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元朔忙向清實道人房間方向深施一禮:“道長開口華某便知道如何做了。我自入池屏以來,一直因為此地天機紊亂而參不透該如何行止,您是橙眉大師的得意弟子,能否為在下指點迷津呢?”

陶勳心中一動:清實真人是橙眉真人的大弟子,先天卜術的修為在峨嵋派內也是排得上號的,白眉真人特地將他派來並留下多半是為了彌補自己不能使用占卜術的缺陷,看來有些事不是表麵看來那麽簡單。

“華先生參不破天機是因身在廬山,先生盡管放心,本門絕不會允許邪魔外道逆天而為肆意逞凶。”

華元朔明顯鬆了口氣,清實道人在話中代表峨嵋派向他作出了某種保證,將他一直縈繞於心頭的顧慮消解掉大半,喜滋滋地告退而出。

有人歡喜有人愁,餘顯儒顯然就是屬於後者,在華元朔從清實道人口中得到某種保證的同時他也在努力從倪護法口中獲取類似的保證。

銅鏡裏倪護法仍舊是那張陰戾的麵孔,連說話的語氣也透著幾分陰戾:“餘教主,很不巧本教前些天剛剛在兗州和以峨嵋派為首的正道中人聯手化解掉一場魔劫,眼下本教聲望正隆,與正道的關係緩和許多,榮教主傳令短期內不得與正道的人起衝突,所以你的事恕我愛莫能助。”

餘顯儒有股砸破對方臉的衝動,強捺下性子抗辯道:“倪護法,當初是你主動找上門遊說我起事,說好了正道劍仙由你們對付,言之鑿鑿如猶在耳,你們怎能說變就變?”

“哈哈哈,你起兵的時候難道有正道的劍仙出來礙你的事了?你可別忘了,本教當初隻是同你約定想辦法將駐在池屏的正道劍仙調開以方便你舉兵起事,並沒有說你舉兵起事之後仍然要幫你。”

“我怎麽覺得你這話好似在推脫責任?哦,我明白了,想必是那個在池屏裝神弄鬼假冒天庭神仙下凡的華某人太過厲害,厲害得連你們也不敢招惹吧?那也難怪,就連本教尊神大意之下也吃過他的小虧,不過本教微不足道,而堂堂通天教在一個小小的劍仙麵前畏手畏腳,傳出去不怕丟人?”

“餘顯儒,注意你說的話。”倪護法臉色鐵青:“你記住了,本教的威名絕不容許你這種小螻蟻說三道四,否則我不介意現在就叫你頃刻間化成灰。”

“倪護法請恕在下方才失言。”餘顯儒被對方的煞氣嚇了一跳,不敢再那般強硬,緩了語氣說道:“此人在池屏種種動作將我在池屏州辛苦經營十餘年布下的局一一破去,有他在教我如何破城?若不能破城擄掠瑞王,本教大軍如何能東出池屏直下江南縱橫天下?此人壞的不光是本教的大事也是在壞貴教的大事,難道貴教就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其實華元朔的本事倒不大,可他背後的人有些兒紮手。”倪護法低頭沉吟一會兒抬頭說道:“等天一放晴你隻管發大軍攻城便是,修仙的人不會管凡間的人打仗,別看華元朔嚷嚷得凶,事到臨頭多半仍會置身事外,就算他想插手本教也會想辦法拖住他和他身那個家夥的手腳。”

“希望貴教這次說的話不會再打折扣才好。本教大軍被風雪困於城外,近三十萬大軍每天消耗巨大,我已經快頂不住了,而你瞧池屏城,三不五時地有修仙者裝神弄鬼送糧送衣。”

“也罷,看在你我這些年來相交不錯的份上我會繼續提供你一部分軍糧、兵械。還有,本教會繼續派人手盯在外圍將那些想假冒神仙給池屏城送糧的雜碎通通趕走,池屏休想再從外麵得到半粒糧食。好了,我隻能幫你這麽多了。”倪護法說完就欲中斷聯係。

餘顯需忙不迭地道:“倪兄,你們算是老朋友了,你能否再多指點小弟一些迷津?”

