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如果不是真人出手強留,我也早就到外麵打獵、采藥去也。”悟塵子哈哈笑道:“真人,你說那份四海仙島圖冊會不會是假的?”

“怎麽會有假?”

“圖冊、圖冊,自然應當是圖畫成冊,可那份圖冊裏隻有個四海的大致草圖而已,至於海外仙島的位置卻沒有標注在上麵,唯有大段大段的計算之法,想要找哪座仙島還得花老大的功夫一點一點地算出來。好吧,我們算就算吧,可是這勞什子的計算之法卻是一步套一步,非要按前一步找到關鍵線索,才能得到計算下一步的參數,如此環環相扣,我們便泛舟一路南下,直到此國才覓得最終線索,但是天知道它到底準還是不準。”

“大荒仙山、海外仙島都是天地初辟時孓留之仙境,自然神秘無比,非是輕易可尋到的,圖冊應該不是假的,闞兄當年就照圖冊尋到易戴之山,我亦曾照圖冊尋到餘峨之山和狐岐之山,這三座大荒仙山都沒錯,想來仙島也不會錯。”

“但願吧,不然花這許多時間精力都白費,才叫一個蝕本呢。”

兩人說笑著,聞得莊園內某處傳來幾聲歡笑聲。

聽了一陣,悟塵子問他:“真人真的不打算插手?”

“當然不插手,這南洋土著的巫蠱之術本傳自中原南疆,而南疆之術則學自一些末流的修仙小門派,他們的路數在中原根本不入流,不能放到台麵上,倒是這些土著根據本地的特色加以改進後,巫蠱術的威力增加許多,然失之過於歹毒了,而且根基不固,強自運化神鬼之力,必先耗盡己身精血,壽不久永,仍是擺不上台麵的微末伎倆,我是沒興趣對付的。”

兩人說的是丁、孫、董三人正同南洋土著鬥法術之事。

原來,陶勳買船下南洋時辦了一船貨物,一路買賣不斷,到這裏暫居時本錢已經翻了十數倍,因為閑著無聊,索性打著景福商行的牌子招攬人手在本地開店正經做起生意,結果居然惹出樁禍事來。

他開的店鋪由丁柔帶著董思焉打理,孫思正打下手,做生意自然免不了拋頭露麵,兩位大美女盡管已經施術變化形貌、掩飾嬌容,但卻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又因南洋土著女子生得個矮、膚黑、厚唇、鼻孔大,同她們變化後的相貌一比相差天地之別,於是美貌成為禍端。

有一天,一名土著大貴族經過店鋪一眼看中二女,竟然三番五次上門求親,丁、董二女哪裏會理會這種人,每次都疾言厲色地將其趕走,一來一去的對方竟然帶上不少人手來強搶。不過這些凡人哪裏是他們的對手,被打得滿地找牙、大敗虧輸而去,於是他們便同這個大貴族結怨,那人四處揚言要狠狠報複。

有一天,孫思正發現有不少人鬼鬼祟祟地出沒於店鋪內外尋找著什麽,暗中一打聽,原來是那個大貴族派人來收集丁、董二女的頭發、指甲等物,他請來了國中最厲害的降頭師,要用下降頭來逼迫她倆就範。

大約是實在閑得太無聊,三人竟對這種無聊之事興致盎然,她二人故意各留下一綹頭發給他們,並且“無意中”泄露生辰八字讓對方得去。果然她們很快就遭到人用巫術毒害,區區淺術因其新奇初時曾給她們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擾,很快就被三人破解,反過來用類似的法術還以顏色,一來二去的雙方鬥個熱火朝天,三人玩得不亦樂乎。

悟塵子又傾耳聽了一會,道:“真人不感興趣,我卻是感興趣呢,您放開我讓我也去湊湊熱鬧吧。”

