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觳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按照陶勳教的劍訣催動仙力運劍往前方一劈。

寶劍劈向前,卻向左落下,“叮”的一聲響,左側虛空中冒出團火花,兩塊銅片跌落在上,拚起來正是一虎。

接著右側虛空火光再現,另一虎照前樣跌落。官觳劈劍的方向仍然沒有改變,這一回是在他頭頂,耀出一團碩大的火球,蒼鷹渾身冒火轉眼燒成灰燼。

分光寶劍去勢不竭,霧霾中爆出一溜火光。

霧霾散去,一切幻像皆空,李正積麵色慘白呆立不動,分光寶劍架在他咽喉位置,森森寒光似乎要割破他的皮膚。

以出竅期修為馭使中品仙器,居然被一名剛剛晉入結丹初期的人一劍破盡三件仙器以及幾種仙術,這結果委實太驚人。

仙器上的差距居然將運器之人道行上的巨大鴻溝彌補並且令情勢反轉,足以說明分光寶劍至少是頂級的仙器,而且它對使用者的要求如此之低,這就更加可怕,稱其為頂級法寶也不為過。一時玉虛殿內一片沉默。

陶勳走上前,拿回分光寶劍,讓官觳退回去,然後俯身拾起虎、鷹、劍、甲的殘片,道:“毀了前輩的寶物,這罪過大了,晚輩粗通煉器之術,試為前輩修複之。”

一揮臂,手中變出一塊極品美玉,手指運訣放出仙火將美玉切割成數十塊,然後就在此地空手煉符,數十枚玉塊在他仙力、仙火牽引之下上下翻飛,隨著他打出十數道印訣,玉塊成為玉符。

他抬指輕點,玉符排成一列如靈蛇般在空中一個翻旋,結成一個球體。他手指輕輕一轉,玉符球倏然消失,地麵方圓三丈範圍內出現那些玉符的蹤影,接下來他五指如風帶起一片殘影,不過呼吸之間玉符之間亮光閃動彼此聯結形成一個古奧的陣型。

旁觀的昆侖之人驚訝於他嫻熟的手法,更驚訝於他布出的這個法陣。眾人都是高手,認不出法陣之名,也看不出法陣之功用,陣法的構造在許多方麵超出他們的理解,大家紛紛互相低聲指指點點地討論起來。

陶勳將仙器殘片分別置入法陣裏的三個眼位,拈指發動火訣,三眼位處各有九道極白之火躥起來。

“炫極天火!”有人叫起來:“他瘋了,用炫極天火煉器?”

炫極天火有不將直接接觸到的物體燒盡絕不罷休的特性,譬如如果有人以仙術隔空控製一件物品的一部分投入火中,炫極天火必然會將這件部分物品及其其餘部分以及使用仙術控製的人全部燒毀,而且它的火性猛烈,凡界幾乎沒有什麽能擋住它。

普通修仙者對炫極天火避之唯恐不及,或許膽子大的控火頂尖高手會馭使它作為攻擊武器,用它來做煉器的絕對沒見到過。

陶勳就是要用這手震撼一下昆侖派的人,炫極天火煉器的手法出自《天冊》煉器秘篇,那是與凡界的手法與思路迥異的套路,從煉器布置的法陣到他在所使用的一係列印訣,都令在場的每一個人目瞪口呆,因為誰也看不破此中的玄妙,哪怕是那些渡劫期的超級高手也不能。

他就在眾人矚目之下,輕鬆地、舉重若輕地用古奧、玄妙的手法同時操作三件不同品級、不同類型仙器的修複煉製,手法如行雲流水不帶絲毫煙火氣,素以桀驁不馴、破壞力強大著稱的炫極天火在他的掌握之下好似溫順的綿羊,乖乖地服從它的調配,飛快地將破碎了的三件仙器外形修複如初。

一刻鍾之後,三件仙器即告修複,隨著他打出仙訣,煉器法陣消失不見,仙劍、仙甲以及虎鷹令牌飄浮在空中閃閃發亮。

“請前輩驗看下仙器,可還滿意?”

