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時刻,天空忽地出現一團光亮,就好象有上百個月亮同時出現在天空,將這一片區域照亮。

團團鬼火在這突如其來的亮光照耀之下立時顫抖起來,伴隨著陣陣淒厲的慘叫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著化成青煙,黑霧也在亮光下迅速地消散。

眼見鬼霧不敵,黑霧深處閃過一抹豔麗的紅光,直衝過去將白光衝得一淡,一閃之後黑霧連著鬼火卷成一團迅速地往東退卻。

一道劍光從天而降落在孫思正身旁,一個道士現出身形,用責備的語氣道:“道友恁般不小心,對敵之際怎可失神想它事?”

孫思正有尋仙石在身探出來人至少是元嬰期的高手,趕緊施禮:“多謝前輩援手,晚輩孫正受教了,未敢請教前輩名諱。”

“貧道終南山韻通陽稽首。”道士略還一禮後問道:“妖物尚未除掉,你願助我克盡全功去否?”

孫思正不假思索地道:“晚輩願同去,固所願爾。”

兩人各自縱起劍光緊追黑霧而去,半路上看到被黑霧棄掉的鬼火都不予理會,這樣一直往東追出十餘裏,追進大山之中,黑霧卻忽然不見了蹤影。

韻通陽停下來掐指算算,臉色微變:“不好,中了那鬼物的金蟬脫殼之計,我們快折回古鎮去。”

兩人重又縱起仙劍飛回古鎮,果然看見鎮東重被黑霧籠罩,與前相似的一幕正在上演:鎮東的百姓被迷得團團亂轉,鎮西的居民被嚇得雞飛狗跳。

韻通陽恨聲說道:“哼,這哪裏是鬼物,分明是魔物在作祟,膽敢如此作弄於我,欺人太甚。孫道友,是你先出手還是我先出手?”

孫思正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模樣,此刻目光定定地看著黑霧深處走神了,對韻通陽的話渾沒入耳。

韻通陽暗暗歎了聲“朽木不可雕也”,搖搖頭,轉手將自己的拿手仙器放到半空中。

這是個雞蛋大小的不規則狀銀球,形似桃核,周身布滿密密麻麻的小孔,待印訣打出後每個小孔裏釋放出一個細沙粒般大小的小球繞著母球飛速地旋轉,每個小球同母球一起白光熠熠、粲粲生輝,轉眼之間將百丈範圍照得明亮無雙。

黑霧似是十分懼怕此物光華,見著此器現身,倏忽間收攏起來飛也似往西逃遁,十分滑溜難纏,絲毫沒有同銀珠相抗的打算。

韻通陽被惹得有些兒著惱,他這枚銀珠專門對付鬼物,凡被照住的鬼怪沒一個能突破光幔逃脫的,而今天卻接連失手,鼻中怒哼一聲手上放出仙訣,仙器緊追黑霧而去。

他轉過頭對孫思正說道:“道友,這鬼物精滑得狠,我的拜月珠一時無法鎖定它,我料定它仍會故伎重演殺個回馬槍,我欲在此布置下五行鎖靈陣候著它,讓它再無法逃走。”

“前輩盡管吩咐,我願助一臂之力。”

“你先將此地的凡人百姓全數遷鎮西,然後守在陣外,切不可放進一人。”

孫思正滿口應下來。由於時間緊迫由不得逐戶勸說,孫遂驅動法術將鎮東的居民迷出引到鎮西暫避。

韻通陽布陣速度相當快,待孫思正回轉來時法陣已經布置妥當,他安排孫思正守在生門位置,自己則用遁法先行離開。

過不了多時,東邊刮來一陣陰風,黑霧不知道從哪裏突然鑽了出來,很快彌漫整個鎮東。孫思正心事重重地守在大街正中,神識感應到身後變化,連忙打起精神小心戒備。

此時已是子時,鎮上的人知道有法師與惡鬼鬥法,勝負未知之際誰還敢靠近這端?大街之上本應冷冷清清不見半個人影,卻有個瘦小的人影往這頭過來。

孫思正看清來人不由眉頭大皺:“怎麽是這小子!”

