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落下,曲終人散。

曆時半年,潭州府嶽麓山神兵天器出世的盛事終於落下帷幕,數千修仙聚集一堂,在這期間上演了多少出悲喜劇不得而知,抱興而來卻殞命於此或重傷難愈者有多少亦不得而知。

出世的仙器震天鏑花落壽嶽宗,萬眾期待的超品天器最終被發覺僅僅是一件極品仙器,這個結果差強人意。

事後修仙界津津樂道的事情是,傳說仙器最初在峨嵋派劃定的禁區出世,可峨嵋派精兵強將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仍讓它逃走;也有人說峨嵋派托大、小器,綠眉真人等高手不去收取寶物而是防備別人不準靠近,靠一群小輩當然收伏不了出世的寶物,這才讓壽嶽宗撿到現成的便宜。

不管怎樣,峨嵋派沒有收伏寶物的事傳開後,讓許多人的心思活動起來:連極品仙器都無法收伏,峨嵋派是不是實力衰退得厲害?雄霸仙道界萬年的峨嵋是不是開始走下坡路了?

似是繁華盡,依依折柳行。

願君相憶久,還酹祝河清。

一旬之內,大部分修仙者很快散去,隻餘少許至交好友輩在府城附近盤桓聚飲一些時日後方始離去。

昆侖派的十名弟子在回山前由綠眉真人作陪到客寓仙居拜會了陶勳,為首的昆陽真人秋正辿在座上談到師叔馮宇昭一直遺憾未能於瑤池仙境好好招待陶勳。

聞弦音而知雅意,陶勳當即表示自己手上還有少許俗務急待處理,最遲在一年內必定能到昆侖拜見馮宇昭前輩。

於是賓主盡歡。

休養了幾日,闞迪找到陶勳,神色頗為落寞地道:“悟塵子、鄒虛行、江雪三友都走了,此去劫業纏身,不知道將來還能不能再見麵。”

聽罷此語,陶勳同樣黯然神傷,修仙之途越往上越凶險,數不清的劫業攔在前頭,至交好友今天分別,就不知道明天能否再相見,雖然修仙者壽數長久,在這一點上反而不如凡人。

他壓下黯然的情緒,開口勸道:“闞兄不必擔憂,他們五人因大義而牽動劫業,上天不會薄待他們的,異日必有大福。”

“我把自己絕大部分的仙器、丹藥都分給他們五個,希望能夠幫助他們應付過天劫。現在我自己手上都沒幾樣乘手的東西,前次幫你打架得罪了通天教的凶人,你可得對我負責呀。”

陶勳大感意外:“都送人了?這可不象你的行事風格。”

“實不瞞你,交給你煉丹器的那批材料裏有一部分是他們五個人湊的,眼下他們渡天劫要得急,我隻好先拿自己的給墊上。”闞迪解釋幾句,故態複萌,眼巴巴地望著他:“你什麽時候開始煉丹器?可不要讓我蝕掉老本。”

“嗬嗬,你還是這副神情看起來順眼些。”陶勳取笑了一句,正色答道:“再準備幾日,過了九九重陽就動手。”

“我有個提議你考慮一下。”闞迪露出興奮的模樣:“不如咱們回易戴之山煉這批丹器。你上次借我的鼎器前後十一、二天,煉出來那麽多好東西,你在那裏一定有什麽秘密。這次咱們仍回易戴之山變境煉丹煉器,能節約你不少時間。”

“去易戴之山煉器?”陶勳還真沒想到這樣的主意。

闞迪繼續鼓動:“你再將弟妹也帶去,那裏遍地是靈藥仙草、天材地寶,還有充沛、濃鬱的天地元氣……弟妹在那裏修煉肯定能一日千裏。要是覺得好,索性在那裏長住,專心修煉天道坐待飛升的那天,你看怎樣?”

