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笑道:“嗬嗬,道友謬讚。其實煉丹之術最重要的是多實踐,唯有練手的次數多了,才能有所成,紙上談兵或者患得患失不是外丹之道也。”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心中卻在哀歎:現今凡界的煉丹原材料太難得,想要多練手卻經不起消耗呀。

丁柔忽在一旁笑著說道:“若照相公這般說法,北地所有門派,包括回春穀在內,煉丹和煉器之術最高的應當是雪陽門才對?”

眾人不解:“陶夫人為何如此說?”

“我聽說薌柳坊市是雪陽門的秘密產業,坊中半數店鋪或直接或間接與雪陽門有關係,去年我曾到過薌柳坊市,當時我便用手頭上許多用不著的靈藥從店鋪裏換回一些沒什麽用的東西,逛店鋪時還不時地看到有散修將辛苦采得的礦石、靈藥拿到店鋪裏交換物品。”

董思焉笑著接口道:“弟子明白了,這樣算來薌柳坊市一年收購到的靈藥、礦石數目便十分驚人,哪怕其中隻半數歸雪陽門所有,也足夠他們全門上下每個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地煉丹或者煉器之用。”

十二門派的人聽得她此話後,各各臉上出現異色。

陶勳環顧眾人道:“瓶中之丹我拿著亦無大用,不如分給諸位。這樣吧,每派三枚,剩餘的歸回春穀所有,諸位意下如何?”

在場的人當中本來有人已經有了向陶勳購丹的打算,未及提出便聽到他如此安排,一個個喜不自勝,一時間對陶勳讚頌、感謝之辭響徹丹室。

陶勳笑著待眾人處瓜分掉培元丹後,道:“經筵已經講了十幾天,我一直無暇去探望友人療傷,依我看今天就到此,先歇上兩天,諸位整理這些天所得,待我看過老友後再與諸位聊聊煉器的心得。”

聽到還有煉器的經筵,各派的人更加期待。

停下經筵,十二門派的人由回春穀弟子引到客房休息。黃丹居士領陶勳先到朱砂閉關之所探望,爾後直接將他們師徒三人帶到自己的密室。

陶勳取出一枚表麵雕刻了一隻百足蟲的玉簡,以及一隻巴掌大、上有九孔的黃金羅盤遞向黃丹居士:“幸不辱命,這兩樣東西都拿到了。”

黃丹居士一陣激動,卻不接過手,僅僅隻是看著兩物黯然神傷,過了半晌鄭重地向陶勳施禮道:“我有個不情之請,請恩公答應。”

陶勳和丁柔對望了一眼,疑惑地道:“黃門主請講,勳盡力而為。”

“我想請恩公收下兩物,玉簡看過之後請恩公立即銷毀,其中記載的法訣千萬不要告訴你們之外的第三個人,包括我在內也不要告訴。”

陶勳聳然動容:“這是令師留給你們百足門的,你為何要如此處置?”

“先師留此玉簡怕的是萬一百足門不能在凡間立足,門下弟子也可退入成吾之山避禍。但是,若百足門真的到了退入成吾之山的那一步,後代弟子在山中與世無爭地修煉有所成,多半還是會返回凡間,成吾之山的秘密恐怕不保。我不忍先師出生、修煉之地被外人侵擾。”

陶勳和丁柔暗中交換一番意見,遂道:“穀主能不被外物所惑,大道可期。那我便承情收下,玉簡中的秘密絕不傳第三人,包括我的徒弟在內,黃金羅盤我亦會毀去,今後凡界再無入成吾之山之途。”

“多謝恩公成全。”

“請黃穀主暫將九蟲聖石借我夫婦二人一用。”

黃丹居士取出準備好的聖石,最後看了一眼玉簡和黃金羅盤,傷感地返身退出密室。

過了約半個時辰,密室打開,陶勳夫婦走出來,見黃丹居士守在門外,便將聖石還與他,並道:“穀主的囑托我們已經辦好,請穀主放心,我夫婦二人除了入山取雩雲芝外,絕不再輕易踏足成吾之山。”

“有勞,拜托。”黃丹居士此時才問:“不知黃金羅盤從何處覓得?”

