漠地道:“你自稱老朽,想來並非聖宮屬下了。”

呼延豹心頭一震,急聲道:“屬下口齒笨拙,堂主千萬恕罪。”

蒙麵女子冷笑一聲,伸手一指左少白,仍向呼延豹道:“此人是誰?你為何如此畏懼?”

呼延豹老臉一紅,道:“堂主明鑒,此人即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金刀盟主左少白。”

左少白三字,震動了在場之人,霎時間,群情大嘩,原來站在左少白身旁之人,嚇的爭相走避,紛紛向一旁移動。

那蒙麵女子聞得左少白三字,心神猛地一震,這時,前麵的人讓開,蒙麵女子已能看清左少白的容貌,那批少林僧人也認出左少白與萬良等人,一時間,人心惶惶,仿佛大禍臨頭。

忽聽那蒙麵女子道:“左少白。”

左少白邁步向前,昂然笑道:“左某在此。”

那蒙麵女子兩道亮晶晶的目光,緊盯在左少白臉上,道:“你就是新近崛起江湖,專門與聖宮作對的左少白麽?”

左少白微微一怔,覺得那蒙麵女子的聲音有點異樣,當下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那蒙麵女子聲音忽然變的有些顫抖,道:“已故的白鶴堡掌門人左鑒白,是你的什麽人?”

左少白冷然道:“先父。”

站在案旁那蒙麵少女,忽然俯身在蒙麵女子耳畔,悄聲說道:“趕緊處置其餘的人,以防生變。”

那蒙麵女子怔了一怔,突然縱聲一笑,道:“左少白,神君正要拿你,你自投羅網,那是再好不過。”

話鋒一轉,目光電閃眾人,厲聲道:“神君正在殿後,等著召見爾等。”

案分那蒙麵少女身形一幌,閃到了通往後殿的門邊,峻聲喝道:“魚貫而行,快點!”

呼延豹聞言,當先走了過去,其餘的人睹狀,紛紛跟隨過去。

那通往後殿的門旁,不知何時,又多了四名蒙麵少女,每人手中捧著一個朱漆托盤,盤中放著許多茶杯,杯中早已斟上了半杯香茶。

隻聽那蒙麵少女喝道:“先服解藥,否則毒發弊命,見不著神君了。”

呼延豹聞言,端起茶懷,一仰而盡,移目望去,門外是一條兩道,兩旁列站著兩排黑衣蒙麵劍手,甬道盡頭,則是第二重大殿,當下硬起頭皮,朝前走去。

這時,殿中隻剩下四戒大師與左少白等人,四戒大師席地而坐,正以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將毒力迫出心脈之外,左少白與萬良等站立一旁,默默守護。

那蒙麵女子高據案上,目光轉動,不時凝注左少自一眼,不時回顧那批去往後殿之人,雖有黑罩蒙麵,心情之焦灼,卻是流露無遺。

左少白也感到事態詭異,心頭惴惴,按捺不住。仿佛一件驚天動地之事,即將揭露,但究係何事,卻非自己所能逆料。

須見那二三十名僧俗飲過解毒的香茶,全部出了大殿,那蒙麵女子眼見最後一人背影消失。突然離座而起,道:“左少白。”

在少白劍眉一皺。道:“堂主有何指教?”

蒙麵女子似是滿懷激動,顫聲道:“聞得江湖傳言,天劍、霸刀兩種絕藝,集於你一人……”

左少白朗聲一笑,右手一撫肩後的寶劍,右手一指帶在萬良身上的古刀,道:“刀劍俱在,堂主有何指教?”

蒙麵女子呆了一呆,道:“聖宮神君擅長易變之術,不知你這左少白是真是假?”

左少白暗暗忖道:“眼前咱們全都中了毒,必得設法擒住對方,迫交出真正的解藥才是。”

心頭在想,口中緩緩說道:“在下也不知自己是真是假,堂主不妨設法一試。”

蒙麵女子微微一怔,忽地將手一揮,道:“三、七劍主,上……”

左少白眉頭一皺,暗道:“誰是三、七劍主?”

