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苦思一陣絲毫沒有頭緒,直到眼睛無意間瞟到兩人身上衣服,才猛地一拍腦袋,道:“我想起來了。就在半個月前,青虛觀的玄元道長來買香油,我因為鄧三少糾纏的事心煩,報了生辰八字請他幫我算一卦,他說我即將有血光之災,囑咐我千萬不能出門。青虛觀的道長算命一向很靈驗,我自然不敢違背。莫非他們從玄元道長那裏知道了我的八字?”

陶勳笑著對李掌櫃道:“你猜得也許對,不管怎樣,縣城裏你都不能繼續呆下去,你先將店裏的事托付給親友照看,暫且領尊夫人回娘家借住一段時間,半年之後再讓人來打聽消息,好決定是不是遷回來。”

說完後,陶勳就著剛才讓人拿來的朱砂和黃紙畫下六道符篆,對李掌櫃道:“這六道符你們每個月燒一張,一般的人算不出你們的去向。”說到這裏,陶勳忽然眉頭一皺,止住話偏頭看往屋外。

丁柔順著他的目光穿看人群望過去,看見一個白淨的中年人正往裏瞧,目光甚是銳利。那人很明顯感應到了陶勳和丁柔的目光,轉身擠過人群離開。

陶勳回過頭問道:“李掌櫃,你對一個四十歲上下、五尺九寸高、略胖、白淨皮膚、八字胡、右眼下有兩顆黑痣呈左高右低排列的漢子有沒有印象?”

“咦?小仙長說的不是鄧三少的長隨嗎?您看見他了?”

“李掌櫃,麻煩轉告我師傅,我和師弟一塊兒出去一下馬上回來,請他在你這裏稍等一會。”說完之後立即同丁柔一起閃出房門,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兩人追出門後立即施展出匿形術跟在那名鄧府長隨身後,這種匿形術和普通隱身等法術不同,僅僅令施術者和周圍環境相近似而達到不被人注意的目的,並且有隱藏身體氣息的特殊效果。

鄧府三公子的長隨十分警惕,曾多次回頭觀察。出了北城門,有人已經備好馬匹,那人騎上馬飛快地往北馳去。

陶勳和丁柔用縮地術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跑了一刻鍾,穿過一片樹林,拐到一個高大的門樓前,這座門樓修得十分有氣勢,整個用青磚砌就,飛簷上有瑞獸裝飾,蓋著綠色琉璃瓦片,正門上方鑲嵌紅底金字“寧園”,大門上方兩端懸掛分別懸掛兩個宮燈,上麵寫著“鄧府”兩個大字。

那人下馬將韁繩甩給迎上來的守門人,急匆匆地走進去。

陶勳和丁柔悄悄繞到一處無人的地段,施展穿牆術溜進院內。兩人早已經用靈識鎖定了那個長隨,很快找到內堂一個小院落,看見一個房間的門打開,那人恭恭敬敬地站著向屋內的人匯報。

陶勳拉丁柔悄悄地在院裏一棵大樹上藏住,觀察那間房子。兩人聽見那個長隨將李掌櫃家發生的事講述一遍。

“他媽的,哪來的野道士竟敢壞本少爺的好事。”屋內的鄧三公子怒衝衝地罵起來。由不得他不惱火,按照原計劃在李王氏將李丈夫下葬後,他們將用法術使李掌櫃在墳裏還魂,使他被活生生地憋死在地下,然後以此為把柄要挾李王氏,不怕她不乖乖就範,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被拆穿,白忙活一場。

房內短暫地安靜了一會,有一人發問道:“他們救活李掌櫃的每個過程你有沒有遺漏?”

“回仙長,絕對沒有遺漏。哦,對了,那個年長道士在外麵賣了好多符咒,小的也相機擠上前買了兩張回來。”那名長隨掏出兩道符正要遞上去,眼前黑影一閃,一名道士出現在麵前伸手接過兩道符仔細看起來。

道士大約五十歲,須發飄飄,紅光滿麵,顯得很精神,隻可惜眉間窄了點,跟鼻梁搭配在一起襯得整張臉略顯凶相。

穿著鮮亮錦緞衣服的鄧三公子踱過來,很好奇地湊在道士身邊問:“玄元道長,你瞧出些端倪沒有?那個道士的法力和你相比誰更高一點?”

“三公子,他畫的平安符和禳病符中規中矩,功底紮實,附在上麵的道力元氣祥和、厚重,這樣的靈符隻賣五文錢,可真是太糟蹋、太浪費。”

“道長的意思是說那個道士法力高強?”

“高不高強也要看在哪方麵。”玄元不置可否地道:“他能看破我下的降咒,能讓李掌櫃的魂魄歸位,能畫出這樣的靈符,他辦到的這些算不得多難。”

“什麽事才算難?”

“能算出他的魂魄去處,能破掉我的降咒,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如果那個道士最多隻能畫出這樣的靈符,那麽做到這兩件事的人必定不是他。”

“道長,算出魂魄去處的是他的小徒弟,畫符破掉降咒的是他的大徒弟。”

“張慶德,你剛才怎麽沒說這些?”鄧三少不滿地詰問。

“不要責備他,”玄元擺手道:“徒弟能辦到的事情,當師傅的也一定能夠辦到,這是一般人的常識,老張有所疏忽也很正常。莫非……那個老的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淩蒙子符元堇、邵伯清、龍伯陽,這三個人的名字我好象在哪兒聽過……我得回去問問師兄。”

院門外響起腳步聲,一名戴著四方帽的老者走進屋裏,他六十多歲,皮膚保養得很好,三綹花白長須,兩隻眼袋很深,給人很威嚴的感覺。

看到老者進屋,屋裏人紛紛行禮分別喚道“爹”、“鄧公”、“老爺”,原來這人就是鄧宏景。

鄧宏景徑直走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來,黑著臉對鄧三少道:“孽障,你做的好事。”

鄧三少語帶惶恐地道:“爹,孩兒不明白您指的何事。”

“畜生,你爹雖然老了卻還沒有死,你做的事情哪一件瞞過我了?滾,給我滾到內堂的天地君親牌位下罰站一個時辰,好好想想我指的哪件事。慶德,你去監督少爺,不許他偷懶。”

兩人灰溜溜地走後,鄧宏景用埋怨的語氣對玄元道:“道長,你怎麽和那孽障混到一塊兒?還被他攛掇管那種閑事。”

“嗬嗬嗬,鄧公呀,年輕人風流一點也很正常,一個平頭百姓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令郎高興就好。您忙活了一輩子,無非也就是為子孫後代能世世享福不盡。我是閑著沒事好玩才幫令郎的忙,我的手段凡人哪能看得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