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帶著層憂慮從君山島回到潭州府,卻發現陶勳仍沒有回來。自對幫派動手後,蔡玖和蕭木分別被茅山派、壽嶽宗保護起來,陶勳與雙方交涉許久才定下賭約,當日兩人分頭行動,丁柔去君山島與茅山派周旋,陶勳往雲麓宮與壽嶽宗理論。

壽嶽宗畢竟是修仙界一等一的大門派,會不會刻意給他為難呢?丁柔的擔憂又加深了一層,隻是臨行前夫妻二人有約定,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將以秘術發訊號求援,眼下她並未收到預定的訊號,不好貿然采取行動。

好在過了兩日,陶勳悄然回到家中。

丁柔見他的臉色似乎不怎麽好,便道:“很棘手麽?我早說分光劍你自己留著便了,何必非讓我帶去不可,我卻終沒用得著它。”

陶勳笑了笑:“先不說這個,看你春風得意的模樣,此行必定馬到成功吧。”

丁柔將自己賭鬥戰勝土茅真人等人的經過細細講述一遍。

陶勳聽得仔細,歎道:“今次能逼迫茅山派交人出來,全借峨嵋派之力。”

“也不盡然,若我們實力不濟贏不了賭約、打不破他們圍攻,終歸無用。”

“此是末節。”陶勳仍搖頭分析道:“白眉師伯指點我們茅山派的秘密,我們善加利用抓住他們的癢處,若非如此,他們不會這麽輕易放手,蔡玖是他們早就想除掉的人,可惜自己不能動手,別人也沒那份閑心管他們家裏事,我們替他們解決了,幫他們了結當年欠下的因果,要是從此之後氣運轉好,他們須欠我們一份大大的人情。”

“你非要讓我去君山島,也是為了將這個人情分一份給峨嵋嗎?”

“也不完全是。茅山派無論勢力還是實力都遠不如壽嶽宗,你取易我取難本是事前的定計嘛。”陶勳笑道:“你知道壽嶽宗派來的人是什麽身份麽?”

“蔡玖本是茅山弟子,又於門派有大功,茅山派隻不過派了土茅真人區區一個執事長老為他出頭。想那蕭木卻不是壽嶽宗門人,親戚亦隔得遠了,他們最多派個外堂執事前來。”

“若真如此便好了。壽嶽宗派來與我賭鬥的人名叫許誥,你可聽說過?”

“許誥!”丁柔有些吃驚的模樣:“那是他們前代長老堂外事主持呀,以道行精深、善鬥法聞名,現今恐怕是渡劫期的怪物吧。”

“還差一點,神化末期頂峰。”陶勳更正道。

“他們竟然派這位棘手的老前輩前來,究竟是怎麽想的?”

“無非是麵子。”陶勳分析道:“修仙界門派眾多,以實力來分,開創了須彌仙境的十三家實力超然,被稱為超等門派;其餘各正、邪門派則劃分為一流、二流、三流、末流。超等門派中又分三等,峨嵋派一枝獨秀,昆侖、崆峒、通天教三派為二等,其餘青城、九蓮宗、雷音閣、岱宗、壽嶽、匡廬、武夷、長白、梅山九派為三等。

我們有峨嵋派的背景,勉強晉入一流門派的茅山派不得不讓步,然那壽嶽宗卻是同為超等門派,如何肯忍氣吞聲?他們必是認定此次實是峨嵋派借我們之手掃他們的麵子。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派許誥前來並非太意外。”

“你說的也有道理。依我看還有一層,你現今聲名鵲起,他們借此試探下你的實力也是題中之意。你還沒說雲麓宮之行結果如何,該不會沒辦好吧?”

“誰說沒有辦好了?壽嶽宗已然答應交出蕭木,一年內關閉衡山別院,撤走全部弟子。”

“真的?你打敗許誥了?你們如何鬥法的?”

“手談,三局兩勝。”

“哈哈哈,手談,你同他賭鬥手談。”丁柔笑得花枝亂顫:“你這個臭棋簍子也敢同別人賭下棋?”

