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肚子裏暗罵華元朔多事,口頭上立誓道:“本官發誓這筆錢全部用於民生建設,本官也絕不再向天師討要哪怕一毫錢財,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隨後向在場的眾人深深一揖:“諸君,學生立下了誓言,請今後不要為難我才好。”

在場的人們大多數人臉上掩飾不住失望的神色,眾人紛紛回禮用各種語言表達自己清廉的操守。

“天師,請您老人家即刻先將糧食變出來吧。”李子升對糧食最為急迫。

眾人也都想看看聚寶盆裏變出來的糧食是啥樣,紛紛眼巴巴地瞅向華元朔。

“嗯,我先變個樣品出來,讓你們見識見識天界的糧食是啥模樣。”華元朔輕揮拂塵將圍攏在聚寶盆周圍的人驅散,左手拈了個花哨的手印衝它一指,口中叱道:“出糧來!”

隻見盆口迸出三尺多高的金光,一團白色的物什從裏麵飛出來落到地上。

眾人圍攏上去看那物,一齊發出驚歎聲。

那物白生生的物什跟稻穀的模樣十分相似,但個頭足有尺多長,和小號的冬瓜差不多大小。

華元朔得意洋洋地介紹:“此物名叫木實,又稱木穀,長在樹上,其味道和做法跟稻穀一樣。”

眾人交口結舌地議論起來,紛紛上前大拍華元朔的馬屁。

李子升仍舊緊鎖著眉頭,他指著地上的木實道:“天師,這個仙家寶貝的確是個好東西,但它個頭這麽大,隻怕不大好做熟,現而今是寒冬,城裏的木薪本就不足了呀。”

“嗬嗬,我隻是拿這些讓你們凡人長長見識,下一輪聚寶盆變出來的全都已經粉碎到普通稻米大小,隻須上甑稍稍蒸一下就熟了,比普通糧食更省火薪。”

李子升又問道:“天師,能不能賜下些種子?若能在天下種植此穀種,人間便再無饑餒之憂矣。”

華元朔翻起白眼球嗤笑道:“可以給你種子啊,種植此物種的條件也不高,隻需要跟天庭差不多就成。”

天上人間怎能相比?李子升再度被他的話臊成大紅臉,呐呐地不敢作聲。

瑞王鼓足勇氣道:“天師,可否另外賜予孤一些完整的仙穀,孤想帶些回去孝敬父皇和母後。”

“殿下孝心可嘉,我給你留十幾個便了,多了不行。此仙穀隻能用於解救池屏經曆兵劫的百姓,這是天意,吾不能違抗天意。”

華天師在州衙大顯神通用聚寶盆變出大量糧食和金銀的事在陶勳的授意下很快傳遍池屏城,成千上萬的百姓紛紛跑到衙門觀看這一盛況,池屏城為此很是熱鬧了幾天。

俗話說“手裏有糧,心裏不慌”,這幾天接連平空得到大筆錢糧,頓時讓闔城的軍民人心大定,士氣由此高漲。

聚寶盆的消息很快傳到白蓮教大軍,餘顯儒聽說之後一連幾天臉色鐵青,他手下的一班軍師將官也是萎靡不振,士兵大受打擊。

風雪天氣如期地在半個月後停止了,霽後的陽光將溫暖灑向久被寒冷的池屏城,闔城百姓縮在屋裏子近兩個月積下一肚子黴氣,乘老天放晴的機會紛紛湧出門曬曬太陽或是走門串戶訪親探友,城裏的店鋪打開板子做起生意,眼下年關雖然尚未至,池屏城裏已很有幾分過年的味道。

和百姓們心情輕鬆不同,自瑞王以下的池屏文武官吏的心弦都緊繃起來,誰都明白當城外雪化之際就是教匪攻城之時,好在現在仍是冬季,風雪……應該很快會繼續吧。

可是,老天往往難遂人願,前段時間是白蓮教盼天晴而不可得,現在成了官府盼望風雪天氣而不可得。

池屏城的人們在享受了一天的陽光後漸漸發現了不妥,雪霽的陽光按說隻是溫暖而已,而現在的陽光卻不僅僅是溫暖而是酷熱,氣溫在兩天之間就升到酷熱難當的程度,穿在身上的棉襖是無論如何也穿不住了,城外的積雪迅速地消融,幾天的時間大部分地方都露出褐色的土壤,城裏城外到處是一片泥濘,很快連泥濘也消失掉,地麵漸漸堅硬起來。

