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雲術飛得非常高,雲朵載著陶勳和丁柔疾速馳向西方。

厚厚的雲層從腳下方掠過,遠遠地被拋在後麵,透過雲層的間隙可以看到地麵的高山峻嶺、河流湖泊、密林農田,風景似乎有些單調。

丁柔沒有打擾丈夫的思考,自己一個人閑著無聊認真地看著下方單調的景色。遠處一處群山突出地表,山嶺上空忽然衝出一道黑氣,晃了兩晃即告消失。

“魔氣!”她脫口而出,趕緊扯了把陶勳:“前方好象有魔氣!”

陶勳神識迅速無比地掃過前麵的群山,當即顯出警惕和疑惑:“是有魔氣出現過,而且是妖魔,可是怪了,我竟然不能確定它的具體位置。”

“成精的妖物至少是合體期的道行,妖物天性需食人才能精進修為,如果再被天魔奪舍則貽害更大。”丁柔曾身被天魔之害,對此深惡痛絕,堅定地道:“我們既然撞見就不能不袖手不管,務必剪除此妖魔再走。”

陶勳早知道丁柔會這樣說,掉轉雲頭開始往妖氣出現的地方周圍搜尋,繞了三圈一無所獲,妖魔就好象壓根兒沒有出現過一般。

“到下麵找找。”丁柔指著遠處一個山中的小村落:“那裏有人煙,又離妖氣出現的地方不遠,下去打聽一二。”

山村閉塞非常貧窮,整個三、四十戶的小村子裏沒有一間象樣的房子,青一色的柴草屋,村裏的壯年男子多已外出打獵,稍長一點的小孩子多進山打柴,留下來的盡皆老弱病殘之人。陶勳夫婦衣著光鮮、皮膚白晳、氣質高貴,山裏人幾曾見過這樣的神仙人物,紛紛出門觀看。

陶勳走向最近的座破柴屋,和氣地問門口張望的老婦:“請問大娘,你們家曬著的皮子賣不賣?”他指的是掛在牆上曝曬的動物皮毛。

老婦人一口的川話:“賣,當然賣,客人是收購皮毛的行商嗎?你們倆真是辛苦勤快呀,尋常的商人哪有寒天冷凍進山收貨的。”

“嗬嗬,是啊,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們住的這山怪石嵯峨、洞穴深幽、山泉密布、佳木奇花遍野,真是個好地方,請問大娘這是何處所在呢?”

“此處是九遞山,已經在四川境內了。”

“您家的皮子什麽價?”

“難得你們走那麽遠的路進山來,這些山貨值不了幾個錢,你們隨便出個價就好了。”

丁柔悄悄地傳音問他:“這些皮毛有什麽新奇之處麽?”

“都是普通皮毛,哪有新奇的地方。我是看這裏太窮了,想布施些錢財給他們花,再說高價買了東西後他們會好說話一些,何況這些皮毛的成色不錯,我想拿來煉製些咒符,紙符多是些一次性消耗品,皮毛做的可以重複使用幾十次。”

丁柔叮囑:“我們反正有錢,出個高價。”

陶勳裝作思考一番後向老婦人道:“大娘,這樣吧,我看你家牆上曬著的都不錯,不分種類和大小,我都按每張三百文的價格收購,有多少收多少。”

老婦人以為聽錯了:“您說多少?全部加在一起三百文?”

丁柔笑著邊比劃邊回答:“不是,是每一張出三百文收購。”

老婦人駭然:“哪用得了那麽高的價錢,你們這樣做生意是要虧死的。”

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同村的人早來圍看,淳樸的山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他二人出的價錢太高。

陶勳解釋說:“皮毛拿去加工,全部剪碎再重新拚合在一起,十餘張可以製成一件坎肩,拿到大城市裏賣可以賣到三十兩紋銀一件,刨去工錢和路費,我仍然能賺到對開。”

一婦人有點見識:“可是這些皮毛都是些普通的貨色,家裏獵取不難,多了我們自己都用不上,爛在手上的不知道有多少,能夠賣點錢出來就算很滿足,忽然賣這麽高的價錢恐怕要折福的。”

