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素戰戰兢兢地答道:“上仙欲取雚疏頭上仙角,需知此係雚疏性命所在,失角即失命,小神天職是保護他,自然不能袖手。今聞上仙從木實穀追到此處,顯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若是普通凡間修仙真人,小神頂多教訓一頓也就放走了事,可是聽聞上仙能使太離元火,此火隻當天界才有,就是小神忝為火神也要在這樣的地火絕境才能施放出來,故將上仙視為勁敵,才會一上來就下狠手,以絕後患。”

“原來如此,倒真是我有錯在先了。我自取殺身之禍,確實怨不得你,不過你起了奪我之舍的念頭,又當如何呢?”

“一飲一啄,莫非天定,今小神已被上仙所拘,自是報應在這樁事上,小神無話可說。但是小神之罪在念未在行,願為上仙驅使,以贖前之罪愆。”

“嗯,好吧,我正欲用九龍神火木煉一個天器法寶,尊神可願助我?”

“固所願耳,不敢辭也!”赤素露出了喜色,成為天器法寶的鎮器之神,可借器物之力修煉自身,不但大大縮短修煉時間,而且條件成熟時還可直接借天器返回天界,隻要早一日飛升到上三天蛻變為天仙,那時再也不怕被人拘役使喚。他轉身向雚疏拜泣道:“與君相伴日久,蒙君照拂,不以役隸相待,今一旦與君絕別,不勝感傷,言不達意,請君保重。”

“將軍宜自珍重,盼早日在天界與君重逢。”雚疏也很感傷,一雙五彩流轉的眼睛中也是淚光閃現。

陶勳看得心裏頭發毛,這情形好似自己生生拆散了一對戀人。他趕緊岔開話題,向雚疏賠罪道:“晚輩陶勳,因受人誤導,以為取角不會危及尊體,以至驚擾了前輩,全是小子孟浪,尚祈見諒則個。”

雚疏倒也大度,展顏道:“無妨,不知者不罪。”

“君是上古天界仙獸,聽說曾隨女媧娘娘行補天之事,有大功於天凡兩界,君必見多識廣,不知可否解勳之惑?”

“跟隨女媧娘娘補天者是的我遠祖,他老人家早已飛升上層天界,我們做晚輩的至今猶受餘澤,己卻無寸功於天凡兩界,深自慚愧矣。”雚疏聽到人提起先祖的功勞後顯得十分靦腆,他對陶勳的印象大為改觀,道:“不過我癡長你幾歲,除了天界的事不能告訴你外,其他的事隻要知道的一定盡力解答。”

陶勳心中大定,他還真有點害怕雚疏記恨自己的前非不肯作答,見他已經允了,便問道:“不知這是何物?”他一邊說,一邊抬起手來,一顆五彩流轉的小石子漸漸出現在手心上方,流光溢彩,珍貴非凡。

這顆小石子就是剛才長虹般貫進他身體裏並且觸動了他體內神秘力量感應的物什。

“這是五色石。”雚疏很隨意地說了個名字。

“五色石?就是女媧娘娘用來補天的五色石嗎?”陶勳驚訝得完全呆住。

“不錯,就是女媧娘娘用來補天的五色石。此石在凡間沒有出產,聽說隻在太清天上才產此石,據我話代代相傳的故事,當年女媧娘娘采五色石煉化補天,補完之後剩下兩塊沒用上,便將其中一塊分成若幹小顆粒分贈參與之眾作為紀念,另外一塊棄於海外某處仙山,我的先祖有幸得到了其中十粒,傳到我這一輩隻剩下三粒,我有幸得到一料。”

“唉呀,此石珍貴,勳不敢竊據之,請前輩收回。”陶勳聽他這麽一說,趕緊雙手捧著遞過去。

“不必了,前人留下來的最珍貴的東西不是一顆小石頭,而是石頭背後的精神,雚疏一族仗前人餘澤在天界地位超然,並不需要靠幾顆小石頭謀取好處,有它不多,無它不少,今天既然被你得去,那它就屬於你了。更何況……”雚疏說到此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你剛才差點喪命於此石,所以它應當屬於你。”

“莫非剛才令我不能動彈,仙力全失的就是此物?”

“正是,此石妙用無窮,因人因事而異,不能盡言,譬如剛才,我就是用這顆小石頭的仙力克製住你全身功力,赤素才能得手。卻沒有想到你居然……居然……唉,時也,命也。”雚疏連說了兩個“居然”後歎了氣,再沒說下去。

陶勳被他的欲言又止引得好奇心大起,追問道:“居然如何?請前輩賜告。”

“你莫要再問,我也不會再說。你自有奇功護體,又何必我來講破呢?”

陶勳以為雚疏說的“奇功”是指《天冊》,見他態度十分堅決,便也就沒再追問,其實如果《天冊》仙法能抵抗五色石的仙力,他斷不至受困。他沒有深想,一意要將五色石歸還,雚疏隻是不肯,推讓了幾番後,他隻得收下。

向雚疏道謝過一番,又問道:“剛才我被赤素煉神所困,不知昏迷了多久?”

“說長不長,卻足夠我們以為你已經魂飛魄散。說短也不短,你不是又經曆了一次煉魂的曆練麽?”

“晚輩隻是想知道具體耽擱多長的時間。”

“須彌納於芥子,電光即是永恒,不知你所問的時間長短所指何處呢?”

“呃……”陶勳被雚疏玄而又玄的話弄糊塗了,不過他畢竟是聰慧之人,馬上聯想到心頭的疑惑,問道:“晚輩來到易戴之山時,晝夜更替倒也正常,可是一入此秘境,便覺時間有異,太陽曆對時而不曾落下,正自疑惑不定。”

“嗬嗬,這就對了。易戴之山是大荒西山之首,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變合仙境,你初到之處叫做合境,這裏是變境,變合兩境一正一反,中間以蟲淵相連。合境的一切大多與凡間相似,而這變境則有幾分類似天界。所謂變者,即是指的時間的變化,對於不同的人這裏的時間便不同。

譬如你的同伴,對他來說這裏的時間跟合境無異,一天便是一天,一刻便是一刻,絲毫不差。但是對你而言,時間便有了變化,以我觀之,應當是十倍。就是說你雖然和他呆在一起,但他過一個時辰,你已經過了十個時辰。”

“這怎麽可能?十倍的時間怎麽算?而且照這樣說來要是兩個同樣壽命的人在一起,豈不是時間過得快的人要死得快些麽?”

“怎麽不可能?現在不是已經發生了嗎?天界的奧妙豈能盡言?”雚疏笑著道:“你剛才的算法可錯了,應當說在此秘境你的壽命是他的十倍才對。你做完十個時辰才能做完的事情時,他卻隻做完了一個時辰能做的事,他的一天隻有十二個時辰,你的一天是一百二十個時辰。”

“可,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不是已經發覺了嗎?太陽經曆了一個對時仍舊沒有落下去,這是因為你仍在用舊的標準看待你在這裏經曆的時間。”

陶勳細細地想了一會腦子仍有點繞不過彎,忽想到一個問題,問道:“變境的時間是否隻對修仙者而言有變化,至於草木山石等一應死物皆無效呢?”

“然否皆在兩變之間。譬如你在這裏采藥煉丹,可以十倍之速完成,則藥石皆從你的時間;如果你隻將它們摘取隨身攜帶,時間對它們就沒有變化。”

陶勳喜道:“要是我在這裏煉器,是否也可收十倍之效呢?”

“應當如此。”雚疏點了點頭,話音一轉:“不過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器才能行非常之事,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