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在旁噗哧一笑:“都是二十幾歲的偉丈夫了,怎麽還象孩童一般擺出個威武不屈的模樣,羞也不羞。”

官觳麵子上掛不住低頭不語。

陶勳指點著他煉廢的果盤道:“再說官哥兒你吧,你從下料開始就一步一步出錯,總共才十五個步驟,每一步都錯誤百出,要麽材料配比不對,要麽火力不是不夠便是太過,煉器法訣要麽早了要麽晚要麽仙力灌注不對、時機不對,還有幾個步驟的順序弄顛倒,似你這般做法鼎爐沒有爆炸還真是個奇跡。”

丁柔在旁問他:“官哥兒可是想別的事分心了吧?”

官觳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極不自然地否認:“你胡說,我才沒有想她。”

丁柔用手指刮著臉:“羞不羞,我沒說誰,你倒自己承認是她。”

官觳大窘,恨不得尋條地縫鑽下去。

陶勳問杜希言:“官觳向你打聽什麽事?”

杜希言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回答:“他要我用通靈玉墜問問王伯伯,田姎兒正在做什麽。”

歐煥露出古怪的笑容,顯然是在努力地憋住。

陶、丁二人肚子裏笑痛,看到官觳羞憤欲死的模樣不好繼續戲弄於他,麵上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陶勳語重心長地道:“官觳能關心新結交的朋友是很大的進步,不過關心得不是時候。做一件事的時候就要專心致誌,切不可三心二意,不然不但自己事情做不好,別人知道了也會看不起你。這次的教訓你們倆都要記住。”

丁柔道:“好了,你也不要教訓他們了。我們打算過兩天回一趟景雲府,大約過完年才能回來,你們留在這裏靜心修煉不準外出。”

歐煥和杜希言都無所謂,官觳有些著急地道:“我最近道力徘徊不前,守在府裏煉氣打坐沒什麽益處,讓我同你們一塊去景雲府吧。”

陶勳將手裏的廢果盤往他手裏一塞,不容置疑地說:“你什麽時候親手獨自煉製成功一個,什麽時候方可走出客寓仙居的大門。”

八月初,陶驥的夫人易含雨誕下一子,母子平安;九月底,陶勳(嶽城)的夫人丁媃亦誕下一子,母子平安。景雲府陶家不到兩個月內連添兩丁,闔府上下喜慶盈天。

陶勳和丁柔從七月下旬就回到景雲府暗中照料父母親和弟妹,一直到過了年才返回潭州府。

一同回到潭州府的還有田姎兒。

陶府添丁時,峨嵋派清易道人受遣來賀,同陶勳夫婦會晤,告知兩人峨嵋派的一個決定:派遣一到兩名年輕弟子到陶勳分身身邊曆練,直到陶勳的分身天年壽盡,曆練的弟子每一到兩年輪換一次,謝子睿和田姎兒過年之後就會由其他人接替。

峨嵋派此舉是在進一步鞏固與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等於是公開將陶勳、丁柔在凡間的分身納入其翼下保護。陶勳對此當然是歡迎的,此舉基本上解除了他們夫妻二人的後顧之憂,同時他提出一個要求,請仙雲宮仿官觳之例將田姎兒交給他們夫妻**。

他提這個要求有四個方麵考慮,一是官觳已經將心思全撲到姎兒身上,沒有她在身旁他根本沒法正常修煉下去;二是官觳同杜希言是總角之交,杜希言就象是他的小跟班,讓官觳把注意力轉移到別處可以避免他時不時地幹擾到希言的修煉;三是投桃報李,田姎兒的資質隻能算中等偏下,陶勳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將她培養成高手,以還報峨嵋派這幾些年來對自己的恩惠;四是通過這種方式進一步加強與峨嵋派的親密關係,亦向外界宣示雙方近似於結盟的特殊關係。

峨嵋對這樣的好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所以一道命令下來姎兒就成為陶勳的掛名弟子隨他回到潭州府。回到客寓仙居,陶勳為姎兒開辟出一套丹器室和靜修室,移來一條微型靈脈供她修煉之用。

