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脈脈,蒼山影斜,大地蒼莽,誰知其垠!

在北地一片接近草原的高山峻嶺,十數道劍光追逐著飛快地穿行其間,飛掠而過帶起的風浪將林木枝葉、斜坡碎石刮得簌簌搖落。

“顧橫嶺,有本事就別逃,停下來決一生死。”

“就是,顧橫嶺,別仗著你的鳥飛得快,這算不得本事,停下來咱們單挑!”

“顧橫嶺,將你那逆子交出來,我們放過你們夫婦性命!”

“還有那隻該死的朱翅玉孔雀也得留下來。”

後麵追逐的人大聲地叫喊,他們的臉孔因為憤怒而顯得猙獰。

被追逐者是一隻朱翅白孔雀和其背上的三個人。

其中的婦人坐在前麵焦急地問道:“橫嶺,玉兒被明海的人打傷了,馱著我們飛不快,照這樣下去我們一定會被他們追上來的,怎麽辦?”

顧橫嶺坐在後麵麵對後麵的追兵,不時地揮動仙劍、催動仙術擊退追兵放出的仙兵、仙器攻擊。此時他肩頭有傷,頭發散亂,模樣雖然狼狽但神態冷靜,回答道:“玉兒馱我們三個飛不快,呆會兒我倆下去擋住他們,礎兒乘玉兒先走。”

顧礎大聲叫道:“爹、娘,我不走,要走一塊兒走。”

“混帳,我是老子,你是兒子,老子說的話兒子必須聽。”顧橫嶺怒極喝道:“讓玉兒帶你去祈連山甯伯伯那裏或者到白馬寺尚無禪師那裏避難,諒他們不敢到那裏撒野的。”

“可是你們怎麽辦?他們會殺了你們的。”顧礎帶著哭腔道。

“你活著就行,記得長大後替我們報仇!”顧橫波目光堅定,眼眶中卻有了淚光,不容置疑地道:“夫人,將我們鐵劍穀的傳承寶物都交給礎兒,以後能不能複興就看他的了。”

顧夫人掏出一隻彩色錦袋反手塞進兒子懷裏,並且將開啟之法傳與他,噙著淚道:“礎兒,邊地十三門派中的七個聯手要滅掉我們鐵劍穀,你是鐵劍穀唯一的傳人,你一定要活著。娘不求你將來能替我們報仇,更不求你能複興鐵劍穀,娘隻要你安安生生地活著就行了。切記,切記。”

顧橫嶺吼了一聲:“就現在,礎兒快走!”話音未落,他和夫人身影一動,就待從玉孔雀背上跳下。

但是,顧礎卻伸手扯住爹娘,哭道:“爹、娘,不要走,我們一家人要死死一塊。”

“鬆手,不然我們鐵劍穀顧家要被滅門了。”顧橫嶺又急又氣又傷心。

“晚了,來不及了!”顧夫人淒然說道。

就在前方,空中裂開一條縫隙,淡淡的紅光從裏麵噴薄而出,早已將這一片區域的天空、地麵籠罩,朱翅玉孔雀同它背上的三個人都被紅光籠罩住,想要擺脫已無可能,而在正麵方向,二十二人淩空踏劍而立,左、右、上、下各有十二人現出身影,總共八十三人形成一道天羅地網牢牢地擋住一切可能的突圍方向。

在天羅地網般的包圍圈逼迫下,顧家三口不得不慢慢停下。

“想不到鐵劍穀傳承幾千年,竟會一朝敗亡在我顧橫嶺的手上,莫非真的是天意不成?”顧橫嶺喟然歎道。

“橫嶺,我們拚卻一死一定要想辦法送礎兒離開。”顧夫人沒有那麽多感慨,她唯一惦記的就是兒子的命運。

包圍圈逐漸縮小,空中的裂縫漸漸縮小成十八個光點,繞著這一大片區域不停地亂飛。正前方飛出三個人,其中一人森然道:“顧橫嶺,束手就擒吧,不然鐵劍穀今天就要從世上消失。”

顧橫嶺站起來轉身麵向來人:“玉湖門左真人、玉署門柳真人、明海門鍾真人還有海陽門、衛泊門、曲曇門、悅瀆門的諸位前輩,我顧橫嶺何其幸哉、鐵劍穀好大麵子,居然勞動了北方邊地十三門中的七門派聯手追殺滅門。”

剛才說話的是玉湖門左粕,他冷哼一聲:“哼,顧橫嶺,少廢話,你當日做下那種事情時就應當知道會有今日的下場。”

“我做過什麽危險你們的事?我早說過不是我鐵劍穀做的。”

玉署門柳龍樊譏諷道:“前日同你說理時你還親口承認,今天見勢不妙便改口否認,鐵劍穀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是東西啦?”

