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來陌生人相邀,夫妻倆對視一眼。

“鄭杪?你認識?”丁柔問。

“不認識。”陶勳道:“先見見再說吧,多交個朋友也是好事。”

他放開禁製,親自迎到大門口。

鄭杪三十歲模樣,見禁製打開並不進門,隻待陶勳出現在門口後,深施一禮道:“在下奉少主人之命,邀請道友參加鄙宮的宴會,請務必賞光。”

“請問令少主人是?”

“天星門鄭門主的公子。”

“天星門……呃,學生一定赴宴。”陶勳很快想起來,天星門是二流門派,而且是修仙界極少見的家族傳承的門派,每代家主即是門主。

鄭杪顯得很高興,奉上一塊玉牒:“這是入宮玉牒,請道友自填姓名。”說著回身指向稍遠處一座頗為宏大、華麗的宮殿:“那裏就是鄙少主人的行宮所在,請道友移玉步往宴。”

他交待清楚後轉過身往旁邊另一個稍好點的館閣走去。

丁柔踱出門:“天星門,小門派而已,他們同劍玄宗頗不對路。鄭少公子名勝字平原,以喜交遊聞名,每到一地都要大擺宴席招待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朋友,頗類那個聞名天下的平原君。”

“平原君?嗬嗬,我看此人拜訪的目標也須是有一定身份、實力的,外麵居所簡陋或者露宿的就不見他的下人拜訪,須知仗義每多屠狗輩呀。”

“要你管那麽多作甚?我們去赴宴也好,日間光記得求藥,忘了向人打聽番僧和成吾之山的線索,宴會上人多,或許可以打探到消息。”

鄭平原的行宮也是件須彌類仙器,門麵已非常氣派,裏麵更甚,規製堪比郡王捬第,門口匾額書寫著“趙君行宮”四個大字。

進門要遞玉牒,需要先填上名字,陶勳借用了分身的別號,守門之人領他們走到宴會大廳,扯開喉嚨唱道:“潭州府道緣先生夫婦到。”

旁邊有錦衣仆人將他們引導進宴會廳門口。

一進宴會廳的大門,絲竹之聲入耳,低低的交談之聲陣陣,屋子裏已經有上百人。大廳兩壁廂處有兩道珠簾垂下,各有二十幾名樂師鼓琴吹笙;正中空出一片場地,幾名美麗女伎曼舞輕歌;正中主位上一位清秀的貴公子笑容滿麵地頻頻舉杯與下方的客人敬酒暢飲;客席裏許多美貌侍女穿梭其間為客人倒酒添菜。

門內的美貌女婢迎上前客氣地引他們到偏東的中排雙人幾坐下。

陶勳和丁柔剛坐下,就看見主座上鄭公子遙相敬酒:“道緣先生伉儷蒞臨,勝不勝榮幸,敬賢伉儷一杯,以示敬意。”言罷一幹而盡。

兩人忙舉杯遙相敬祝飲下杯中酒。

“這是醪醴。”丁柔品酒後道:“這人見麵不如聞名,連好酒都舍不得上。”

“嗬嗬,柔柔有所不知,烈酒釀造法是近世才發明,古時卻是沒有的,那時飲宴皆用醪醴,入口甜香又不易醉,要喝上十數鬥才會醉酒。你不聞詩仙鬥酒詩百篇麽?若換作如今的烈酒百鬥下肚恐早醉死,豈複能作詩。你要是想喝烈酒,可以要酒侍給你換上。”

“算了,這樣也好,微醺而不醉,省得醉了出醜。你要覺太淡便拿紫玉葫蘆出來,將藏足百日的杏花村倒出來,你若喝,我也陪你嚐一口。”

陶勳嗬嗬笑著取出紫玉葫蘆,這個葫蘆同送與莫寧的那個是同一批煉製,貯酒一日當窖藏一年。兩人淺淺斟上一杯,百年窖藏美酒特有香味四下飄溢。

“百年杏花村,這是百年窖藏杏花村。”一個老者從幾桌之外循著酒香走過來,看到兩夫妻正在慢慢酌杯中美酒,睜圓了眼睛上前唱外肥喏:“老夫諸葛墚,生平最好杯中物,兩位小友可否賞在下幾杯美酒呢?”