綦離和他手下的將佐們每天緊張兮兮,時刻警惕地盯著白蓮教大軍軍營動靜。城裏的文武官吏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生怕教匪大軍隨時攻到城下,好在以陶勳為首的官府忙而不亂地高效運轉才沒有生出亂子。

大家都在忙,都在提心吊膽,唯有陶勳每天午時都要雷打不動地到清易道人和褚小蝶住的小院呆上一段時間,這讓瑞王十分不滿。

別人或許不知道院裏住著什麽人,瑞王卻是知道的,在他看來陶勳這廝分明就是貪戀美色、驕奢**逸、色迷心竅、樂不思蜀、本末倒置……

隻可惜華元朔公開聲稱那個院落是禁地非請勿入並且在院外設置了些仙家手段,瑞王進不去那院門,隻好做個“臨淵羨魚者”,任憑某種情緒在心底不斷滋長、發酵。

陶勳每天去小院自然不是瑞王想的那般齷齪,他必須每天為褚小蝶施展一次驅魔仙術。

他的禁絕囚魔陣法至少需要三個修仙之人守住生死門,華元朔巴不得與峨嵋派的人拉近關係自是自告奮勇,另一人陶勳本想請官觳,但那小孩毫無商量餘地地冷冷拒絕了,陶勳無奈隻得將王思仁從天地紋枰旁拉過來。

每次驅魔大約耗時兩刻鍾,其間褚小蝶所經曆的痛苦曆曆展現於眼前,施法的陶勳未嚐不是備受煎熬折磨,他實在沒有勇氣麵對她憔悴的模樣,恨不能遠遠地逃避掉,故而每次驅魔完畢他立即匆匆離開,清實道人等也從不留他。

這一天驅魔完畢,清實道人忽然道:“亭淵,請留步!”

陶勳有些愕然,躬身問道:“清實師兄有何指教?”

“明日……要變天了。”清實道人說完後隻管照顧褚小蝶去了,絲毫沒有留他的意思。

陶勳聽到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一時不明所以,不過他庶務繁多也就沒太放在心上,轉身走出房間。

翌日,果然烏雲蔽日,幹冷的北風重新呼呼地刮起來,不多久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飄落。自瑞王以下文武官吏皆鬆了口氣,變天了,下雪了,這樣的天氣下白蓮教不可能再攻城了,他們暫時又安全了。

陶勳心底有絲疑惑,天氣果然變了,這樣的小事清實道人幹嘛特地跟自己說呢?處置公務之餘他也思索一番,總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被自己疏忽了。

出於謹慎,中午陶勳在動身為褚小蝶驅魔之前特地叮囑綦離務必加強內外戒備,如有異狀授他獨斷全權。

清實道人今天看見陶勳便道:“你心不靜。”

陶勳心頭一凜,施展驅魔仙術不能心有旁鶩,否則於人於己都大的妨害,趕緊收攝心神將清心訣默運幾遍,緩緩吐出口氣才道:“無妨。”

今日的天魔似乎特別頑固,他折騰來折騰去花了比平日多出一半的時間才成功,褚小蝶顯得異常委頓,陶勳心中有愧,沒如往日一般急著離開,想上前幫她恢複些精神。

清實道人攔住他道:“快出去吧,外麵的人已經等了你快半個時辰了。”

“什麽!”陶勳大驚失色,他突然意識到不妥在何處。

以往有天地紋枰守護,餘顯儒有任何法術都會被他提前知曉並作出反製,但這些天每天午時王思仁被他拉來施法,天地紋枰旁少了人守護縱有變故也無法及時報警和作出反應,餘顯儒如在這個時刻發動突然襲擊,則……

李子升帶了幾個人正在門外急得團團轉,看見陶勳出來了急忙迎上前:“大人,不好了,教匪大舉攻城,殿下命下官前來請您,可……我進去不去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