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和陶勳分手之前,從他那裏得到不少好東西。

第一件是通靈玉墜,陶勳怕她遇到危險,從易戴山中煉製的備件裏趕製出一件給她,隻限於他倆以及丁柔三人之間的聯絡,她對能得到這件千裏傳訊的聯絡工具十分開心。

第二件是欹碧簪,煉化它隻花了她十息功夫,仙器跟她融為一體,心念稍動便可化成身上任意一件裝飾物,這件十分實用的仙器除了能夠完全隱藏她的修仙者氣息外,還能隨心所欲地改變她的氣質,不用變化容貌或者運功收斂就可變成幾乎另外一個人,端地十分方便、省力。

第三件是尋仙石,這是陶勳在金廬真人留下的製作方法基礎上改進後所製,此器主動探測到數裏之內的修仙者的位置和道基、道行,被動動感應時對最大三丈之內的修仙者有效,在作用範圍、距離、靈敏性、準確性方麵大有提高,青靈期以前的仙道在它無法遁形,她可籍此提前發現潛在危險早做預防。

第四件是絞雲羅,這是陶勳身邊唯一不需要太元仙力的根基就能使用的寶物,為金廬真人的鎮山法寶之一,用作防守堅不可摧,用於進攻幾乎無堅不摧,而且還可攝取敵人的仙器、法寶,禁錮凶靈惡煞、靈獸妖物,威力奇大。

陶勳的本意是要將絞雲羅送給她,但她因此寶太過貴重而堅辭不受,最後改贈送為借用她才收下。陶勳因於滇作過數番警告,對她的安全委實放不下心,花了大半夜時間教她使用絞雲羅的方法,臨走時另送給她兩粒離殞丹和一粒斷續丹以備不虞。她知道了絞雲羅的強大威力後暗暗咋舌,特意多花時間獨自一人反複熟悉它的用法,天光大亮後才動身往隆慶莊。

進鎮後,褚小蝶地向人打聽鬱長權,殊料連問十數人皆是不發一語地色變而走,讓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奈何轉到茶肆裏打聽消息。

啜了兩口茶水,吃完一個水果,她招手叫小二過來:“我向你打聽個人。”

“道長盡管問,這兒我最熟,沒有不認識的。”

“你知道鬱長權住在哪裏嗎?”

小二臉色變得煞白地說:“道長打聽鬱法官做甚?你不知道他老人家最不喜歡鎮裏的人向外人透露他的行蹤麽?俺要是告訴了你俺便要遭殃了。”

“貧道有急事要請鬱法官幫忙,請小二哥指點一二。”褚小蝶取出一兩銀子放在桌麵上。

小二的眼睛裏放出亮光,旋即又泯滅,戀戀不舍地看了銀子一眼,依舊搖頭不止:“不是俺不想賺您的銀子,實在是無福消受。您不知道鬱法官法術通神,無論誰得別人好處而犯了他的忌諱,事後總會被他知曉,無緣無故就要害上一場病,最好的是等把病治好了,得的好處銀子也剛剛好花完,白忙活一場,最慘的是賠上一條老命不說,還連帶家裏的活人遭殃,總歸得不償失,您快收起來吧,俺實在不敢呀。”

“既然如此,貧道也不敢相強。”褚小蝶收起銀兩,換作愁眉苦臉長歎一聲道:“唉!貧道因師父病故,欲投京城師叔處,到得此地盤纏將盡,聽人說鬱法官扶危濟困,樂善好施,還指望找他借些盤纏好上路呢。”

“咳,誰告訴你鬱法官是這樣的好人?俺奉勸道長一句,就算討飯也千萬不要找鬱法官,似您這般俊俏的人兒到了他那裏正好似送羊入了狼口。”小二話一出口馬上後悔了,心虛地四下看看有沒有人注意。

因褚小蝶固是用欹碧簪掩飾了氣質,並沒有改變五官容貌,細看之下仍然豔麗出眾,小二站得近看得很清楚,美女當前才會說漏嘴。

“哦?小二哥怎會有此一說?”

