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握住她的手溫言安慰:“夫人放寬心,隻要挺過了天雷轟殛,峨嵋派必定能在這場浩劫之中存續下去的。你看崆峒派剛剛經曆通天教的突然襲擊,北戴鬥極宮受創,他們的實力被削弱不少,就算勉強發力進攻峨嵋亦勢必不能造成太大壓力,你忘了被梵天老祖動過手腳的秦詳還在北戴鬥極宮內麽。”

高天之上,長時真人露出形貌,禦風而立,一股威嚴直壓同樣現出人身的墨明和句圻。

“你是哪裏來的臭道士,膽敢管老爺的閑事!”墨明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高聲叱喝。

句圻要稍好一點,卻也同樣伸長舌頭大口喘著粗氣:“要不是老子打了三天三夜氣力衰弱,哪會被你乘隙突進來。”

長時真人咧嘴一笑,拱手道:“二位都是海外仙島的修仙吧,貧道峨嵋派長時有禮了。”

“峨嵋派!”

墨明和句圻同時叫出聲來,但表情各異,前者吃驚,後者卻有絲畏縮。

“正是。”長時真人收起笑容,道:“中土與海外仙島素不交往,兩位不應該到中土來大打出手。”

“呸,要你管!海外的事輪不著你插手!”句圻不屑地叫囂,並向墨明道:“墨老弟你說是不是?”

海外仙島之間多是宿敵,不過麵對中土修仙界時倒是一致向外的。

誰知道墨明卻道:“牛鼻子說得有道理,中土現在夠亂的,老爺我才不耐煩呆這裏,正要回我的仙島去。”

“墨明,你……”句圻聞言色變大恚。

“什麽你你我我的,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就是同你反著幹,怎樣!早說過不是你死就我亡!”墨明衝長時真人道:“牛鼻子幫我一塊兒殺掉他,我立即離開中土回海外,不然我便同他聯手殺掉你或者回頭幫著崆峒派殺上你仙雲山去。”

長時真人還從來沒見過如此刁滑無賴之輩,張開嘴待要駁詰時忽然又停住,然後笑著道:“雖然你這黑漢子說話無禮,不過若能言而有信,貧道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墨明大樂:“一言為定!”

句圻大懼,畢竟他已經氣力耗去八成,而麵前的長風真人至少是渡劫中期以上的修為,他絕對不是此人之敵,更何況兩人的聯手。他驚懼之際已萌生退意,立即收起仙器法寶,撤去冰天雪地的威能,一個瞬移消失不見。

墨明先一步看出其意圖,大叫:“牛鼻子快截住他!”

長時真人也已有準備,身形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三十裏外的高空中閃現出一朵閃閃發亮的巨大白雲。

墨明同樣瞬移到近前,才看清這哪裏是白雲,而是數不清的劍光,句圻被困在劍光中,正放出幾件仙器和法寶同長時真人鬥成一團。他大叫一聲招呼長時真人放開一條道,加入戰團毫不留情地向句圻下死手狂攻。

“相公,你真的不插手?”丁柔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不禁問丈夫。

“不插手,袁老祖已經插手了。”陶勳解釋道:“剛才應該是袁老祖向長時真人傳音的。思焉,你說峨嵋派一捱過天雷就將手伸到這邊來是什麽想法?”

“徒兒愚鈍,想不明白。”

“莫非是要向修仙界宣示峨嵋派仍舊是中流砥柱?”

“孫管家之言差矣,內外交困、強敵環伺的時候正該韜光養晦才對。”

“要不就是墨明或者句圻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峨嵋派想要得到的。”

陶勳眼睛一亮:“對啊,問題出在句圻身上。”

“此話何解?”

“夫人有所不知,改造之後的峨嵋派的護山大陣中正好有個關鍵的地方須用到至寒之地的靈物精元為引,句圻可不正是麽?”

丁柔騰地起身:“我去幫師叔祖捉住句圻!”