其餘的人紛紛點頭附和她的觀點。

陶勳微笑著道:“那好吧,一百文一件,不能再少了,否則我也要折福的。”

村裏人又還了番價,最終雙方以每件八十文的價錢談定。

陶勳的原則是不分大小、種類有多少收多少,三十幾戶人家誰家沒有點存貨,難得有人高價收取,自然紛紛回家翻揀出存貨送過來,堆在一起有一大堆。

陶勳花四十貫銅錢收購了五百張整皮,村裏人拿來皮筋將它們捆作幾捆,熱熱鬧鬧地忙成一團。

丁柔拉住了那位有點見識的婦人,嘮家常般地說:“大嬸,聽您剛才說的那番話我覺得非常有道理,見識不比城裏人差。”

“嗬嗬,我一個山裏婦道人家哪有什麽見識喲,我是最近聽一個到我們村來化緣的行腳和尚講經,聽了幾次後有些明白了。”

“到村裏來化緣的和尚?一定是個窮和尚,在山裏能化到野菜就很不錯了。”

“可不是嘛,你這樣一講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了。”

“最近這村子的附近還有什麽奇怪的事嗎?譬如說誰家的男人打獵的時候遇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有啊,以前打獵不用跑太遠,最近卻要跑好遠才能獵到動物。”

“那村裏有沒有人遇到意外呢?”

“唉,花十娘家的男人幾天前出去打獵,同行人都回來了,他卻被猛獸咬死拖走,屍骨都不知在哪裏。”

“在哪裏被猛獸襲擊的?”

“可遠著呢,北邊三十裏外那一帶。”

丁柔本待想繼續問,忽神色微微一動,同婦人隨便話了幾句家常就回到陶勳身邊,傳聲道:“我感應到有修仙者過來了。”

“嗯,一個人,二十裏外,合體後期,正飛過來。”陶勳一邊捆好皮毛,一邊傳音:“不知道什麽路數,也許也是來追查方才的妖魔氣息吧。”

“我們要不要同對方見麵呢?”

“先看看再說。”

來人可能感應到丁柔的神識掃過自己,改變方向往山村飛來,不一會兒一人在村子另一頭出現。

這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乞丐,眼睛大如銅鈴而且稍稍有點鼓出,半禿腦袋,稀疏胡須,腰上別個小葫蘆,左手一隻破碗,右手持根木棒,趿著草鞋踢踏踢踏地走著,步伐不快移動速度卻異常地快,從村子另一頭到這頭隻走了三步就到麵前。

他的出現絲毫沒有引起村民的注意,好象他一直在這兒一般,他笑嘻嘻地看著兩大捆皮毛,說道:“後生,看你的樣子也不象幹體力活的,這麽兩大捆東西難道你和你小媳婦一塊兒背下山?要不要雇個短工?看我怎麽樣?”

陶勳拍掌道:“太好了,我正愁怎麽運回去,老先生力氣大不大?一個人可能搬得動。”

“拿得動,工錢可要算多一些。”乞丐走上前輕鬆地將兩大捆托在掌心,大步流星往西北方麵而去。

陶勳和丁柔匆匆辭別村裏人,快步跟上去。

乞丐越走越快,兩人也跟得很緊,不多會雙方鑽進一處偏僻的地方,乞丐回過身將兩捆皮毛扔向二人:“接好你們的東西,我的短工打完了。”

陶勳手一揮將皮毛收進至靈心戒,笑道:“前輩要收多少工錢呢?”

“看你們的樣子都是有錢人,隨便給個千八百兩黃金吧。”

丁柔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人說獅子張口輸莫寧,莫老前輩果然名不虛傳。”

“小丫頭有點見識,既然知道我的規矩,那你們就看著辦吧。”

陶勳小心地問:“什麽規矩?”

“他開口不二價,事主要麽按價給錢,要麽將他打敗。”

“哦,是這樣。”陶勳恍然大悟,很隨意地道:“敗他容易,我來。”

莫寧胡子嘴巴都氣歪了:“小家夥,你說容易?哎呀,看我不起呀。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