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不錯。”袁老祖微帶驚訝並驕傲地道:“你果然已能看破它。當年長眉主人飛升的時候已經琢磨出完善它的辦法,可惜他的修為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得已才留下這樣一個半成品,即便如此仙雲山在凡界也無法被超越,哪怕封神之役中降臨凡界的天仙們在凡界也建不起能與仙雲山比肩的仙山妙境來。”

“因為他們缺少它嗎?”丁柔指著空間的核心問。

“不錯,就是因為缺少它。這是天賜之物,哪怕天仙也拿不出來。”袁老祖得意地回答她,轉身陶勳道:“以你的仙基……我真的很奇怪,為什麽你三年後的今天才來到這裏?”

陶勳深深地一揖:“累及老祖受傷,勳愧疚無地、寢食不安。”

“罷了,你在大殿裏說的那些我在此地都已知曉,在三年前的那種緊急情形之下能逃出生天就好,哪還顧得許多,你認為是你的錯,焉知不是上天借你之手降此災劫?”

袁老祖大度地擺擺手,接著道:“你還沒有回答我,我很好奇,三年前你惹下來的那次殄仙傷劫不光重傷了那個什麽梵天老祖,還連累我受仙殄傷,可你自己居然沒有受傷?聽你的敘述,你現在的仙殄傷似乎是昨天才受的。”

“原來這種傷名叫仙殄傷。”陶勳感歎道:“這種傷傷我於無形,它不會絲毫桎梏我參悟天地本源的法則,更不會絲毫削弱我們的仙基、仙力和仙術,可是卻對我形成隨時致命的威脅,我感覺得到隻要我施展出來的仙術超出某種限度,立即便會傷勢暴發,輕則成為廢人,重則殞命魂散。”

“你說到點子上去了。”袁老祖也大發感慨:“這種傷就是上天降下的警懲,任我們法力通天,當它降臨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說受傷就受傷。”

“自打得到《天冊》步入仙道以來,我在修煉之途上一直十分順利,不光功法一蹴而就,便是修仙界人人畏如死途的天劫我也不懼。細數起來光飛升天劫、天譴等等天劫我已經曆過不少,也不是沒有碰到過幾乎丟掉性命的劫數,可是全都沒有在真正意義上危及到我的生命,反倒是每一次天劫於我而言都是一次蛻變,令我短短二、三十年時間就達到如今的高度。

或許就因為太過順利,我漸漸不自覺地生出輕視天意之心,以為天地的力量也不過如此,人之力定然勝過天之力。可是我現在知道自己有多麽可笑了,麵對梵天老祖的時候我毫無還手之力;當我行險取巧引發天劫的時候我毫無抵抗之力;在孤雲山渡飛升劫的時候,我麵對接……接下來的天威仍舊毫無還手之力,若非因緣巧合絕對活不到現在;在京城兩道天劫齊至的時刻,我能活下來並不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

陶勳這番話說得十分感慨,他小心地隱去接引天君和紫極天尊的部分,這部分內容涉及天界之事,當時兩位天界來客嚴令不得透露給任何一個凡界之人。

“你是說你的仙殄傷不是在天劫中受的?”袁老祖把握到重點。

“我的傷是在京城強扭天罰法則並且經曆天劫之後出現的,但我可以肯定受傷並非由天劫本身所造成。”陶勳苦笑著答道:“我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受的傷,隻是當天劫結束之後我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經受了傷。”

“是啊,總有人修煉了幾天仙法,才剛剛有一點微末道行便自以為能屠神滅佛將天地踩在腳下,殊不知在真正的天威麵前,豈容他有半點反抗之力。”袁老祖此話不知道是嘲諷誰,接著又問他道:“三年前那天我突然受傷,立即避入此地,並且叫來白眉小子麵授機宜,囑他將峨嵋弟子盡數收縮回山不許外出,你可知道為何?”

“可是老祖覺察到了天機?”

