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問道:“你利用完金廬真人後為什麽還要戕害鑄劍穀?”

“我害鑄劍穀?哼,我在我的天宇石裏睡大覺,歐礪鋒非我拿我的棲息之所煉劍,小杜也糊塗,被他套到煉劍的辦法,要是真的被他們煉成劍,我就瞞不過上麵的家夥了。”

“你說謊,你剛剛說過天宇石煉不化。”丁柔駁他。

“那是因為我聰明,及時想到一條妙計,將天宇石藏到其中一柄劍劍身裏,這樣被暴露的可能性最小。其實最容易暴露的時刻是在他煉劍的過程中,也不知道誰傳給他那種上古時代煉器爐打造法,小杜因為好奇,又透露了啟動煉器爐的方法,在爐子裏天宇石的仙力潮水一樣泄漏出去,那麽好的東西怎麽能浪費,我隻得不停地吸,直到吸得被上麵的家夥聞到我的氣味,好在我在爐裏麵使些手段弄了八個分身,才留下了緩衝餘地。”

“他們是凡人,他們不知道你的處境。”陶勳有些徒勞的爭辯。

“那更加不可饒恕,因為他們的愚蠢、無知就要讓我搭上性命,如果他們知道我的底細豈不立即將我賣了?”首髡蠻橫的叫囂著,過了一會兒冷靜下來,露出惋惜的表情搖著頭說:“可惜小杜又自作聰明了一回,他預感到歐小子煉劍會惹麻煩,竟然用先天術課來演算。我又豈能讓他算出我的來曆?要是當時他知難而退就好了,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唉,凡人啊凡人,總是好奇心太盛,學了點仙道術就自以為可以將天道命運掌握在手裏,殊不知恰恰是他的多事之舉給鑄劍穀的命運定了格。”

“你說謊!”陶勳駁道:“明明是你一手策劃了那一切。”

“我為什麽要撒謊?我有必要這麽做嗎?你值得我自掉身價地對你說謊嗎?”首髡狠狠地說:“本來上麵的家夥降下來的天雷殛隻針對我一個人,可他低估了我身體恢複的速度,那點小火棍喂都喂不飽我,難道還能傷我?等九次天殛過後就什麽事也沒有了,不會有鑄劍穀的噩運,不會有那些可惡的家夥打我的主意。就是小杜多事,他算命算命,卻將大夥兒的命都硬扯到一塊兒。”

“我不信,你敢說其他六劍的損毀跟你無關?你敢說鑄劍穀外的野獸跟你無關?你敢說那個三十六飛天大陣跟你無關?”

“小姑娘,不要這麽大聲對一個老人家說話,很不禮貌。”首髡皺著眉頭教訓幾句,接著道:“前麵的兩件事和後麵的事不是同一撥人做的。前麵的兩件事都是上麵的家夥所安排,這是個大局,我也隻能知道一星半點,後麵的事是另外一個很有趣的家夥帶領手下人做的。他們殺死鑄劍穀滿門,隻漏掉了一個,那是小杜到上麵之前做的安排,我也沒有點破。你們知道他們那麽做的原因嗎?”

陶勳和丁柔以及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首髡顯得很滿意,道:“那個有趣的家夥殺了那麽多人就為了與我見一麵。不過奇怪呀,我這些年一直藏在劍體裏麵睡覺,他怎麽知道我的下落?而且還知道懂得凡間武功的人的鮮血最能讓我興奮不已不能自持。那個家夥很強,但不是我的對手,他居然要我幫他。笑話,我憑什麽要幫他?”

“好了,你的故事說完了,你打算將我們怎麽樣?”陶勳問。

“我不能白醒來一趟吧?上回喝了不少血,吞了不少陰魂陽魄,今天又有這麽多可口的飯食,不吃太浪費。”

聽到首髡轟隆隆的話,群雄無不嚇得心膽俱裂,不少人的襠間突然間變得濕淋淋、臭烘烘。

“有我在,你休想!”陶勳怒吼起來,猛然將雙手推出去,白光刺破鮮紅的光幔直衝向首髡,在紅色的背景下顯得異常醒目。

首髡有些驚訝:“你連太元清平五雷正法也能運用?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呀。”他隨手揮一揮,紅色的光芒也凝成如有實質的光劍。

兩道光柱空中相交後發出嗞嗞的聲音,陶勳的白光變成紫、赤、青、玄四種顏色的火焰,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沿著紅色光柱向上燒過去,速度非常快,很多人在心裏發出歡呼,巴望火焰早一點燒到首髡身上。但火焰隻往前推進一小段距離便減弱成小火苗,再被半空裏的風一吹,晃一晃,熄滅掉。

