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一下子驚得站起身,驚愕地問:“鄰居?這裏住著其他人?”

“那是自然,否則那麽多星辰當中我為何偏偏挑這顆藏身呢。”

兩人收拾好山洞出來,並不用飛騰之術而是牽著手漫步而行,沿山坡一路向上,走出三十餘裏來到山頂。

這座山是一座活火山,山頂的大火山坑直徑達數裏,坑底深達百丈,炎熱的岩漿咕嚕咕嚕地冒起、炸開,放出濃烈的硫磺味道。

陶勳從地上撿起顆小石子用手指彈向對麵靠近岩漿的一處凹陷的岩壁。

石子快如箭矢,在飛到目標處十丈開外時好象投進一灘平境似的水麵,空中**起透明漣漪波紋,石子停在半空裏,然後直直地向下墜落。

接著,一塊一丈多高的巨石從波紋中飛出來,才一出現在空氣中便由內向外噴射出熊熊烈火,火焰呈淡藍色,與此同時坑底的岩漿好像受到召喚般轟然漾起波濤,十數股岩漿流騰空而起追上噴火的巨石,它們共同匯成一條火龍咆哮著張牙舞爪猛撲過來。

陶勳傳聲道:“柔柔,我助你,你用絞雲羅。”

丁柔抬臂並指疾點而出,一樓白雲自她指尖飛瀉而出,迎風化成百丈的雲朵迎頭卷上火龍。

兩相接觸激出陣陣白色水汽,好似夏日晴空上厚厚的卷積雲,火龍一聲尖吟從雲朵裏探出腦袋、三爪和尾巴,搖首擺尾放出漫天火焰和密集的火流星砸將過來。與此同時,二人所處的山頂地麵毫無征兆地鑽出無數冒著火紅烈焰的鋒銳石刺,另有八隻巨大的冒著火焰的岩石手臂或抓或捶或劈地攻擊過來。

丁柔覺得有一點吃力,對方的仙力非常怪異,運行的線路無跡可尋,力度的強弱變化十分零亂且虛實難辨,她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守都捉摸不到重心,有種重拳打到棉花堆裏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對方的攻擊馬上要打到腦袋的錯覺。

而且她隱隱有種感覺,對方的仙力好象正是中原修仙界功法的克星,如果她現在不是運用太元仙力,不是有丈夫在暗中幫助,恐怕早一觸即潰性命不保了。

眼見火龍將要掙脫絞雲羅的束縛,還有它掀起來的攻擊就要到麵前,丁柔毫不慌張地拈訣一揮,白雲猛然綻放開來,將整個火山坑都包裹住,隨即白雲化作七彩雲霞,雲霞絞動,內中轟鳴陣陣、火光閃閃,震得地麵不住地跳動。

雲霞中那條火龍和它掀起的攻擊飛快地被絞雲羅絞滅殆盡。

“好!好寶貝,好法寶!”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對麵坑底傳上來。

丁柔將絞雲羅收攏來,仍在身外形成護罩。

穀底那處凹陷的岩壁上出現一個十丈高的光暈,裏麵現出一個耄耋老者,慈眉善目、仙風道骨,正自撫著雪白的長須向兩人微笑。

丁柔瞅見此人後頗有好感,不知不覺打算收起絞雲羅上前鄭重見禮。幸好陶勳及時伸手拉住她,她立覺腦中一片清涼,明白剛才著了道。

陶勳牽起丁柔的手轉個方向,對著某處空地道:“道友何必使障眼法,我夫婦二人前來拜訪高鄰並無惡意呀。”

空氣一陣扭曲,一個人影在他們正前方二十丈處現出來。

丁柔忍不住輕聲驚歎道:“好黑的人呀。”

原來現身之人長相怪異,頭發火紅如血,碧眼金睛,額頭上兩個鼓包,肌膚漆黑如炭,全身上下唯有牙齒潔白如玉。看其相貌大約三十上下,唇上兩撇長長的翹起的胡子極有個性,頜下也是濃密的火紅色虯髯,須發連在一起好象獅子腦袋上的長鬃。

陶勳拱手施禮:“學生孤雲山陶勳、內子丁柔見過道友,請教台駕高姓大名。”

青年撫胸微欠上身道:“本人名叫墨明。”接著他忍不住問道:“你怎麽能看破我的幻術?”

