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聽他如此說後不由一呆:“是呀,該怎麽辦?”

伯遝道:“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

“你有何妙策?”

“池屏州城及周圍十裏都被上仙的天地紋枰控製,隻要得到足夠的血食,我有把握依靠仙器的法力破解掉它種在信徒心竅上的邪法,並將它的念力驅逐出這個區域。凡人隻要心竅通了,再利以誘之,不難使其反正,奸細當中有不少是數經戰陣的老兵,如果他們能為上仙所用不是更好麽?”

陶勳眼睛一亮旋即一黯:白蓮教信徒光西部三省就有上百萬,邪神所享用的祭祀何其眾多,其神力何其強大?天神伯遝在凡界不能動用本源神力與之角力,隻能借牲禮血食之力,如此一來所需的牲畜數目肯定不是小數目,以池屏州的現狀一時間哪裏能湊得起來。

伯遝似乎知道他的顧慮,道:“祭品不一定須以量取勝,若以靈禽、聖獸充之便不須多少了。”

陶勳心頭豁然開朗,抬頭問:“若我親以欹於之血肉祭汝,汝能令本城妖教奸細及白蓮教信徒翻然悔悟,棄暗投明複忠於朝廷否?”在他的如意乾坤袋裏,有大量被壓成內餅的欹於屍骨,此時應該可以派得上用場。

“能,有過之而無不及。”伯遝喜不自勝。

欹於是天地間的上品靈獸,以它為牲禮勝過凡界牲禮千萬倍,對他提升自身修為大有好處。

洄淆從劍中現身,向他跪求:“小神曾與那邪神鬥過,故而知道它的斤兩,小神與伯遝將軍聯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祈能從中分得一杯肉羹,相信不久之後將對上仙有大用。”

洄淆在易戴山時用詭計享用到數千欹於的血食,但自己竊食和有人獻祭之間存在極大差距,竊食僅能得到血食物萬分之一的力量,經人獻祭才能充分吸收牲禮的力量,而且獻祭人的身份或道行越高,血食中所蘊含的力量也水漲船高。

以陶勳這樣道行高深莫測的人主持獻祭,增幅效果要比正常情況翻許多倍,兩位天神因此提升幾個級別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陶勳聽伯遝解釋完此中緣由,不由歎惜道:“可惜赤素將軍不在,不然一定要叫上他一道分沾些好處。”

說做就做,他當即動手做起準備。仙道界的正式獻祭禮儀遠沒有凡界那般繁瑣、冗長,所需的禮器種類和數量都不多,隻要求所有的祭器必須用上等玉器;最關鍵處是一套仙印和仙訣的使用,因為獻祭的過程其實也是獻祭者仙力傳遞的過程。

簡單點說就是仙力通過儀式進入祭品中,經過某種複雜的轉化之後成為祭品的一部分或者激發甚至放大祭品中所含的力量,然後被享祀者吸收。當然,在這個過程中獻祭者耗掉的隻是普通的仙力,而非本命真元,對自己的道行沒有絲毫影響。

陶勳沒花多大工夫行完祭祀禮,明顯能感應到兩神力量的變化。

他吩咐兩神道:“你們速去破掉妖教邪神的惑心邪術,將忠於朝廷之念置入每個人的心中,做仔細些,衙門的吏、役不能漏掉半個,如果仍有冥頑不靈者便記下名字,再分頭以衛蹕大將的身份向瑞王、綦離托夢示警,將名單留他們。順帶告訴他們,明晚子時西邊的妖教騎兵將會襲擊西城外的軍營。”

兩神領命離開後,陶勳留在房間內打坐行功補充仙力。

才將《天冊》的功法運行到兩個半周天,他察覺到某些力量在遠方某處窺視著州衙,窺視者的數量比平常要多兩道,便運起精純的太元仙力施術反查過去。

自他入池屏後就一直有某方勢力用仙術暗中窺探監視他,窺探的來源有四個,他早見慣不怪,不過今天新出現了兩個窺探源,一道來意不善,窺視者道行不低,仙力博大坦**,是個正道劍仙;另一道是力量最弱的一位,自東邊山野地底循地脈將觸角伸過來,讓他感覺似曾相識。