群雄看在眼裏,心裏都隨之猛地一跌,失望、絕望出現在他們臉上。

五雷合一輕易被破,這早就在陶勳的預料之中,他沒敢奢望奏功,想要的其實是爭取一點時間。他從一開始就被道髡的力量壓製住,對方的仙力波動令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其仙力的淳厚似乎比他的太元仙力更勝一籌,無論質量還是數量都占據上風。幸虧首髡突然興致大發非要講故事,他趁機緩口氣,否則隻怕早已經被它徹底壓垮。

陶勳用積蓄了半天的力量牽製住對手的注意力,利用這個極短暫的空隙,他將昨晚匆忙煉化的仙劍放出去,白色的劍光中夾著極淡的紅色,仿佛滾雪球似的一路擴大,由下往上鋒芒直指在首髡身體裏若隱若現的離魂劍本體。

他聽過首髡講述的故事,敏銳地發現了對方的一個弱點,對方目前是沒有本體的神靈一類的存在體,必須寄住在天宇石裏麵,然而它的力量無力帶動寄居體天宇石做出持續而劇烈的動作,現在它能從從容容講故事、施展大神通,是因為離魂劍成了他操縱天宇石和施展道術的載體,隻要擊斷甚至擊碎離魂劍身,首髡的力量必將極大地被削弱。對於擊斷離魂劍劍身,陶勳非常有把握,再怎麽說他現在所用的仙劍接近中品中等,材質比凡人煉就的離魂劍好太多。

白光瞬間攻到首髡三丈之外,首髡的身體縮進離魂劍體,鮮紅色的光團猛然間抖動一下之後恢複到靜止狀態,陶勳在短短的一刻卻接連變換了三次劍訣,白光先向左調整一下以切斷紅光反擊的線路,但對方的仙力十分強勁地撕扯他對仙劍的控製,迫使他不得不做出第二次調整以抵消對方的幹擾。

紅光敏銳地把握住了他這一瞬間閃出的空隙,極快地往空隙處運動。由於首髡已經和離魂劍靈劍合一,陶勳隻得再次變招以確保壓製對手的反攻。

但這個時候首髡突然完全停頓下來,陶勳收束不及慢了一丁點,將左翼幾乎完全敞開。紅光立即毫不客氣地穿過白光露出的空隙,強勁的力道掀起渦流,將陶勳的仙劍卷了進去幾乎失去控製。

陶勳並不慌亂,雙手結出數個仙印,隨著他一聲輕叱,白光從渦流裏消失並同時出現在紅光的側麵,狠狠地斬劈下去,離魂劍一個翻身轉為向上,衝到三十丈開外,陶勳仙劍的尖端似乎閃動一下,但馬上調整好姿勢重新對著離魂劍吞吐起光芒來。

首髡的腦袋從劍身上浮出,表情顯得十分興奮,大笑道:“太好了,我都記不清多少年了,又能見到熟悉的劍法,現在凡界修煉的人道基越來越差、劍法越來越俗,我醒來幾趟都沒看到一個能稍稍入眼的。小家夥,你的劍法很好,可惜功力差了點;你也很聰明,我知道你想斬斷我的劍體,不過你注定將要失望,這柄天宇劍遠比你想象的要強,我又怎麽可能讓我住的地方那麽脆弱呢?”

“再強,我也要擊碎它。”陶勳再次搶攻上去,剛才的幾下交手,他已經用上了《天冊》裏的精深劍法,但首髡似乎清楚他劍路的變化,它的進攻和防守招數也同樣十分精妙,一抖之間仙力變化運用、速度角度轉變、印訣方式組合無不巧妙至極地以最高的效率形成極大威力。

白色的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軌跡,離目標還有十丈的時候被上百道粗大的閃電圍住,閃電發出令人窒息的火熱高壓,周圍的空氣變得赤紅,強大的灼熱氣流瘋狂地往四麵發散,其中一股赤紅色的氣流向下席卷過來直指天坑。

天坑裏有五千不能動彈的凡人,若被氣流卷到必定九死一生。

丁柔一直沒有出手襄助丈夫,就是為防止凡人被誤傷,眼見情況緊急,她鼓**起身體裏所有仙力打出仙訣,雷光鏡爆炸一般瘋狂漲大,形成一個三十多丈的淺白色半透明圓形平麵,鏡麵直飛上去擋住赤色氣流的去路。

氣流憑借強大的衝擊力將雷光鏡壓低了近三丈,這才轉個方向往上空逸去。

丁柔的氣力用盡,臉色如同白紙,身體慢慢委頓下來,嘴角淌出一縷紅色,雷光鏡重新變回一個丈徑的透明光團將她護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