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陶勳和變成一個俊俏後生的玲瓏領著十輛驢車馱著十口沉甸甸的大箱子出現在恒昌隆錢莊分號門口。

門口的夥計一看見他們停下來,趕緊上來問訊:“兩位老爺早安,請問您二位是存錢還是取錢?”

“存錢,抬進去,要快。”陶勳十分生硬地講了七個字,扔過出一錠一兩的紋銀,然後背著手徑直往裏。

這是玲瓏教他的,在錢莊存錢的是主子,店裏的夥計是奴才,越是有錢的人就越高傲,錢莊裏存取錢的效率就越高,如果謙卑一些的話就要多耽誤一些時間。

在夥計的叫喚下立即有十幾個力夫出來將十個大箱子搬進店堂。

一名穿錦衣長衫的人迎上前,笑嗬嗬地問道:“在下是本店吳朝奉,請問客人從哪裏來?要存多少銀子?”

陶勳依舊冷冷地道:“從哪裏來吳朝奉不要管,隻管收銀,我要存紋銀二十萬兩,黃金十萬兩,你給我按照一半的比例分別換成一千兩和五百兩的銀票和金票。要快,我還有急事趕著辦。”

這可是一筆天大的單子,吳朝奉喜出望外,二十萬兩銀子不去說它,那十萬兩金子就合紋銀一百萬兩,全省和附近幾省的銀號加在一起也沒這麽多現錢呀,一大早早一點來上班就是好,要是晚來一點點就不一定輪到他做這筆單,有了這筆單他今年的業績絕對排名全銀莊第一,高升指日可待。

吳朝奉仿佛看見更高的位置和更多的薪水在向他招手,象麵前這般豪闊的客商他見得多,有錢人總是這樣看不起人,隻要手腳利索辦事妥當,也不用太過於奉承,他表現得格外賣力呼三呟六地將全分號的人都動員起來。

如此大的一單生意也將本店的掌櫃驚動,看見一大早有人來存這麽多現錢,自然高興得合不攏嘴,親自奉上香茶,陪陶勳和玲瓏說話。

錢莊的效率十分高,驗色、稱重、開票,一個多時辰就全部辦穩當,一疊嶄新的銀票發著油墨的清香交到陶勳的手上。

出了錢莊,兩人往人多的地方繞了兩繞,確定沒有被人追蹤,這才找到天景客棧。陳子軒看見他們兩人時顯得十分警惕,幸好陶勳早有準備,拿出臨行前親筆寫的介紹信,信上有他和陳子軒約定的記號。

陳子軒高興地道:“我估摸著信最早昨天到縣衙,東翁派人送銀子最快也要三四天,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來了。不過我怎麽沒見過你?”

“師老爺,其實也是趕巧,小的本是景雲府陶老爺的家丁,奉老爺之令給少爺送銀錢,少爺就命我直接過來找師老爺。”

“嗬嗬,真是天助東翁呀。堂翁要你帶多少銀子過來打點?”

“紋銀五萬兩,還有五千兩黃金,少爺還吩咐,如果不夠的話再從景雲府調銀子過來。”陶勳取出二十五張千兩銀票、五十張五百銀票、十張五百兩金票遞了過去。

“夠了,夠了,好大的手筆呀。”陳子軒樂不可支地接過銀票,開始寫收條。

“師老爺,請問事情辦得怎樣了?小人回去要是老爺問起也好回話。”

“唔,主要是右布政使周大人與歸允文有一點親戚關係,他故意從中做梗,其他參政、參議則是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袁大人與周大人有姻親,麵子上不好拂他,該道僉事王大人倒是力主嚴辦。我們要打點的是左布政使許大人、參政徐大人和熊大人、參議刑大人以及還有按察使袁大人,王大人是個清廉自律的人,不用刻意打點。”

玲瓏插嘴問:“周康年那裏是不是受了歸家的好處太多?”

陳子軒警惕地問道:“咦?你是什麽人,怎麽直呼布政使周大人的名諱?”

