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驥被另一邊的熱鬧吸引,看過去,邊向藍眉真人感慨:“唉,真人,今晚這事真是……咳,您看,我們反而不如他們快樂呀。”

這時,外麵守門的家仆跑進來稟報:“不好了,老爺,少爺剛剛獨自一個人走出門去了,我們叫他他不聽,拉他拉也不住,跟卻跟不上。”

陶驥和易含雨同時站起身來,驚慌地道:“快派人追出去,這深更半夜的萬一出了事可怎麽辦。”

藍眉真人勸道:“二位不必著急,也不用派人去找,亭淵他不會有事的。”

陶驥雖然相信藍眉真人,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悔道:“十六年前為了同丁柔訂親的事他一個人跑出門,今晚為與褚侄女結親的事又鬧這麽一出,難道一提到親事他就非要離家出走才成麽?早知道爹爹就不提這事了。”

陶勳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心裏深處在隱隱作痛,城市裏的天地元氣駁雜不純,吸進肺裏刺激得心頭深處的疼痛更加劇烈,他下意識地縱騰雲術飛出城市,飛到原野,到了這裏感覺要比先前好很多。

就這樣呆呆地立在原野上空許久,他的身影印在漫天的繁星、璀燦的銀河裏,一道高大的陰影靜靜地立在北邊,那是孤雲山。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六年前與褚小蝶在孤雲山下初次邂逅的情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

當年的那次相逢後他深入了孤雲山,因為她所贈的遁符他遭遇了玉機子與程醜、北偷的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惡鬥並無意中得到六合仙衣,因為六合仙衣他被傳送到一個神秘的洞府得到一件更神秘的仙甲,那件仙甲他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在身體內察覺到。

漸漸的,陶勳感應到似乎有個聲音在召喚著自己,當他凝聚心神時又沒有任何感應,再度放鬆心神時重新感應到。

他放鬆身心,讓自己無意識地追蹤著呼喚的方位,不知不覺著由著雲朵載他飛進孤雲山,飛到一個地點,那感應戛然而止。

他放出神識掃過周邊後,心中一陣激動:這裏依稀便是當年玉機子與程醜、北偷激戰的地方。他記得自己是突然間被傳送到某處的,但壓根兒不知道那個具體在哪。

他放出神識凝聚起來,使盡力氣搜索著這片山域,反複搜來搜去,從大山上空到山底九幽黃泉處全都沒有落下,可惜什麽都沒有發現。

難道自己弄錯了?陶勳收回神識,回憶起當年的細節,一拍腦門:六合仙衣是關鍵呀。

趕緊喚出六合仙衣,它在白玉般的光芒下熠熠生輝,卻是沒有象當年一樣發生變化。不過也不是沒有任何用處,他忽然間隱隱地把握到什麽,是一股異常熟悉的感覺,他感覺得到六合仙衣在興奮地回應著什麽。

當他用心地開始感受六合仙衣的脈動之時,轟地一下,他體內的那股最神秘的力量衝出來,他眼前景象已經變換了,當年的石洞靜靜的和當年離開時一模一樣,他情不自禁地說了句連自己也驚訝的話:“我回來了!”

回來了?為什麽是回來了?

他心裏掠過疑惑,旋即被另一件事吸引開注意力。

這個石洞沒有任何變化,所不同的是人有了變化,當年隻是個凡夫俗子,現在卻有大神通在身,置身洞中立刻感覺到自己被淹沒了,被濃鬱的天地元氣淹沒了,如果說易戴之山變境或仙雲山的天地元氣如濃霧一般,那麽這裏就是黏稠的蜂蜜,這種濃度之下或許能讓一個普通的修仙者被靈氣淹死、撐爆,難怪當年沒修仙術時置身此洞中覺得全身舒泰至極。

身處如此奇異的環境,他體內的那股最神秘的力量歡快地奔騰著、飛湧著,洞中的天地元氣瘋狂地湧進身體然後被它所吸收,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和爽快,甚至於他不自覺地湧起一種異乎尋常的親切感。

他心中一動:地藏老人說過這股神秘的力量才是自己的本源力量,往常壓根兒感應不到,難得今天它能夠自動現身出來,何不用心地感悟一番呢?

他忙將心神沉進體內試圖把握“本源力量”,可它流轉得太快,元神無法靠近,他毫不氣餒,一再努力地跟上節奏,努力地用元神去感知。過了一陣子,他還是一無所獲,心中生出個念頭:修煉成《天冊》功法後便能控製六合仙衣了,也許在此地運轉《天冊》功法能有助於感應到“本源力量”吧。

洞中適合打坐練功的地點正是當年石像所處的位置,那裏是整個洞室天地元氣匯聚的中心。

他盤腿坐下,五心向天,還沒來得及運轉《天冊》功法,便發覺元神沉浸在一股異常奇妙的感覺當中,方圓千餘裏的孤雲山一草一木、一蟲一羽、一獸一禽、一石一水無不出現在他的神識裏,就好象整座孤雲山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想要看到什麽、想要了解到什麽自然就能看到、了解到,透過這份神奇的感知他清晰地分辨出自己所處的位置,這個石洞在孤雲山南端靠近雲湖的地下深處。

他無法形容出自己的感覺,但這察微知幽的狀況讓他心念一動,將這份奇妙的感知收回來往自己的身體裏探進去。

這一次,他的元神借助神秘的感知力終於趕上了那最神秘的力量的最外層,以他《天冊》修煉至圓滿的境界,他的元神居然隻稍稍觸到最外層就被彈開,根本無法再進一絲一毫。

僅僅隻這最外層也令他驚喜萬分,它完全是屬於全新規則的力量,他隱隱覺得這比地藏老人不久前教他的天地本源法則最外層、最粗淺的法則高級得多,在此基礎上所能推演出的運用之術也將要高級得多。

人的好奇心一旦出現就很難壓製下去,他現在的心思完全被察知本源力量底細的念頭所占據,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神奇的感知力和元神探了過去。但接下來他再也跟不上它的速度和節奏,反倒是一個不小心,元神和感知力穿過身體衝進地下百丈,這讓他意外地發現原來底下百丈範圍內還另有洞天。

陶勳接連幾番努力都未能再接觸到體內的本源力量,隻得無奈地放開感知,轉而向四周探過去,在以百丈為直徑的球形空間內分布著大大小小十一個石洞,現在所處的隻是其中最小的一個,其餘的石洞裏似乎有許多令他驚奇的東西。

他站起身來,走向正前方的石壁,這裏原來有個甬道的,但可能山體發生震**,山石坍塌下來將通道徹底堵住,同時又因為某種原因塌下來的石塊形成了一塊完整的石壁,與石洞的其他部分接合得天衣無縫。

他將手按在堵住了通道的石壁上,方想運仙力將石塊推開,誰知意念一生出來,他無法掌控的“本源之力”先一步發動,在即暖且涼的仙力波動中,石壁上似熔化的蠟燭一般出現一個方形大洞,石壁之後堆積的大量的大大小小的石塊也似熔化的蠟燭般形成一個一丈高的方形甬道。

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錯,這個方形的石頭甬道好象天生就是現在這樣般,完全是塊整體,而且他的感知告訴他前麵本是塌下來的碎石此刻都融成了一個整體。

難道這些是天成的?陶勳非常疑惑,乘著“本源之力”尚未消失,他意念再動,石甬道壁上長出精美的浮雕花紋,這正是他方才意念微動時想到的圖案。這個發現讓他腦中一懵:怎麽回事。

也就在這一瞬間,“本源之力”的感覺消失了,再無一絲一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