“你還想要知道什麽?”

“華元朔是不是峨嵋派的人?如今城中是不是來了峨嵋派的人?”

“哼哼,就算華元朔那個小醜想抱峨嵋派的大腿,可人家卻看不上他。我不瞞你,今天上午峨嵋派清海、清實、清易三個家夥來過,後來清海和清易走了,獨留下清實道人。清海道人離開的時候我同他會過麵,當麵警告如果修仙界有人敢摻和到凡人的戰爭,那麽休怪本教也會動手,他向當麵我保證絕不會幹預池屏戰事。峨嵋派的偽君子大多數情形下說話還算話。”

“那留下來的……”

“你擔心什麽?照本教的估計清實道人自顧尚且不暇,沒工夫多管閑事。”

“可萬一……”

“沒什麽萬一,留下來的清實道人絕對不會在本地鬧騰,他是精擅先天神卜術的人,精得狠,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心裏清楚。”

“據探子回報,城屏城外的積雪隻有別地的五分之一厚,這肯定有人在暗地裏動用仙器護城,要是本教大軍攻城之時,那個隱藏在背後之人動用此仙器阻擋大軍卻該如何是好?”

“我不是說過麽,清海道人做過保證,所以不管那個躲在背後的人是誰,自有峨嵋派向其施加壓力,我倒希望他們自己鬧起來狗咬狗才大快人心。”

“城外積雪仍然算很厚,若不用些法術恐難以起兵攻城。”

“你怎麽這麽麻煩?你怕什麽?現在池屏城已經被阻斷外援和糧草,本教也會暗中加大封鎖力度,我就不相信他們能無中生有平空變出許多糧食。更何況,你在本教的指點下不是也做了些手腳暗中弄走他們不少糧食麽,過不了幾天他們就會斷糧,這麽大的風雪天氣下沒飯吃看他五十多萬人能挺幾天?”

餘顯儒仍顯出心中不太踏實的模樣。

“這場風雪還有半個多月才會停,等到那個時候城裏早就連死人屍體都吃光了,你再困上他們十天半個月便可兵不血刃地殺進城去。再說了,如果你想用法術直管用便了,要是峨嵋派約束不住那人動用仙術,本教正好堂而皇之地介入進來。嘿嘿嘿,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餘顯儒眸子裏閃過一絲狂喜,表麵上不動聲色地繼續道:“取下池屏,擒獲瑞王,本教十萬精銳尚需貴教大法力跳出群山直下荊襄,隻要大軍到達荊襄之境本教便可任意縱橫馳騁,奪取東南半壁江山亦非難事,屆時本教願奉貴教為宗。”

“哈哈,你記得這個約定就好。不跟你多囉嗦了,安心造你的反吧。”倪護法在一陣哈哈大笑聲中漸漸斂去身影。

餘顯儒臉色卻沉了下來,冷哼道:“哼,想將本教主當猴耍麽?”拂袖走出密室朝門外大聲喚道:“來人,將靖軍師請來見我。”

與餘顯儒在密室心情惡劣地策劃陰謀不同,池屏城州衙的一間密室裏王思仁非常高興地聽陶勳下達了半個月後停止以天地紋枰抵擋惡劣天氣的命令。

王思仁便是玉虎,他屢受陶勳大恩深感無以為報,故而學孫思正執意為奴,陶勳拗他不過隻得收下,因他本體為虎,乃獸中之王,故以為為姓,又為他賜名思仁,也是為了讓他時刻惕醒收斂天性。

王思仁以獸身入道經曆化形劫後化成人形,修為亦一舉跨進金丹中期,再往下原來的功法自是不能用了,陶勳欲將《天冊》修煉術傳授,他委婉地拒絕了,他向以替程醜報仇為目標,修煉甚是勤奮不輟,他覺得修煉《天冊》功法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所以不肯冒那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