陶勳攔住她:“別急,不用我們出手的。”

果然正如陶勳所言,那邊三人在三萬丈的高天之上激鬥小半個時辰,句圻越發不敵,拚了命地舍棄幾樣法寶從兩人的聯手攻擊中轟開一個口子,沒命價的奪路而逃。

可惜他哪裏知道,這是對手故意放開的口子,長時真人早在缺口外祭出一塊絲帕陣圖,句圻昏頭昏腦地撞進去一時間居然毫無覺察,待醒過神來想要破開陣圖而出時早被長時真人連人帶圖一塊兒裝進一隻玉淨瓶中囚住。

墨明見強敵終於被解決,心中暢快,向長時真人嚷嚷道:“人你帶走,他的東西你得給我留下,我們海外仙島功法與中土相克,我們煉製的東西你們拿去也是無用。”

長時真人笑道:“你都拿去吧,但要記得你承諾過的事。”

“那是自然,我今天就離開中土,你請我來我也不再回來了。”墨明喜滋滋地收好句圻遺落的仙器法寶,送走長時真人後一個瞬移飛到千丈高空,衝下方大喝一聲:“快滾,乘老爺興致好不想開殺戒時有多遠滾多遠!”

下方觀戰的眾修仙們懼於他的威勢,紛紛各展神通悄悄地離開。

墨明見人都走盡,方始直接瞬移回洞府,看到陶勳四個坐在正廳內等他。他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怒衝衝地衝陶勳吼道:“好你個陶勳,竟然暗算我,虧得我才幫你一個大忙沒過多久,你今天若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就同你翻臉。”

陶勳道:“墨兄稍安勿躁,你且說說我哪裏暗算你來著?”

“你……”墨明發現自己還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便道:“你看我同句圻打生打死三天三夜竟然袖手旁觀?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嗯,若非墨兄自己故意泄露觀音像上的氣息,句圻又怎會尋到這裏來?”陶勳兩手一攤:“更何況這是你們海外修仙之間的宿仇和私人之間的恩怨,我並沒有答應過你要插手的呀。”

墨明聞言氣極:“好好好,你既然這般說,那都是我自找的好吧,咱們分道揚鑣得了,我自回我的厭火島,你愛去哪去哪。”

“墨兄息怒,我可以幫你做件事以做補償。”

“嗯,這還差不多,且說來聽聽。”

“我前次隻答應你隨你同往厭火島一遊,現在答應你陪你回厭火島的時候鼎力出手助你,直到你在島上壓服同儕站穩腳跟。”

墨明一愣,旋即怒吼道:“你這廝該不會是奸商出身吧?竟然將同一件貨賣我兩次!”

十天後,南海近海的一座小荒島之上。

“好你個墨明,自稱南海仙島人氏,居然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丁柔氣鼓鼓地埋怨:“你帶我們在大海之上飛了七天七夜,結果繞個大圈子回到離岸出發的地方。”

陶勳倒沒作聲,孫思正則附和著主母:“就是,就是,墨老爺年紀輕輕記心卻不好,要是傳出去,厭火島上的同伴們怕是要笑掉大牙。”

墨明沒好氣地道:“別吵吵了,我也煩著呢。”

董思焉道:“墨前輩千萬不要心焦,晚輩聽說遇到這類事時不能著急,越急越是想不起來的。”

墨明長籲一口氣:“嗬,還是董丫頭懂事些啊。”

孰料董思焉一本正經說了句:“前輩過獎,晚輩也是看以前的師門典籍記載的才知道的,大凡麵對早衰健忘症患者時都須耐心再耐心,千萬不可直刺其短刺激於他。”

“哇哈哈!”丁柔和孫思正一齊捧腹狂笑起來。

陶勳也露出笑意,搶在墨明發飆之前扯住他道:“我想墨兄應該不是忘記了回家的路,肯定其中有別的蹊蹺之處。”

墨明白了他一眼,道:“有其師必有其徒,你們師徒倆盡欺負人,你有啥不中聽的話快些講出來吧。”

陶勳道:“我不是取笑你,是說真的。去年我在東海的時候就碰到過一件怪事,無意中到達過東海三十六仙島之一的奢毗島,當時我在星空圖上做出標記後就離開了,但是當我辦完事返回的時候,在標記的位置卻沒有看到奢毗島。照此推算,海外仙島的位置應該是有獨特的機密之術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