不等陶勳說話,玲瓏搶先道:“我也是景雲府來的人,名叫龍嶺,老爺要派我做少爺的長隨,我在省城裏還認識幾個人。”轉過頭衝陶勳擠眼道:“這樣吧,我留下來和師老爺一塊兒打點各路衙門碼頭,你先回去向少爺覆命,這裏的事辦完我會直接返回景雲府向老爺稟報的。”

“那好吧,我們分頭行事。”陶勳的確不能在省城久等,想想剛才玲瓏指點自己存銀的事,覺得她應當不至於出岔子,再說陳子軒身邊有仙道中人照看著安全上更讓人放心。

時間緊迫,陶勳從客棧出來後就直奔城裏最大的米行,按照玲瓏的指點找到城裏最大的一家米行,同掌櫃說要買下所有庫存的六成,不論新陳,照單全收。

此時正是新糧入倉的時候,米行還有很多去年的舊米占了地方,有大主顧上門米行老板自然大喜過望,而且最難得的是這個大主顧似乎分不大清陳糧與新糧的區別,於是全部按照新糧的價格賣給他。

陶勳沒有在這些小問題上過多糾纏,讓其占點小便宜是為行事方便。果然,當天他便借助這家米行老板之手將城裏十大米行的掌櫃全部請到城裏最大的醉仙樓用午飯,飯桌上將他們手裏的存糧也按六成比例買了去。

這樣算下來,他在省城總共買到六萬多石糧食,做成稀粥最多可供五十萬人喝上一個月。吃完飯他提出要看糧食,於是十家掌櫃都親自陪他來到漕運碼頭,十幾家米行的糧倉全都集中在這裏。陶勳進了糧倉,不再客氣,也不顧旁邊有許多人,仍按上回在秋垣縣城的方法揮手間將糧食裝進玉玲瓏芥子須彌寶盒的倉庫裏麵,然後在眾人的頂禮膜拜中騰雲飛往下一座城市。

陶勳下午趕到周邊的府城,依法炮製,從各城米行糧倉總共買走三萬餘石糧食,一天之內籌糧十萬石。他估計待鄰近兩省天災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省城和鄰近府、州、縣的米價雖然會漲一點,但是隻要他將災民滯留在秋垣縣以西,米價便不會漲得太高,而且他買的絕大部分是去年及以前的陳糧,那時新糧入倉,城市無斷炊之虞。

玲瓏等陶勳走後,向陳子軒說道:“師老爺,我們分頭行動吧,給我一天的時間,我去將周康年那裏的關係疏通,師老爺再給他送銀票。”

陳子軒狐疑地問:“你打算用什麽辦法?莫非你與周大人有親戚關係?”

玲瓏笑道:“還真被師老爺說中了,算是有那麽一點親戚關係吧。”

兩人分頭出客棧,玲瓏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變化成一個少女的模樣,手裏提著花籃,一路哼著小曲,蹦蹦跳跳地來到城東最大的妓院玉花樓。

玉花樓門口的龜公看見她來了,笑著打招呼:“小鈴鐺,好久不見你來賣花,到哪兒耍去了?”

玲瓏不滿地撅著嘴道:“我哪有那麽好命到處頑耍,每天要在家裏照看花棚,不然哪裏有花賣給姐姐們。飛燕姐姐得閑嗎?”

“嗬嗬,剛剛送走一個客人,正在收拾,你快去吧。”

玲瓏熟門熟路地走進一間房間,玉花樓的頭牌姑娘飛燕正在對鏡梳妝,玲瓏悄悄走到她身後,突然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裝作男聲說道:“我的心肝,猜猜我是誰?猜對了大爺有賞。”

飛燕笑道:“小鈴鐺,別淘氣了,快鬆手。”

“唉,沒勁,為什麽每次你都能猜出來是我呢?”玲瓏有些喪氣地問。

“嗬嗬,這玉花樓裏誰不認識你,從你進門就個個跟你打招呼,一直送你到我門口,我要再猜不出來不就真的笨死啦。”飛燕一邊說,一邊將玉釵別到發髻上麵,然後回過頭,露出一張豔麗的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