自此之後,他們便在此安心修煉起來。陶勳定期講解修煉經文,輪流指點各人的修煉,答疑解惑;剩餘的時間則是一半花在繼續參悟《天冊》功法、蓬城老人所授法訣、孤雲山洞中所得的來自天界的十三枚玉簡上;另一半時間和丁柔一起合力煉丹煉器,他自己用惥踿鼎專門煉化各種材料物質,並且指點丁柔用孜蕠鼎煉製丹藥和仙器或靈器。

如此平靜地過了半年,潭州府境內的幫會之災終於漸漸被徹底平息,這其中丐幫突然與陶勳結盟成為轉折關鍵,一些原本跟陶勳交好的武林勢力改變立場轉而開始幫助官府打壓為害鄉裏的幫會殘餘勢力。

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們態度的轉變自然是跟利益相關,隨著潭州府官府下重手打擊以及丐幫南下與潭州府結盟,雄踞江南百餘年的青竹幫基業開始動搖,天下各個武林勢力很快敏銳地把握到這個趨勢。牆倒眾人推,等推倒之後再去湊熱鬧怕是連湯都沒得喝,所以武林勢力紛紛加入到長江以南的事務中,一時間武林風雨動**。

江湖動**,朝堂上也開始波瀾漸起。

早在這年的正月,上以“懦弱、寡斷”罷內閣大學士楊廷均,賜骸骨,任命右都禦史段奒為內閣大學士,詔以靖寧侯裴愷為首輔,吏、戶、兵、刑四部主官、次官及屬官各有調整。

三月,上責大理寺卿丁崇家人有不法事,丁崇震怖請罪,詔賜骸骨,以曹榒為大理寺卿。

這兩次調整來得突然,朝堂兩年前形成的均勢被打破,裴黨重新占據朝堂的主導權,局勢的變化之快讓天下人頗感莫名。

四月,皇帝降詔切責潭州府地方不靖,百姓多離難,罰知府陶勳薪俸一年。

朝堂的變化對陶勳的影響不大,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些煩心的事現在歸他的分身操心,他現在一門心思地呆在客寓仙居裏潛修。

半年間,他們收獲頗豐。

官觳和田姎兒雙雙晉入到結丹初期;歐煥在修煉一事上向來勤勉有加,在陶勳的精心指點下進步神速,達到靈寂初期,已經可以嚐試馭劍飛行了;沒有了官觳時不時幹擾的杜希言開始展露出天斌,眾人當中他的基礎最差,卻是進步最快,半年之內連續突破數關一直晉到旋照末期瓶頸階段。

陶勳的惥踿鼎半年時間一刻不曾歇氣,煉化出數百種材料共一千多斤,他和丁柔一起煉製成功中品以下仙器十一件以及上百枚珍貴丹藥。

蒯月朋和孫思正一有空就到仙居修煉,半年時間雖不能使功力大進卻也小有稗益。

不過也有兩樁煩心的事,一樁是杜希言修煉遇到瓶頸,繼續閉門修煉沒有什麽用處,修仙界通常的做法是由師門長輩帶領下山行走,通過在凡間曆練尋找到突破的機會,陶勳手下的人手太少,自己一時半會抽不出時間,隻好讓杜希言先到陶勳分身手下聽用,將孫思正換回仙居潛修;另一樁是致仕的丁崇來信說八月初回到潭州府,委托女兒女婿在城外買座宅地。

丁家的老宅位於城內明月池,離丮王城不遠,呂祖幫案中蔡玖供述丁崇的弟弟丁峻雇凶謀奪他人家產事,丁峻因此獲罪被判流刑,家產罰沒充公,由於丁崇和丁峻兄弟遵父之囑未曾分過家,故而明月池的老宅就這樣一古腦地充了公,雖然事後不久丁柔出錢從公家把舊宅贖買回來,可丁崇不願再住回去。

丁柔出於歉疚之心,堅持將為父親購置宅地的事攬在自己身上親力親為,潭州府也算是個繁華的大城市,城外靠近府城的地段土地盡皆有主,而離城太遠的地方她又嫌交通不方便不願詢問,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急切間自然找不到合適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