“哈哈,你也是有大神通的人,應當知道天機之說太過虛無,與其說覺察到天機,不如說見微知著有所預感,我甫一受傷便預感到天下情勢有了大的變化,原本預計中的凡間修仙界的這場浩劫已經提前以另外一種方式加速啟動。”

“另外一種方式?”陶勳和丁柔都疑惑不解。

“是呀,另外一種方式,並非我熟悉和以為的方式,具體怎樣我看不穿。一萬多年前的封神之役,當時也是天下浩劫大起,這兆頭有幾分相似。當年長眉主人飛升前嚴令凡遇此等浩劫峨嵋上下須韜光養晦死守仙雲山,我所做的安排也是依葫蘆畫瓢,虛名算什麽,能保住山門、保住性命才最緊要。”

袁老祖感慨道:“還是長眉主人睿智哪,得虧我反應快,峨嵋派收縮得快才沒有被通天教占到大便宜,尤其我們的仙雲山,雖然仙山崩塌的情況比以前嚴重許多,整體架構並沒有崩壞。比較起來,其他的各個門派卻是一日壞過一日,眼下各派仙山妙境的崩壞情況已經加速到比仙雲山更加嚴重。”

丁柔恨恨地道:“諸派山門受創,隻便宜了通天教。”

“通天教掀起這塊浩劫,他們自家的狐歧之山也好不到哪裏去,不一樣也呈崩塌之象,其情狀比我們好不到哪裏去。唉,可惜了,那兒可是大荒仙山,先天之地呀。”

丁柔很奇怪地問道:“老袁,你溜下山了?”

“何有此問?”

“若非如此你何以知道別派的情形?還有,你怎麽知道狐歧之山的情形?”

“嗬嗬,小木頭,到了我這樣的境界,凡界能瞞過我的感知的東西屈指可數,更何況各派的仙山妙境都與凡界的法則之力相關聯,牽一發而動全身,我焉得不知?至於狐歧之山,自打你丈夫鬧過一趟之後,當年他們創教祖師為仙山所設置的隱匿禁製被大大削弱,他們那山裏的情形,以我的修為可以通過法則之力的細微變化略略察知。”

陶勳問道:“老袁,你可知道在凡界除了通天教的梵天老祖和你之外,還有誰人達到了天仙的道行?”

“當然還有,你不就是一個麽?”袁老祖打趣道:“自打封神之役結束下凡的天仙盡數返回天界之後,我便一直以為整個凡界隻有我一個人達到天仙之境,哪知道通天教不聲不響地冒出個強橫得不象話的梵天老祖,孤雲山則出了個陶勳,道行都超過我。一下從第一掉到第三,心裏不好受哪。”

“嗬嗬,老袁你這話不盡不實。”丁柔笑道:“你沒有隨長眉祖師飛升天界,是因為長眉祖師在你身上種下過禁製,若沒有這個禁製的影響,以你一萬幾千年前就渡過飛升天劫的修為,難道真的輸給別人不成?”

陶勳心裏一動:從接引天君對待自己的堅定態度上看,袁老祖能留在凡界恐怕也不那麽簡單,莫非袁老祖也有類似的秘辛不成?

“嗬嗬,小丫頭不要盲目樂觀,梵天老祖絕不象你認為的那樣簡單,這一點你的丈夫比我更清楚。”袁老祖顯然不願透露太多,轉移話題道:“陶小子,你是不是以為十二大超等門派是封神之役後天仙們返回天界前所弄出來的,既然長眉祖師能留下我來,他們也必定能做出同樣的安排?”

“不錯,我確實有這樣的猜疑。”

“錯了,你猜錯了,事情沒那麽簡單。那些天仙能降臨凡界而不損失修為是因為他們在天界得到特殊的東西傍身,否則以天凡之別,天仙擅入凡界必定會被天罰所殛,要麽魂滅為魔,要麽天仙的仙基盡喪變得與凡界普通修真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