陶勳和丁柔起身見禮,邀其同桌,於是酒侍過來換了個三人的酒幾。

諸葛墚連飲十杯方呼過癮,問道:“窖藏百年的杏花村老酒極為難求,看葫蘆中似乎有百斤左右,道緣先生是怎麽弄到這許多的?”

“嗬嗬,老先生有所不知,這隻紫玉葫蘆是個寶物,清水入內立成美酒,美酒內貯一日如窖藏一年,上限是三百六十五日。我數月之前托人裝了百斤杏花村進去,今天正好一百天。”

“先生竟然有這麽好的寶物。”諸葛墚盯向紫玉葫蘆的眼睛裏直放綠光,毫不遲疑地道:“這個葫蘆賣不賣?我願意拿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跟你換,要是不夠的話我告訴你我的洞府位置和禁製之法,洞府和裏麵的東西統統給你,請你務必要將它賣給我。”

陶勳和丁柔啞然失笑,還真沒見過好酒到這種程度的人,連窩都不要了。

丁柔抿嘴笑道:“您如此好酒,估計洞府裏空空四壁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諸葛墚老臉一紅,道:“洞府占了條不錯的靈脈,還算值倆錢”

陶勳想了想,道:“您隻要回答學生幾個問題,紫玉葫蘆就送給您了。”

諸葛墚迫不及待地道:“真的,那你快問吧。”

陶勳取出番僧的畫像,還沒開口,就見對方露出古怪的表情,並且諸葛墚反從乾坤袋裏拿出個卷軸,打開來正是番僧的繪像。

諸葛墚道:“你打聽這個番禿的消息?我還想要知道呢。”

丁柔好奇地問:“您怎麽也打聽這個?”

“你們手裏有像卻不知道為何要打聽?”諸葛墚很是驚訝。

聽他話中似乎有故事,兩人一齊搖搖頭。

“一個多月前,這畫像就開始流傳出來,說是峨嵋派、昆侖派、九蓮宗、雷音閣、壽嶽宗都畫影懸賞打聽畫中人的底細,隻要能提供有價值的消息,五大門派都會有酬謝。這可是修仙界最顯赫的五個大門派呀,大大小小不少門派和許多散修都拿到了或者看過這幅像,好多人都想拿到五大門派的酬勞,聽說整個天下都在打探這番禿的消息。”

居然鬧這麽大動靜?夫妻倆呆了。

“我這一個月過來,向別人打聽和別人向我打聽不下三十次了,剛剛在此我也沒忘了拿這個問人,可惜沒有半點線索。”

陶勳和丁柔露出失望的表情,陶勳收起畫像,又問道:“請問您聽沒聽說過雩雲芝?”

“雩雲芝?”諸葛墚想了一陣,搖頭道:“沒有。它是靈藥嗎?做什麽用?”

陶勳沒有回答,繼續問:“那麽您知道成吾之山在哪裏嗎?”

“隻知道它是大荒北山之一,具體的位置不知道。”

“您知不知道在哪裏或者找誰可以打聽到它的方位呢?”

“這個……也不知道。”諸葛墚萬分不舍地看向紫玉葫蘆,人家問了幾個問題而自己一問三不知,看來同這個寶貝無緣了。

陶勳和丁柔雖有些失望,仍將葫蘆推過去:“感謝您的指點,請您收下它。”

諸葛墚驚喜萬分,不敢置信地道:“老夫一個問題也沒有答上呀!”

陶勳含笑道:“先前說好隻需回答,並沒有說一定要答出來。況且自古寶劍贈英雄,美酒麽自當贈您這樣的酒仙才行。”

諸葛墚推辭了一下將酒葫蘆收好,很感動地問道:“賢伉儷慷慨、重諾又不貪財,老夫想與二位結交,可否賜告你們的真名?”

“孤雲山陶勳和峨嵋丁柔。”陶勳用仙術報上兩人的名字。

“~~和~~,久仰久仰。”諸葛墚念著兩個名字,腦中一片空白,壓根沒有想到或者意識到這兩個名字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