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劍相交的一瞬間,墨明的火劍突然間變作淡藍色的極寒冰雲,兩相相撞之後,最後一名雲髻門弟子連人帶劍及用到一半的法術一起被凍到寒冰塊中,好在墨明讓它飄在空中沒有墜下去,否則必定死在當場。

墨明得意地笑道:“你這傻子莫非以為老爺我隻懂得用火不成?”

萬淨丘見狀再不敢遲疑,忍痛拋棄法寶往南逃竄,剛飛出百餘丈,前方人影一晃,那個可怕的怪人已經擋住去路。

“瞬移!”他慘哼了一聲,對方無論道行還是仙器、手段都遠遠超出自己,這仗根本沒法打。

當他準備拚個魚死網破的時候,墨明卻衝他一笑,將他的拂塵拋還,爾後笑嘻嘻地道:“現在可以同你好好談一談。”

萬淨丘接過自己的法寶氣餒地道:“晚輩不是前輩對手,生死任憑處置。”

“哈哈,看你們人品也不壞,真搞不懂你們為得到個邪裏邪氣的破木雕弄偌麽大個布局、費那麽多手腳做什麽。好了,我答應過別人此行不殺生,你們十五個人的性命我沒有興趣帶走,你們先老老實實地呆在一旁看著,等我將報恩的事處理完了再放你們離開吧。”

萬淨丘見自己和弟子們還有一線生機,也就放棄了頑抗或逃跑的念頭,乖乖地隨墨明飛回山頭。

墨明也沒有食言,先收了法術將十四名弟子放開,讓他們都站到一旁,回到擔架前將孫德隆和第五功圜帶到前頭。

兩人目睹了這場大戰的全過程,早嚇得失禁,隻知磕頭求饒。

墨明厭惡地道:“好了,好了,孫思岌是因為你們兩家爭這個邪物木雕才喪命的,你們雖有過卻不是罪魁,我沒興趣殺凡人。今天將你們帶到這裏來觀看我與雲髻門的鬥法就是要告訴你們,這個世上有許多力量不是你們能沾染和掌握的,回家之後好好反省反省。這個木雕邪物不能留在世上,我當著你們的麵燒化掉祭奠孫思岌,也絕了你們的念頭。”

萬淨丘聽他要燒掉木雕時嘴唇動了動想阻止,終究忍住沒出聲。

墨明將兩人身上的束縛術解開,讓他們退到安全距離外,將木雕觀音像扔到孫思正身體上,雙後一拍,擔架下方竄起十幾丈高的火焰,極高的溫度將地麵十餘丈範圍內一切可燃之物引燒。

火焰之中木雕像上果然很快冒起一丈多高的黑氣,無數凶戾的叫聲從中傳出,好似有無數個小人影想從中掙脫出來,然而火焰中分出一團將黑氣包裹住,火力突放迅速燃燒,黑氣在火光之中晃動幾下便消散無蹤。

數十息後,一切都被燒盡,地上留下一具潔白晶亮的骨架,墨明再拍拍掌,骨架應聲化作粉末,再掀起一陣大風將它吹得無影無蹤。

萬淨丘在他做完這一切之後躬身道:“請問前輩,晚輩等可否告退?”

“孫思岌死後有這麽多修仙者觀葬禮也算福緣深厚,爾等自去,好自為之。”

孫德隆和第五功圜戰戰兢兢地問:“上仙,那小人呢?”

“滾吧!看著你們就來氣。”墨明使勁地甩著手掌:“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眾人離開後,這座小山頭恢複了平靜。

墨明駕著遁光不緊不慢地往北飛回石坑崆,回到洞府後他揮手放出一個人影,正是孫思正。

孫思正已經恢複行動自由,當即向他下拜道:“感謝墨先生大恩大德,幫我了卻紅塵塵緣,還幫孫家和第五家化解恩怨。”

“哈哈,不用謝我,不然過些日子我就得萬倍地謝你的主子了。至於兩家的百年仇怨能否化解,我隻是給他們安排了一次機會,他們能不能把握住就非我所能控製的。”