原來悟塵子一直被陶勳用法術困著無法離開座位,不然也早就躲開他了。

陶勳笑吟吟地道:“也罷,被你一說,我也想去瞅瞅了。”將茶杯往茶幾上一擱,兩個人同時從房間中消失。

這座小莊園占地也有三十餘畝,園內建築物不少,功能區劃十分規整,丁柔等人拿來與人鬥法的房間在後園東樓的二樓,座小樓兩層,全部用海碗碗口粗細的青竹所造,一層半掩在地下,二層半懸在空中,裏麵寬敞明亮、清涼通風。

陶勳帶著悟塵子突然出現在房內並沒有引起三人的注意,他們的注意力全都被房中神龕前的一盆香灰所吸引。

這是個大瓷盆,高約兩尺、直徑三尺,底部墊著厚厚的細沙,表層三寸才是香灰,盆身外內、外壁上有不少花紋,仔細看上去這些花紋實際上是一個個人的符篆字體,這些符篆有一部分是他們燒製瓷盆前畫上去的,另一部分則是近來鬥法時用法力印上去的。香灰上插著兩個玉簪,簪頭雕成人偶模樣,正代表著丁柔和董思焉二女,旁邊有一些小香、燭、符篆之物,香灰表麵另有無數的小孔,南洋本地特產小毒蟲時不時地從裏頭冒出頭,揮舞著醜陋的大螯向他們示威。

悟塵子湊上前問道:“鬥到怎樣了?”

孫思正聞聲起身,欠身答道:“老爺、道長你們來了。那邊請了八名降頭師,功力都十分了得,正在用毒蟲來害我們,我們故意放水讓他們占點上風,讓他們覺得隻要再添加一點東西過來就能馬上能取勝,於是不斷添油,眼下已經將他們八個人中的五個拖下戰局,這時正戲耍著呢。”

“嗬嗬,看,來了,他們又在添蟲。”丁柔笑得花枝亂顫,轉頭對陶勳道:“相公快過來幫我。”

董思焉乖巧地閃開讓出空隙:“師父您來坐鎮吧,南洋巫蠱降頭術也有趣。”

陶勳先側身讓悟塵子走到盆前,然後對董思焉道:“還是你們來,我在旁觀戰就行了,不然我一動手,那邊察覺對手有變多半會退縮,那就不好玩了。”

丁柔正在運化仙力於指淩空對著壓在盆沿的一道黃符點畫著,隨著她的手指頭一點一劃,黃符亦一起一伏,好象被忽大忽小的風吹到一般,它每起伏一次,則盆中香灰就如水麵波紋般泛起一圈漣漪,那些要從香灰中衝出來的小毒蟲隨之被淹沒其中,變化作一縷淡淡的黑煙升起、飄散。

悟塵子道:“你這樣做沒意思,須得放它們出來一批,每次不要滅淨,留它三兩成,困住它們就行了。”

“嗬嗬,悟塵子道長來玩耍吧。”丁柔笑著手指一點,盆沿的黃符騰起一團火焰,香灰中凝聚起一個人形灰堆,剛一出現立即成為毒蟲的目標,她並不阻止,拍拍手起身讓出位置,站到陶勳身邊拉住他的手將螓首偎在他手臂上。

悟塵子已然接過控製權,不見他動用什麽符篆,就是伸出一根手指很隨意地對盆中點來點去,於是丁柔弄出來的人形灰堆就在盆中靈巧地移動起來,險之又險地避過幾輪攻擊,又裝作力竭漏過幾隻毒蟲沾上身,隨後裝作極艱難地將它們清除掉。

“道長如老貓戲鼠,真個是個中高手。”孫思正讚了一句,道:“他們五個人攻兩個人偶,道長這會總隻用一個灰人對敵,會不會惹他們疑心?”

悟塵子玩得不亦樂乎,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們誰還想玩便控製另一個吧,咱們比比誰能將對手耍得法力枯竭而暈厥。”

陶勳道:“思焉,你來,控製你自己的那隻人偶。”

董思焉早蠢蠢欲動,當即接過自己的玉偶控製權,道:“晚輩功力低淺,還請道長多加照拂。”

“哈哈,小丫頭別寒磣我了,在你師父麵前哪輪得著我幫閑。”

董思焉一笑,開始認真地運轉法力控製起玉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