來的人是杜希言,他謹記著孫思正的指點,掐著時辰才下船往鎮東來尋師,正好撞上此間鬥法的最緊要時刻。

杜希言不聽鎮民勸阻執意走進鬧鬼的鎮東區域,走在霧氣中,耳聽見陣陣鬼哭嘯叫,正自提心吊膽,看到街中心有人站著不免心頭一喜忙走過去。

他走到對方一丈開外時被一股無形之力阻住再不得寸進,他年紀雖小心思卻甚機敏,立刻明白是眼前這個陌生老人在作怪,便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禮,道:“老爺爺,我要到前麵尋找師父,請您行個方便。”

孫思正道:“兀那少年,此地危險,爾速速離去,免得丟了性命。”

杜希言堅定地道:“我不怕危險。”

這時,孫思正聽見身後傳來韻通陽的聲音:“請放這位小哥進來,今晚能否奏功或許需借助這位小哥純陽之火。”

孫思正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收起法術側身讓出路,當少年經過身邊時輕聲叮嚀了一句:“莫忘吾囑,不要出聲直管過去,切記道心堅定磐石不移。”

杜希言身軀微微一震,眼中放亮,他猜到了孫思正的真實身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斂神屏氣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肉眼凡胎,進了法陣後發現四周景象全變,目光所及處全被紅、黑、黃、白、縁五種色彩的光線籠罩,渾然不知如何行止。

茫然之際,他麵前很突兀地出現了一隻渾身冒著火花的麻雀,一個慈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跟著火雀走,若能走到我的麵前來,我便收你做徒弟。”

杜希言精神大振:自己顛沛流離數月吃盡人間種種苦,為的不正是完成爺爺的遺願找到仙師修煉劍仙之道麽?他興奮不已地抬腳跟在火雀後麵走進仙陣的深處。

才走出十幾步前麵轉過一道彎出現一個洞口,洞內紅光閃爍、熱氣灼人,火雀頭也不回地飛了進去。

杜希言走到洞口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對麵百丈開外有另一個洞口,但兩個洞口之間沒有任何連接之物,而下方是百丈懸崖,洞底是火山熔岩,滾滾熱浪瞬間將他毛發燎焦,要是掉進去必死無疑。

一會兒功夫火雀飛到了對方洞口,停下來回身望他,等他跟過去。

“怎麽辦?”杜希言的心髒撲騰撲騰地跳起來。

猶豫了一會兒,他記起進來前孫思正交待的話,便想:“這應當是仙師對我的考驗,我須無所畏懼才可,想必仙師也不會看著我丟掉性命吧。”

他這麽對自己講了幾遍,閉上眼睛抬腳往前走去。不料,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他一腳踩空立即往懸崖下急墜而下。

這一下變故打擊了他抱著的僥幸心理,出乎求生的本能他手腳並用揮舞起來,試圖抓住懸崖石壁止住下跌之勢。也算他幸運,居然正好抓住了一根東西停止下跌。

他死命地抱住手裏救命的物什,閉上眼深深地呼吸幾下,睜開眼心有餘悸地看了看下方冒著泡的岩漿,這才借著火光仔細端詳起手中救命之物。原來他下跌之時抓著的竟然是一個軟梯,軟梯直通他進來的洞口。

“回去麽?”杜希言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很快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回去豈不前功盡棄了,孫先生切切囑我須當道心堅定不可轉移。”

他臉上的表情重又變得堅毅,深吸了一口氣,舍了軟梯,堅定地轉身抬腳朝對麵方向跨出去。

這一次他仍然毫無意外地往下掉落,但這少年發了狠性,任憑身體墜落仍在半空裏擺出平常行走的姿勢。

就在他接觸到洞底岩漿的一刹那,他隻覺得眼前景象一變,已然站在街道的中間,前方不遠處有一個道士背對著他,再前麵一是團白色的三尺許的光團飛快地飛舞著與一團黑氣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