陶勳聽他這席話後頗為意動,思量半晌後道:“去那裏煉丹器還可以,隱居麽就算了,待以後有機緣時再說吧。”

闞迪嗤之以鼻:“你這人就是塵劫太重,能渡人不能渡己,終非是個了局。”

“我不如你,跳不出,走不脫。”陶勳猶豫道:“易戴之山進去難出來更難。眼下離它關閉的時辰已不遠,怕不方便。”

“咳,出來的時候找雚疏幫你呀。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你和它之間肯定達成過某種交易。”

“容我再想想。總之不會誤了答應你的事。”

也許是為了幫他下決心,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丁柔告訴他,她覺得心境和力境在過去的一年中積累得非常紮實,反倒是體境成為拖累,所以需要閉關修煉《天冊》“煉體”第七十五境,如果條件合適的話還想衝擊第七十六境。

聽到這個消息,陶勳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去,隻叮囑她千萬循序漸進、量力而行,切不可盲動冒進。

丁柔閉關至少是三個月,長則需要半年甚至一年,這段時間足夠陶勳到易戴之山打個來回。他之所以猶豫不決,終因放不下丁柔,因為如果她知道這個計劃肯定要跟去,而那處仙山之境進去容易出來難,上回他回來的過程中出意外差點喪命,他害怕這趟返回時再遇到意外危害妻子,現在丁柔主動閉關修煉,省卻他一番口舌。

在丁柔閉關後第二天,陶勳將府中眾人都安排妥當,然後開啟客寓仙居全部防衛禁製,正式封閉洞府,除非他返回重啟洞府或者封閉時間屆滿,包括洞府裏的人在內誰也不能進出。

九月初,距上次誤入易戴之山的日子差不多整好十年,陶勳和闞迪一起踏上回山之路。

易戴之山在西部四處飄**,要想找到它的蹤跡很難,但這對陶、闞兩人而言這基本上不是問題。

陶勳上次在易戴之山奇遇連連,尤其是同雚疏的接觸讓他大有收獲,在他的定星盤裏有一個閃著獨特光芒的標記正或疾或緩地移動著,這就是在別人眼中神秘莫測、不得其門而入的大荒西山之首易戴之山的位置;而對闞迪而言,他有一件專門煉製的仙器用來計算易戴之山出現的位置。

這一次,易戴之山不在峨嵋山附近,而是跑到往昆侖山的途中。陶勳比闞迪更早、更快、更準確地找到大荒西山之首的位置,令闞迪鬱悶了好久。

易戴之山的界障已經開啟,這意味著仙獸雚疏也已經來到山中。

兩人穿過界障,界障在他們穿過之後即告消失,仙山封閉,要想出去要麽等五年,要麽找到仙獸雚疏。

“我闞智釗又回來啦!”闞迪興奮地飛到空中,運盡仙力大聲衝下方喊出這句話,聲若雷霆,傳布大地,可以看到山川河澤裏似乎皆有躁動。

陶勳放出仙識掃過,哈哈大笑:“闞兄這一聲吼,令此界的生靈膽戰心驚,好不容易走了五年的禍害怎麽又回來了呀?”

“哈哈哈,非是闞某自大,沒有我,此界的生靈生活要枯燥許多,別看它們現在好象害怕,實際上肚子裏正在偷樂。”

“闞兄之言似有一分半分的道理,看來此地的生靈皆有自虐的傾向。”陶勳半是譏諷地道,實則心裏也有一點認同,雚疏就親口說過留下此人在此界就是為每次回山時多些樂趣。

“好吧,先到我的太虛福境坐坐如何?我得了你的傳授後將那裏改造過,比以前大有不同,你的客寓仙居也隻是防禦強一些,論起生活享受就要差遠。”

“也好,你在我的仙居拐走不少好處,風水輪流轉,也該我到你府上拿些東西作補償。”陶勳笑著說:“入寶山豈有空手回的道理,闞兄以為然否?”

“得,我家還沒打掃,容不下你這尊凶神,你還是別到我家去了,剛才的邀請你當我沒說。”闞迪裝出副我不認識你的表情苦著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