盡管六股力量在天地紋枰的反製之下很難靠近州衙外三十丈範圍,但被人窺探總是件很不爽的事,尤其被人長期窺探就更加不爽了。

他決定給這些人一個小小的教訓,運起元功淩空畫出五道仙符,然後手輕輕一揮,五道仙符溯源而上直取窺探者,獨獨放過最弱的那個。

鳳屏山蓮台寨地下的神壇上,彌勒佛金身像前突然爆出一團白色冰霧,轉眼間將佛像全身鍍上了一層厚厚的嚴霜,香案上的火燭一齊被吹滅,祭品被凍成冰團然後寸寸碎裂,佛像全身開始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與嚴霜苦苦相抗,直到三天之後才借著每天正午時天地間的純陽之氣完全恢複正常。

正在煉丹的華元朔沒由來全身一冷忍不住打出個噴嚏,於是一發不可收拾,接著又一鼓作氣地連打了四十八個,累得筋酥骨軟、頭暈眼花、金星亂冒,煉丹法台幾乎被震散架,停下來後心中響起陶勳的聲音:“再敢窺視,封你元嬰。”

北方群山深處某洞府中,一塊光滑如鏡的石壁上冒出熊熊火光,待到守在石壁前的一個老頭手忙腳亂將火撲滅,石壁已經千瘡百孔漆黑一團。老頭老羞成怒地大罵:“傷我通天教的人,現在還敢向我通天教示威,這小子真他媽的不知死活,改天有你好瞧的。”

雙龍山華元觀內,後堂執事炎道人的房間內,掛在牆上的八卦鏡自行飛下牆壁,鏡上八爻各射出一束光落在牆壁上,現出“敬謝垂顧未敢相煩”八字,正在打坐的炎道人睜開眼頗為驚訝地看著牆上的字,自言自語道:“果然後生可畏。”拂袖收起八卦鏡。

城南百裏外野山間,一眼清泉忽化作噴泉衝起數丈高,霎時結為冰柱,轉眼間重又化成泉水鑽回泉眼中,原本汪汪的一眼清泉幹涸見底。在泉邊入定的一個道士連施了幾種法術,絲毫沒能阻止得住泉水的變化,隻得恨恨地道:“妖人安敢向我示威,待我邀齊幾位好友再找他算帳。”起身拂袖而去。待他走後不久,泉眼中重新汩汩冒出來清澈的泉水。

陶勳教訓完幾個窺探者後繼續運功煉氣,沒過多久洄淆笑嘻嘻地回來匯報:“剛才與那邪神鬥得正酣,對方突然後力不繼,我乘勢將它驅逐出一舍之外,在此範圍內它再也無法影響凡人的心智,上仙若能加重天地紋枰的法力,我們可保證它的念力再也滲不進來。”

伯遝接踵而至道:“幸得洄淆將軍大力協助吾方可從容施為,邪神種於凡人心中的邪法禁製已被解除,我在每個人的心中種下了忠於朝廷的意念,不過軍中仍有三百九十七人執念根深不可更改,衙門官吏、差役中有三十一人難以感化。若上仙能將天地紋枰之力提升一等,不須我等出力自可拒邪神念力於外。”

陶勳將二神送回器中修煉,讓他們抓緊時間將血食欹於所得煉化。他們的話啟發了他,如果能將以池屏州城為中的百裏範圍之內邪神勢力驅逐掉,與白蓮教交鋒時勝算更多,看來有必要對天地紋枰的威能做出調整。

來到放置天地紋枰的靜室,陶勳招呼起身相迎的玉虎坐下,拿出長風真人送給他的乾元一炁石印。

這種仙器多用在修仙者渡劫時,它本身不能抗擊天劫,但能在一定範圍內保持天地靈氣穩定,鎮壓神祟妖鬼、邪魔歪道不能動彈,使五行元力不被外物所利用,阻擋未經允許的人靠近,如此則渡劫者方能不受外物打擾,不懼天劫降下時天地五行之氣突然失調,心無旁騖地抗擊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