陶勳頗有些鬱悶地道:“這是文鬥不是武鬥。莫非一定要將仙器、法寶滿天飛,打個驚天動地、天下景仰才行麽?”

丁柔好不容易止住笑,卻仍舊犯疑:“難道許誥的棋力還不如你?不對啊,此老當年就以好手談聞名,雖則棋力未必頂尖,卻也是公認的一流水準,怎麽著也不可能輸給你。”

“他固然棋力勝我太多,卻也難保關鍵時刻不走出昏著啊。”

“他會走出昏著來?”丁柔不信。

“既然是賭鬥,隻要不動刀動槍便不禁各自使些小手段,他以仙術擾我分心,我亦以仙術亂其心智,五局三勝,我先輸後贏第四局上就結束了賭鬥。”

棋盤上的鬥智鬥力鬥的不是體力而是腦力,對身體、精神的消耗反而要強出十倍,丁柔體貼地捧住丈夫的腦袋輕輕在額上印上一吻:“難怪你氣色不太好,原來是累壞了。好好休養幾天吧,剩下的事交給我便了。”

“隻是耗了些心神,無須特意休養。”陶勳搖了搖頭,笑道:“我同壽嶽宗賭鬥另外還得了個彩頭。”

“是何彩頭?”

“我們不是打算於府城附近尋一處幽靜所在潛修三、五年麽,雲麓宮的穆泰將他在嶽麓山陰的一個閉關洞府輸給我了。”

“那可太好了,嶽麓山離府城近在咫尺,我們將修仙洞府設在那裏最好不過。”丁柔說到此處卻是幽幽歎了口氣:“唉,打自峨嵋回來自己家成了別人家,你得到這座洞府也好,我們趕緊將它重新改造、布置起來,早些遷過去居住。”

陶勳輕輕將妻子擁在懷裏:“好的,我抓緊時間先將你閉關用的靜修室布置出來,你的修為也該提升一境,煉體一境約需半年,等你出關之時母親和弟妹大約正好誕子,我們趕得及前往探視照料。”

聽到提及家人,丁柔想起蔡玖最後說的那番話,便向陶勳說了。

陶勳也是眉頭皺起來:“自古因家族子弟不法而丟官的例子太多,嶽父為人孤傲了些,朝堂上人脈不甚廣,必然會受牽連,你先將此事去信與老大人讓他有所準備,信中亦不妨勸他主動告老還鄉,天下大勢同氣連理,若修仙界有大變凡間亦定有大變,朝堂之爭動輒毀家禍族,不如早早歸去。”

“我也有此想法,但不知爹爹是否舍得權位。”丁柔眼睛有些濕潤:“我做女兒害了自己的父親,真不知將來如何麵對父親和娘親。”

“清除潭州兩害卻將自己的嶽父拉下馬來,我亦不知世人會怎樣譏諷於我。好了,你也不要多想,若以此心態修煉定會走火入魔。柔柔,開心點,潭州府剩下的事都交給嶽城他們去辦,我們夫妻倆專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正月未過完,陶勳和妻子正式般到了嶽麓山後山的新洞府居住。

贏來的洞府位於嶽麓山山陰一處人跡不至的危崖,原本是一個僅能容三兩個人的小石洞,當年壽嶽宗穆泰看中這裏離地底靈脈近,遂加以改造建成了一個小小的閉關煉氣的洞室。

此番轉到陶勳手上,他先仿當年道緣仙府之舊製對洞壁進行特殊處理,再以大須彌仙術將原來的洞府空間拓展百倍,其中增設隱形匿跡、攻擊防護、聚氣凝元、清心寧神等諸多配套仙陣補充、加強洞府內的功能,並將新居改名為“客寓仙居”。

喬遷之時,他手下的人都希望一同搬過去住,陶勳隻讓歐煥、杜希言和官觳三人搬進客寓仙居,因為他的改造計劃是個大工程,所需器物的種類和數量都非常大,歐煥和杜希言本是他代金廬真人授業,主修的便是煉器,官觳是於滇托付給他悉心教導,正好也到了指導其煉器的時候,將三人帶到仙居既可隨時指導,也可將仙居所需的一些簡單的器物交給他們煉製,也算是增加他們煉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