忽聽呼呼兩聲,兩條人影一掠而至,劍光耀眼,霍然襲到。

左少白微微一驚,眼看右邊那柄劍寒氣襲人,毫芒長及尺許,知道是一柄斬金切玉的寶刀,急忙身形一側,避過劍鋒,右手疾舒。猛握劍柄,左手扣起中指,直向左麵敵劍彈去。

錚的一聲,左邊那三劍主變招不及,被左少白中指彈在劍上,長劍一震,**了開去。

但左少白真氣一動,頓覺心口劇痛,右手一慢,未曾握住那七劍主的劍柄,饒是如此,那兩名劍主也駭出一身冷汗。

這僅是瞬息間的事,那兩名劍主一退而進,雙劍電掣,重向左少白攻到。

左少白這時已知道對方所下之毒的厲害,不敢妄動真氣,急切間,想不出製勝之策,隻好氣沉丹田,僅以輕功身法,閃躲對方的劍勢。

四戒大師突然一躍而起,沉聲道:“盟主速即拔劍應敵,萬老護法準備開路,老衲與盟主斷後。”

黃榮、高光聞言,齊齊撤出兵器。

生死判萬良大聲叫道:“盟主速退,解去了所中之毒,再來找他們算賬。”

隻聽那七劍主冷笑一聲,劍光電掣,一劍緊於一劍,迫的左少白閃避不已。

那蒙麵女子目光炯炯,凝注場中,一瞬不瞬,道:“友少白,本座久聞天劍之名,你再不拔劍,那就後悔莫及了。”

左少白敞聲笑道:“堂堂金刀盟主,戰兩個無名小卒尚須寶劍出鞘,傳出江湖,豈不令人見笑?”

那三劍主勃然大怒,厲聲道:“小輩無禮,小看本劍主。”

欺身進撲,長劍當胸刺去。

左少白閃避不歇,就等欺身進擊,當下穩住丹田其氣,右手一探,指尖陡地拂上了那三劍主的手腕。那三劍主腕脈一麻,隻感到手上一空,長劍已被左少白奪去。

這一日一夜,左少白一直覺得,自己胸中似有無窮無盡的武學,急於施展出來,這時一劍在手,胸懷大暢,隨手一劍,直向那七劍咽喉刺去。

這一劍來勢如電,迫的七劍主疾退一步,揮寶劍架去。

但見左少白長劍一擺,已轉向三劍主刺去,那三劍主無從招架,隻好向後躍退,左少白長劍一擺,複向那七劍主刺去。

那七劍主一劍架空,未及出招還擊,敵人的長劍已二度刺來。急切間,隻好再度閃退一步,揮寶劍格架,那知一劍架空,左少白的長劍又已向那三劍主刺去。

展眼間,左少白向那兩名劍主連環刺去八劍,迫的二人連連後退。毫無喘息的餘地。這一連八劍,驚倒了所有的人,原來左少自信手揮劍,人卻原地未動,那兩名劍主連連後退,兩人繞著左少白轉動,始終無能脫出左少白劍勢之外,旁觀之人看的真切,那兩人卻還渾然不覺,而且,左少白長劍連揮,看上去毫不動用真力,簡直是隨意揮灑,形同兒戲一般。

這時,大殿中尚有六七十人,但卻鴉雀無聲,落針可聞,而對方上下六十餘人,人人使劍,眼看左少白劍法加此神奇,一個個盡都目瞪口呆,如癡如醉,大氣也不敢出。

那蒙麵女子似是越看越為激動,突然顫聲喝道:“住手。”

那兩位劍主早已膽戰心驚,聞得令下,猛力前後躍去。

左少白睹狀,長劍連揮,啪啪兩聲,長劍擊在那兩名劍主右手背上,嚇的兩人脫口驚呼,左手捧住右手,那七劍主的寶劍,也掉落在地。

那蒙麵女子雙手扶住木案,顫聲道:“好劍法,這就是名震江湖的‘大悲劍法’麽?”

左少白完爾一笑,道:“大悲劍法非等閑武學,除非堂主親自出手,在下是不會施展的了。”

那蒙麵女子微微一怔,突然啞聲道:“知道我是誰,你卻不知……”

左少白道:“在下知道,閣下是聖宮青龍堂主。”

那蒙麵女子情緒激動異常,突然抬手,取下了蒙麵的黑罩,顫聲道:“你仔細看看,以前是否見過本座?”

左少自向她臉上凝注一眼。不禁混身一震,瞠目道;“你……”

那女子麵貌甚為清秀,年紀約莫二十餘歲,這時眼望著左少白,秀目之中,淚珠泉湧,滾滾而下。

萬良凝雲滿腹,倏地大聲道:“聖宮神君詭計多端,盟主小心上當。”

高光聞言,怒聲喝道:“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突然皓腕一抬,道:“看劍!”

一縷金光,直向高光胸口射去。

萬良見那金光來勢如電,知是一種奇特的暗器,唯恐高光閃避不及,急忙撲身上前,右手一探,抓住了那暗器。

火光中,隻見那暗器是一柄金色小劍,金光燦爛,耀眼生花,劍身上,刻著“仇恨之劍”四字。

高光性急,由萬良手中奪過金劍,仔細一看,驚叫道;“仇恨之劍。”

萬良哈哈一笑,道:“原來轟動江湖的‘仇恨之劍’竟是聖宮青龍堂主,當真年頭越來越怪,奇事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