李正積上前將三件仙器拿到手中,首先令他驚駭的是自己留在三件仙器裏的印記仍然完好如初,絲毫沒有損壞的樣子。但凡仙器似那種程度的破損,哪怕能徹底修複,在煉製的過程中也不可避免地會對原主人留下的印記造成破壞,這是修仙界的常識,所區別者隻是程度的不同而已。

接著,他又一次收獲驚駭,仙器裏的諸種法陣、仙陣完好如初。仙器破損必定伴隨著內裏實現種種神通的法陣或仙陣遭到破壞,修複仙器的過程當然要對這些朝廷修複,問題是他們旁觀了整個修複過程,絲毫不知道他何時、怎樣修複了這些。

他怔怔地反複檢查著自己的兵器,完全修複如初,不增一點、不減一點,就好象它從來不曾被擊破、被修理過。呆了一會,他不得不抱拳道:“陶兄鬼斧天工,貧道佩服之至。”

“前輩滿意就好。”陶勳抱拳還禮,並道:“好在晚輩略懂煉器之術,僥幸還原未使您心愛之物有所損傷,不然百死莫贖了。”

秦宇釤忽出聲道:“亭淵堪稱當世煉器名家,既然能煉製出分光寶劍,區區幾件凡品自然不在話下,手法之妙老夫平生僅見,速度之快令人結舌瞠目。不知道所用法陣和手法有何講究?”

陶勳這次沒有答疑解惑,抱歉地答道:“此法牽涉其它,晚輩曾立毒誓不泄露,請老前輩海涵。”

昆侖派的人本來也想就修複的煉器過程提問,聽到他這麽一說,便都不好再開口。座中眾人也知道,陶勳借此機會展露超絕的煉器技藝亦是在用行動封住昆侖派的口,免得鑒定結果對昆侖不利的時候他們在器物本身上做文章找借口。

“小友不但以寶劍令我們大開眼界,更以煉器之術使我們耳目一新。”這回開口的是坐在正聖真人右手邊第十二位的老者,他拈著長須道:“老夫孔懾平生苦研陣法之術,想與小友切磋陣法之技,不知小友可願指教否?”

對方說得客氣,陶勳自然也不能不客氣,忙道:“晚輩豈敢當老前輩此語,您若有興趣於此道指點晚輩,晚輩敢不從命。”

孔懾飄然飛下來,很客氣地道:“方才見小友隨手而設的法陣古奧精深,心下佩服之至,想小友應當也是個中高手。你我今次不算比試,老夫研習陣法一輩子,領略到些許心得,一直還沒有印證,請小友品評一二吧。老夫將研習所得就地擺出來,小友看看有可破綻,可好?”

“請老前輩設陣。”

孔懾點點頭,從袋出取出一把陣旗和布陣仙器,看這樣子所設之陣亦不簡單。他同樣也是運起神通飛快地十指翻點,一件件布陣仙器飛起來落到點位,他一邊布陣一邊道:“老夫此陣出自反五行銳金陣,以攻為主,陣設於一地,其攻擊範圍可囊括陣外十裏,陣法運行,庚金之氣借天地之地聚集,無堅不摧。”說完最後一個摧字,他的仙陣剛好布置完。

陶勳仔細地看著此陣,很快抬頭道:“老前輩的構思巧妙無比,晚輩佩服。五行互克,金克木、又克於火,此陣當是從這兩點著手,將五行之力反轉變運,以幻像使人判斷生誤,以實像固人之誌,使敵人不自知間墜入彀中。難度在於使五行之相轉運生異以使敵人出錯,故老前輩在其中又用幾種法子。第一種……”

他侃侃而談,一點一點地將陣法之奧妙剖析出來,並抓住重點猛誇幾句。

孔懾聽得連連點頭,尤其陶勳所講的幾點中著重提出了陣中幾個最關鍵的變化處,這幾處都是他精研多年所得,算是比較大的創新,所以被陶勳誇了幾句之後他覺得身心皆非常愉悅,自覺遇到了知音。

陶勳是真心誇此人,能別出心裁想到這樣的方法的確異常難得,此人不拘一格、敢想想做,同時又思慮周詳、算無遺策,的確是在陣法一途上取得了非常高的造詣。陶勳自問就做不到對方這樣,至少自己現在在陣法上的成就都是在《天冊》、地藏老人所傳、金廬真人玉盒內書庫的範疇內,從沒有過創新和突破,所以他十分佩服能夠推陳出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