陶勳微微一笑:“既然是幻術,隻要守住本心道心堅定,自然不被迷惑。”

“哦,你道行很深,佩服之至。”

陶勳接著問了一句:“咦,墨兄沒有經曆化形劫麽?”

墨明嚇了一跳,向後跳同十幾丈,警惕地問:“你什麽意思?”

丁柔悄悄地問:“他不是人類?”

陶勳傳音答道:“他的本相可了不得,乃是天地間的上品仙獸麒麟,看他的模樣應當是其中的墨麒麟一支。”

“哦,怪不得他額頭上兩個鼓包,麒麟這種仙獸生下來就是上品聖獸,幼獸長到五千歲無須渡劫就可長出龍角飛升天界。”

陶勳朗聲道:“墨兄不必如此,說起來學生還須感謝墨兄呢。”

墨明不解地反問:“你謝我什麽?”

“我們夫婦二人在山下運功療傷的時候墨兄曾在旁邊觀望了一刻多鍾,然後悄然離去,我們夫婦才得順利地恢複體力。”

墨明“哦”了一聲,道:“原來你早知道我偷窺過你們。”

“嗬嗬,墨兄仙府不遠,不知學生和內子是否有幸拜訪呢?”

墨明亮著潔白的牙齒大咧咧地道:“咳,你說話文縐縐的冒酸氣。嗬嗬,不過我不介意,我已經在這兒呆了太久的時光,頭一次遇到外人進來,正想尋你們說話說個痛快,歡迎你們到我家作客。”

陶勳和丁柔隨墨明來到他的洞府,出乎他倆意料的是這個洞府居然十分舒適、講究,別看墨明長得一副愣頭愣腦的模樣,實則十分懂得生活,洞府內的器具以及整體布局充滿美感,每樣東西的做工無一不精致至極,每件東西的擺放無不舒服至極。

墨明看到他們不斷驚歎的模樣,忍不住得意地道:“你們也不要太驚訝,任何人如果在這裏一呆上千年,也會慢慢懂得將自己住的地方弄得最舒適不過。”

丁柔好奇地問:“上千年,墨先生已經在這裏呆了上千年?”

“唔,準確的說應當是一千三百五十七年零七個月二十三天。”

陶勳不禁莞爾:“想是墨先生被困在這裏早煩了,但扳著手指頭算日子絕非良策呀。”

“誰說不是,好在我有天賦的習性,每隔些日子總要睡一覺,一覺可睡上十年或數十年,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總算能熬得過來。不過你們可就慘了,你們沒這種天能天賦,就等著被度日如年的感覺折磨吧。”

丁柔不服氣地道:“你能睡覺,我們也可能打坐煉氣呀。”

“打坐煉氣最忌受到打擾,這兒可不是個適合打坐煉氣調運陰陽的所在。這兒是崆峒派的鬥宿煉仙陣的內部,一旦仙陣運轉起來對付敵人,這裏的整個世界便會劇烈翻騰,這兒的靈氣轉瞬之間就會從滋補的靈藥變成索命的毒藥。又或者沒有敵人被困進來,這個大陣每隔三五個月或者一二年亦會自行啟動一次,危害之處不遜於前者。”

“你睡覺就沒事?”

“要不怎麽叫做天賦,任它怎麽鬧騰,這兒的靈氣變化都不會影響到我。”墨明十分得意的模樣,天賦的神通足夠他牛氣的。

陶勳轉開話題,問道:“看墨兄相貌英奇,不似中原人氏。”

“嗬嗬,相貌英奇,直接說我長相奇怪不就結了。”墨明嘴上這麽講,表情和語氣殊無異色,道:“我本是南海厭火島的煉氣士。”

“南海厭火島!”丁柔失聲道:“你來自海外一百四十四島?”

“是呀,有什麽奇怪的。”墨明撇著嘴道:“少見多怪。”

“嗬嗬,倒不是少見多怪,而是海外仙島素來與中原隔絕,從未聽說海外煉氣士到中原走動的。”陶勳向他解釋。

“嘁,我們四海仙島的人沒有願意來中原的,中原天地元氣比仙島上的差得太多,而且盡是凡人,空氣被汙染得烏煙瘴氣,呆久了要損修為折陽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