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屏城周十一裏零一十八丈,城牆高四丈餘、闊一丈二尺,四門的城門樓威武雄壯、氣勢磅礴。

陶勳在西門遇到在此接應的歐野明,聽取他對池屏局麵的簡單匯報。

聽完匯報,陶勳轉身對瑞王道:“官軍新敗,亂民蜂起,四下情況不明,請王公子移步官署暫歇如何?”

李幡進言道:“兵荒馬亂,州城為賊軍兵鋒所指,已是險地,主人萬金之軀實不宜置身其中。”

“不錯,我下次有機會再進去看看吧,家中父母想念,請華天師盡速送我回家為好。”瑞王現在是驚弓之鳥,恨不能立即飛回京城,哪敢在此耽擱。

華元朔眼珠一翻:“不行,先進城歇歇再說。”

瑞王和李幡大感意外,皆眼巴巴地向陶勳投去求援的目光。

陶勳道:“華先生,此地未脫險境,耽擱一天便多三分變數,若有差池,前功盡棄,先生何不一鼓作氣以克全功?”

華元朔露出為難的表情:“仙輩中人萬事隨緣,我與王公子的緣法隻到此為止,再要繼續送下去就要逆天,很難辦呀。”

陶勳明白他在乘機抬高要價,歎了口氣:“唉,果不其然,盡在數中。也罷,既然華先生為難,此事另作安排。”

“咳,隻要還在池屏我便同你們有緣法,我也到城裏坐坐,看看陶大人怎麽打人的屁股,哈哈,哈哈。”華元朔暗地裏傳音:“我事也做了,力氣也出了,你休想賴帳。”

同知是個佐貳閑職,可設可不設,全國幾百個府州大多不設此職,池屏以前沒有設,陶勳因而免去交接的繁瑣,同時也麵臨著一個尷尬,州城以前沒有同知衙門,張臻下令改廢棄的舊城隍廟為同知衙門,但改造工程到現在還沒有完工,房間無頂少牆根本不能住人。

瑞王參觀完“新”同知衙門後大罵道:“此地知州真是個蠢材,朝廷下達增設職官的命令已有兩月,他連改造舊宅的小事也辦不好,如此低劣無能者吏部早該撤了他。”

“吏部例依考績銓選官員,隻要考語不差就成,何況此地遠京城萬裏,消息閉塞,縱有風評也傳不進京城諸公耳中。”陶勳換完官服出來正好聽見瑞王的抱怨,半玩笑地接過話題。

“難為你一個堂堂朝廷六品命官今晚要在官衙裏麵露宿。”

“不必露宿,今晚住進知州衙門去。”

“什麽?你太大膽了吧!”瑞王吃驚地道:“就算知州死後由你暫署,按製也必須等到朝廷的正式文書下來後你才能住進去。”

陶勳小聲地道:“按製,親王巡幸地方,應當騰出正堂衙門為行宮,殿下不會不許我隨侍吧?”

瑞王也壓低了聲音:“不是說好不暴露孤的身份麽?”

“殿下無須暴露身份,隻要住進去就行,日後禦史彈劾,下官好以此自辯。”

“原來亭淵智珠在握。”瑞王恍然大悟,一本正經地說道:“因情勢危困,孤特許暫署池屏州同知陶大人入禁宿衛,可便宜行事。”

“下官領命。”陶勳正兒八經地行大禮,嘴角掛起一絲笑意。

瑞王心裏不踏實,道:“你該不會為此才不力勸華天師送孤回京吧?”

“下官自兗州城外至此,須臾不離左右,殿下何來此問?”

“倒也是,是孤多疑了。事不宜遲,等會兒接管了知州衙門,你要調重兵守護孤的安全,最要緊的是別讓華天師丟下我們走掉。”

知州衙門正被衣襟襤褸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幸虧孫思正帶領幾個人堵住大門,盡力地保護衙門不被侵占。

陶勳示意歐野明、李幡護住瑞王從人群中擠開一條道進入衙門大門,自己站在門坎上大聲說:“各位父老,學生就是新任同知陶勳,張知州戰歿,按朝廷製度由本官自動署理知州事務,本官先在此做個承諾,署任後立即取消告賑錢,敞開各地官倉無條件放糧。請眾位父老鄉親將這個消息告訴你們的親朋戚友,並代本官向那些一時糊塗隨白蓮教鬧事的人傳個話,隻要他們回頭是岸,本官以烏紗擔保官府既往不咎。”

下麵發出震天般的歡呼聲,百姓群情激動之下地擁著他衝開門口禁卒的阻攔,湧進衙門俱擠在月台下。

大堂上十幾個書吏和被擠上來的二十幾個皂隸跪了一地。

一名穿從七品官服的官員道:“下官池屏州判官李子升恭迎陶大人署任。”

“諸位請起。”陶勳坐到公案後問道:“怎麽隻有你們幾個?其他人呢?”

“回大人,本州原有判官三人,下官排在最末,其他兩位一位隨張大人出征陣亡,另一位昨夜離城不知去向。吏目一職向來空缺。六房書吏原有三十二人,未逃者止有十五人。三班衙役共兩百一十四人,隨張大人出征者一百三十人,在此候駕的二十九人,連夜逃走十七人,另三十八人今晨圖謀乘亂劫掠庫房,幸被大人的護衛及時趕到將他們拿下,現押在二衙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