“我潛入薌柳坊市,又潛入雪陽門,是在魏奉鉉的密室裏找到這兩物的。”

黃丹居士臉色發白,咬牙切齒地道:“魏奉鉉!魏缽生!雪陽門!”他全身上下顫抖不休,顯是憤怒已極。

“我在薌柳坊市用搜魂煉魄之術將魏缽生變成白癡,從他那裏得到不少訊息,關於令師百足仙的仙逝我想穀主應當知道前後情由、原委才是。”

黃丹居士抓住陶勳的袍袖:“請恩公快告訴我。”

陶勳遞上一枚玉簡:“穀主自己看吧。”

黃丹居士顫抖著接過玉簡,迫不及待地將神識浸進去讀取裏麵的內容。過了盞茶工夫,他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眼淚如瀑布盤垂落下來,很快便變成了號啕大哭,口中不停地呼喚“師父”、“師兄”。

這樣過了好一陣,黃丹居士終於緩過勁來,收起眼淚對陶勳夫婦道:“教恩公見笑,實在慚愧。”

“穀主心誌堅定,學生佩服。”

“師父乃我父,師兄是我兄,雪陽門害死我父、兄,此仇不共戴天。黃丹子立誓我回春穀世代以消滅雪陽門為任,直至戰死到最後一人。”黃丹居士也清楚自己門派的實力比回春穀差得太遠,想要報仇絕非一代、兩代能夠完成。

“或許不需要等那麽久。”陶勳盯著他道:“穀主想不想很快就報大仇?想不想回春穀取雪陽門而代之?”

黃丹居士驚喜地道:“恩公願意出手幫助本門報仇麽?”

“你贈我成吾之山的秘密,我自然要投桃報李。但光有我們還不夠。”

“要發動十二門派共同討伐雪陽門?”黃丹居士倒吸了一口氣:“恐怕這很難辦到,雪陽門實力不俗,同各派也沒有多少利害衝突,修仙門派間的關係講究個有節有度,彼此極少將對方往死裏整。”

“嗬嗬,穀主恐怕不知道我這趟從雪陽門所得有多麽豐富,近三十幾年來雪陽門沒少暗中布局陷害其餘十二門派,隻因他們手段幹淨做得隱秘,都還沒有暴露出來。我整理了一部分資料,請穀主先過目。”

黃丹居士接過陶勳遞過來的證據,快速地瀏覽,入眼所見的東西立時讓他驚呼出聲:“這麽多中品仙器?他們門派上下幾乎人手一件了,還有上品仙器十數件;他們分神期的高手增加到十人,三成弟子晉入元嬰期以上?”

看到這裏,黃丹居士抬起頭道:“雪陽門的實力怎麽膨脹得這麽厲害?恐怕十二門派聯合起來也難以同他們相抗了。”

丁柔道:“僅憑這些資料,十二門派就必須有所行動,要麽成為雪陽門的附庸,要麽將它消滅。”

陶勳又道:“穀主繼續看下去,先看完這些資料。”

黃丹居士花半個時辰看完資料,又發愣半個時辰,額頭、身上已盡是冷汗,喃喃地道:“沒想到魏奉鉉竟然是這樣厲害的角色,不聲不響就布下如此大的局。恩公,雪陽門是不是另有奧援?”

“通天教。通天教是他們的後台,雪陽門很快會在通天教的支持下開始向十二門派動手,我估計一年之後,北地邊境十三門便全姓魏了。”

“不能讓他們得逞!”黃丹居士聽到通天教的名頭時臉皮猛地跳起來,心中的恐懼害怕顯而易見,但他仍堅定地道:“想必恩公已有成竹在胸,百足門上下願為驅馳,該如何做,但請示下。”

“的確需要穀主出大力相助才行。”陶勳笑道:“我的大弟子董思焉心思縝密頗有智計,我她喚進來一同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