顧夫人怒道:“柳龍樊,休得血口噴人,前日我們什麽時候承認了?你玉署門的人哪隻耳朵聽見了?”

“沒有嗎?幸虧有雪陽山袁忡時道友為證,否則我還不知道鐵劍穀做事這麽狠毒、凶殘。”

“袁忡時那個小人,他什麽時候說過半句可信的話?”

“那麽本門的六耳金絲猴是誰殺死的?總不會是他袁忡時吧?我親眼見到你的惡鳥逞凶將我家神猴燒得奄奄一息,就這樣你兒子都不肯放過它,竟然乘本門弟子不備又上去補了一劍將它殺死。你兒子得意洋洋地向你們表功的時候,沒有料想到袁道友當時就藏在你們身邊的石壁裏修煉吧。”

“一派胡言。”顧礎大聲反駁道:“我根本就沒有那樣做。”

“你沒有那樣做?”他們身後的一個人罵道:“就是你這小兔崽子,縱鳥為惡,連傷我衛泊門三名弟子,還啄死本門霍師弟,在場目睹者不下七人,你還能狡辯不成?”

“英前輩,你的三個徒弟不分清紅皂白地攻擊我,難不成我就得引頸就戮才算正確?霍前輩不問情由對我痛下殺手,以大欺小、以眾欺寡,危急時刻我的玉兒一時失手才傷到他,並非故意為之。”

“你殺了人還要如此強辯,小小年紀就是此般心術,長大了不墜入魔道變成惡魔才怪。”

“顧橫嶺,你們夫婦縱子為惡,殺我海陽門五名弟子,證據確鑿。”

“還有我曲曇門也被你們夫婦惡子、惡鳥殺死一人、殺傷六人。”

“我悅瀆門鍾長老被你們殺死,此仇非報不可。”

顧橫嶺冷笑道:“也不知你們聽了誰的挑唆突然攻擊我鐵劍穀,上來就是下死手,必欲取我夫婦和犬子性命,我們焉有不死力抗擊的道理,惡戰之時有所死傷不可避免。你們不提無端欲致我們於死地的前因,光提爭鬥中發生的事情,居心何在?”

“冥頑不靈!”明海門鍾矽道:“諸位道友,鐵劍穀仗著有一隻上品聖禽就肆無忌憚地殘害修仙同道,此等行徑與妖魔無異,我們乘他們未成氣候前斬草除根方是正道。”

“不錯,斬妖除魔,乃我正道群仙的天職。”眾仙一片應和之聲,八十三人的聲音在四麵八方響起頗有氣勢。

“爹,沒法同他們講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顧橫嶺不再試圖說理分辨,豪氣幹雲地道:“你們要戰,我鐵劍穀血戰到底。”

“老夫便成全你們!”柳龍樊居高臨下砸出一物,天地立為變色,空氣中眨眼間凝結出萬千冰棱,銳利如箭,寒風怒號卷向他們。

朱翅玉孔雀引頸一聲啼叫,它的腦袋前方的空氣泛出暗紅色形成一道十餘丈厚的灼熱火焰屏障,柳龍樊的冰棱飛進裏麵迅速融化成氣體。

“這廝還敢逞凶頑!大夥一齊上,跟邪魔外道不必講什麽道義。”左粕振臂高呼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一邊將仙劍放出去,一邊將一套三十六枚的火龍刀放出去。

在他的帶動之下,八十三人紛紛放出仙劍、仙器或法寶攻向被包圍的顧家三口。

這種前後左右上下全方位立體式的攻擊既是壯觀,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