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王帳中。

“大王,怎麽辦?”幾個性急的部將衝左王吼起來:“不能等可汗醒過來,咱們提前動手吧!”

左王有些猶豫:“原定的計劃是半個月後動手,我們所有的行動都是按照那個日期準備,現在突然發難會不會太倉促了?”

“不能猶豫了,一旦可汗醒過來的消息傳出來,不光汗帳直屬的部落民心振奮,就是我們直屬的部落也會人心浮動,更不必說那些牆頭草。”

“是啊,大王,乘阿詩侖現在猶豫不決,我們立即動手絕對能夠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也有不同意見的,左王的一位年老的謀士勸道:“大王千萬三思,現在我們手裏捏著部族的大半精兵,絕大部分的部落首領都已經遞交了擁護您的誓書,就算可汗醒來也奈何不了您,察布倫部族向來有部落內部的事務由首領決定的傳統,哪怕是可汗也不能越過首領直接指揮部落的軍隊。”

“你認為應該怎麽辦?”

“現在起兵是造反,得不到民心,所以我們應該等,等可汗醒來,我們沒有證據落在他們手裏,隻要可汗醒來後發布出昏聵的命令,我們立即可以以可汗要鳥盡弓藏殺害勞苦功高、忠心無貳的部下的名義起兵,有了這個大義名份,部民一時分辨不清誰是誰非多半會處於觀望狀態,我們集中兵力迅速將汗帳解決,大勢一定大王就是新的可汗了。”

左王舉棋不定,看向張仙師:“仙師怎麽看?能不能卜一卦吉凶?”

張仙師道:“大王還是暫時按兵不動的好,暗中加速做準備,隨時發動。我也會向家裏請求加派人手過來協助。”

左王立即表示:“那就依仙師所言辦吧。”

他剛要正式發布命令,甕中傳來察林合的聲音。

“公主,屬下曆盡九死一生才請回來仙師,對於紮木鐵的指控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可是您也不可不防,眼下他的手裏掌握著部族的大部分精兵,一旦造亂恐怕局麵不可收拾,您不能因為盲目的信任而蒙蔽了理智。我有個辦法可以防止他造反,請您立即派遣使者以‘可汗很快會醒來,醒來後會立即召見他’的名義讓他一個人到汗帳來,不許他帶隨從侍衛。如果他有反心,可汗蘇醒就是他野心的末日,他必不敢單獨來;如果他沒有反心,心底無私當然不會懼怕這個命令。”

公主遲疑了好一陣,道:“那好吧,你說的的確也有道理,父汗醒過來也一定會先詢問左王,畢竟在他重病不醒之前親口將部族的事務委托他代攝。”

聽到此,左王臉色一變,單馬獨騎去汗帳,他現在還真的沒有這個膽子。

他的智囊道:“大王,不能去冒這個險。”

“混蛋,他們擺明了要對大王不利,大王怎麽能去那裏!”

“大王,不能去,公主是個狡猾的小婊子,誰也猜不透她真實的想法,有庫林合在身邊唆使她肯定會對您不利的。”

“不能去,萬一可汗真的醒過來恢複了靈智,哪怕是將您囚禁起來,我們也要投鼠忌器不敢輕動,那個時候我們就被動了。”

左王再次將求助的目光投入張仙師:“您看呢?”

“上回那個朱仙師未必沒有將可汗的真正病因告訴公主,不能排除公主對你起了疑心,故意在眾人麵前為你辯護,一旦你單人獨騎進了汗帳,她也許真有可能對你不利。”

“看來我確實不該去汗帳。”左王象是鬆了口氣。

甕中再次傳出庫林合的聲音;“公主,要是紮木鐵不肯來,為了以防萬一我建議將兩位小王子中的一位由忽都合重兵護送到喀孜剌部族以策安全。”

左王的智囊吃驚地道:“大王,喀孜剌部族是西戎三大部族中僅次於察布倫的勢力,現在他們的實力已經超過了我們,隻有察布倫可汗的威望能壓服他們的野心,如果我們殺了可汗卻讓小王子逃到那裏,喀孜剌部族一定會聯合西戎諸部趁機舉兵吞並我們的人口和地盤,他們早巴不得這樣做了。”

張仙師道:“看來你必須去一趟,先穩住他們最要緊。這邊抓緊布置,免得真的被可汗的子孫逃出去。”

左王剛剛放鬆的表情一下子重新凝固起來:“就我一個人去嗎?”

“你不能一個人去,帶上五百精騎,這邊全營動員嚴陣以待,諒那公主也不敢把你怎樣,以我們現在的勢力,老可汗已經不是對手,你不用怕他醒來。”

左王仍然很猶豫:“汗帳仍然有不小的兵力,庫林合的力氣也不小。”

張仙師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不動聲色地道:“那麽這樣吧,我親自陪你走一趟,保證你可以安全回來。”

左王不再猶豫:“去,我去汗帳走一趟。兀麻,你立即帶上五百名信得過的精騎,我們不等公主的使者上門,主動登門探視可汗。其餘人立即按照我的布置開始行動,如果兩個時辰內我沒有出汗帳營門,你們立即動手攻營救我。”

汗帳內,公主和忠於自己的部將們也在聽左王營帳裏發生的事。

“紮木鐵會來汗帳,很好,隻要他肯來就好辦。”公主興奮地發布命令:“忽都合,兀麻帶領的五百精騎就交給你對付了,讓強弩隊埋伏好不要讓他們生疑,等待我通過金戒指向你發出命令再動手,這五百騎都是紮木鐵的死忠親信,決不能留他們活著。”

“是,公主。”彪悍的忽都合大聲吼道:“我要親自砍掉他們的腦袋奉獻在您的腳下。”

“耶布甘叔叔,你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父汗經常當眾誇獎你的才幹,圍攻左王營帳的任務就將給您,你手上的金戒指可以代替我向忠於汗帳的部落首領發布命令,殺光左王營帳裏的成年男人,他們的財寶都是你們的。所有高過馬刀的男童一概殺掉,其餘的婦孺都送到汗帳來。”

“遵命,公主,我和各部落的首領都是可汗最忠誠的部將,我們會用叛逆者的鮮血來洗刷他們對可汗犯下來的可怕罪孽。”耶布甘興奮地施禮退出汗帳做準備去了。

“那麽,雲仙師,父汗和我的生命就全都交在您的手中,請您一定不要讓左王這個逆賊逃脫。”

“公主請放心,那個張天師也隻是個金丹期的修仙者,我和我的妻子可以製伏他,至於左王他絕對不是我的徒弟的對手。”

董思焉有些不忍地道:“公主,左王部落裏的老幼多是無辜的,你何必殺戮那麽重呢?隻要他們願意投降歸服,就饒他們一條命吧。”

“於小仙師,您的善良和仁慈讓我汗顏,但是請恕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公主語氣謙和,話語沒有半分退讓:“假如失敗的一方是我,我的部落也會遭受同樣的命運,這是草原部族的規矩。”

“徒兒,公主說得有道理。”陶勳止住仍要再勸的董思焉,然後悄悄地傳音道:“戎人死傷越重,越是無力對中原發動進攻。”

董思焉歎口氣,不再作聲。

過了近一個時辰,外麵傳來轟隆之聲,地麵有一點點輕微的顫動,公主臉色微變,對一名侍衛道:“你看看怎麽回事?”

很快侍衛回來稟報:“公主,兀麻帶過來的有一百名鐵甲重騎。”

“重騎!”公主有些焦急地轉身問陶勳:“雲仙師,恐怕普通弓箭射不穿重鐵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