陶勳和丁柔迎出來,道:“世間的事本就應該由世間的人自己把握。”

墨明扔出一物拋向陶勳,正是那尊木雕觀音像,自己則往洞府內走去:“你的事我已經替你們辦好,我的事你們辦得如何,我得瞧一瞧。”

董思焉正在裏麵忙活,起身施一禮:“家師將布置洞府的事交由晚輩做,晚輩已經擬好了大致的方案正要待前輩過目。”

“哈哈,陶兄真輕爽啊,有徒弟就是好。快給我看看你打算怎麽做。”

陶勳和丁柔沒有進去參與討論,將目光放在紫檀木觀音像上麵。

孫思正指點著它道:“老奴小時候也隻遠遠地看過它,春秋祭禮的時候隨長輩遠遠地拜過它,每當拜它的時候的確能感覺得到心中一片清明、體內充滿生氣和力量,仿佛一切煩惱都能解開,一切事情都能辦妥。”

丁柔將它拿在手裏仔細看來看去:“果真有那麽神奇?可我分明從它身上感應到淡淡的令人不安的氣息,是邪祟的力量,此物應當是個邪物才對。”

陶勳觀察了半晌,道:“雲髻門為得到它籌劃許久,很是費了一番周章的。”

丁柔接口道:“是啊,他們的所有步驟都是依照修仙正道從凡人手中取得靈物的規矩辦,這樣做雖然麻煩了些,卻是最有效地避免招惹塵劫業力的途徑。凡人擁有的靈物往往與劫數相連,就是邪道之輩也輕易不會直接出手搶奪,多會用計蒙騙或者拿些輕賤之物補償。”

“那麽它一個正道門派為何要用此法來得到一件邪物呢?”

“老奴也有此惑,始終想不明白,老爺您可是看破什麽了?”

“你們看。”陶勳雙手結出一連串仙印,雙手之間飄出一道深紫色的光暈落到木雕之上。

“這是什麽?”丁柔掩口低聲驚呼。

隻見觀音像的外層在紫光的照耀下現出一個又一個發著白光的符篆,這些符篆共有九層,最外麵一層在像體之外三寸處形成一道屏障,然後遞次深入,最裏一層形成一人個球體居於觀音像內部的心髒位置。

“這些是什麽符文?太古奧了,老奴光看著它們就覺得腦袋發暈啊。”

“這是種極為古遠的符文,在《天冊》下卷裏才有記載。”陶勳邊看邊解釋:“符文深在內部,它的外相觀音像是後來雕刻而成的。”

“《天冊》下篇?你是說它是出自天界的符篆?”丁柔聽丈夫提起過《天冊》下卷的事,知道它是天界中三天的天書,好奇地追問:“它們起什麽作用?”

“是啊,的確是天界的符篆,你們最好不要繼續盯著它看,更不要試圖記住它們的圖形模樣,否則是要惹禍上身的。”

他們趕緊移開目光。

丁柔問道:“什麽禍?”

“這些符篆本身是極高深的天地法則,以你們現在的道基不應該接觸,不然會被迅速耗盡元氣而亡。另外,這種符篆的作用是禁錮,這裏麵禁錮了某種可怕的東西。”陶勳自己繼續觀察著它,目光裏閃爍不定。

“你能看破是何種可怕的東西嗎?”

“此物的本體多半是從天界流落出來的吧,天界之物必定是好東西,老爺本事大,何不看看它是什麽東西,如若能收為己用豈不妙哉!”

“不能。”陶勳的目光集中在符篆係統的某一處,道:“我無須看破它,值得用這種符篆陣禁錮的東西絕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根本不應該關心它的真麵目,我要作的不是放任自己的好奇之心。你們沒有發覺嗎,它正在**你們打開它。”

丁柔到底有過被天魔附體六年的經曆,得到丈夫提醒後當即醒悟,心境馬上變得空明澄淨。而孫思正則沒那麽幸運,瞳孔開始擴散,站在原地怔怔出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陶勳揮手將孫思正送到洞府內部的靜室,讓其獨力與被激發的心魔抗爭。

丁柔則皺眉道:“相公,是不是這個符篆陣有破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