小二想想已經說漏了嘴,索性坐到她身邊,原想緊挨著坐下乘機揩點油,沒由來心頭慌張,遂打消了不良念頭,湊近點低聲說道:“道長是外鄉人,不知道鬱長權的真麵目,他實實是俺們這裏的一大禍害。他不是本鎮人,十年前搬到這裏來,也不知從哪裏學的一身本事,最擅法術,初來時替人打醮捉鬼、驅邪施符頗有神效,被尊稱為法官。沒過多久便露出來本來麵目,他仗著法術通神專一做惡事,今日讓張家鬧鬼,明日使李家祟狐,全鎮上下不得一日安寧,隻能請他來作法驅妖捉鬼,外來的法師都不是他所遣的妖物鬼怪的對手。

全鎮的店鋪、作坊都必須買他的平安符,不然要麽店裏無故走水,要麽要緊的東西突然變成死貓、死鼠,要麽家裏被穢物所汙,他的符一旬換一張,過期就要失效,比縣太爺的雜稅還收得重。他極好色,不說水性楊花的婦人無一不跟他有奸情,大姑娘、小媳婦走在街上突然無緣無故地掉了小衣褻褲露出恥處,他固是以些為樂,大多數吃了虧的婦人含羞忍辱,也有性子烈的尋了短見,後來鎮上的婦人隻要聽說他出了門,都不敢上街走動。”

“難道你們不報官嗎?”

“快別說報官了,官府也奈何不得他。本縣的前任楊縣令是個好官,本鎮有不信邪的人把鬱長權告到縣衙,楊大老爺差捕快來捉拿。鬱長權使法術坐在家裏的椅子上,任三班衙役花了無數力氣也不能推動他分毫,那鐵尺打到他身上就似打在生鐵上一般,火星四濺、錚錚作響,到最後捕快反過來求他,還送了不少財物才請得他同回縣衙。

到了縣衙,他見官不跪,楊大人惱了,擲簽令打他板子,這次他倒沒有掙紮,誰想到那大片的板子落下去,縣衙後院裏便響起了慘叫聲,原來那板子明是落到鬱長權的背上,實是打在楊縣令的夫人和如夫人的身上。楊大老爺發了怒,令人取來狗血、大糞等穢物潑他,他隻冷笑不止,待穢物潑過去後沒到他身上他人就失蹤了,內衙又來報說楊太夫人坐在堂屋裏忽然被平空來的狗血、大糞潑了一身。就似這樣,楊大老爺跟鬱長權鬥了十幾個回合,無不以吃大虧收場,最後沒奈何隻得放人了事。

鬱長權被放回來後,氣焰更加囂張,行事越發地沒了顧忌,出首告他的人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稍露不滿的人也被他整治得生不如死。到現任的縣官早被他走通了門路,蛇鼠一窩,對他的事不聞不問,誰告他還要吃板子,現在俺們鎮上的人家沒有不怕他的,小孩子半夜啼哭,隻要說出鬱法官三個字就能嚇得止哭。”說到此處,小二再將聲音壓低了道:“俺還聽說,常常有外地的人花大價錢請鬱長權幫他們做傷天害理的事。”

褚小蝶裝作害怕的樣子,又拿出了那一兩銀子遞過去,道:“為了貧道的小事倒教小二哥擔風險說了這麽多,實在銘感五內。隻是聽了小二哥的話,貧道愈發要打聽他現在的下落,免得走的時候不小心被他撞見。”

小二咬了咬牙接過銀子說:“不是俺貪你這點銀子,不該說的俺已經說了,反正要被他害得病一場,拿了你的銀子也好少出些湯藥費。鬱長權在本鎮有六處房產,基本上都不住,平日常在外麵走動,也不知道在哪裏歇腳,隻要他回到鎮上,必定上午到鎮北的擷英樓吃酒,你可要小心避開。你要是真缺盤纏,不妨到二十裏外七柳莊找張員外化緣,他才是樂善好施的真善人。”

褚小蝶謝過小二出了茶肆,又到街上轉了轉,這次她用旁敲側擊的方法從多個人那裏打聽鬱長權的品行,所聽到的跟小二說的大同小異,鬱長權的惡行已經弄得神怒鬼怨,鎮人皆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