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淚流滿麵,死命地掙紮著:“放開我,放開我,不然我死給你看!”

孫思正捶胸頓足的模樣哭叫:“老爺,老爺,您不能死啊。”

董思焉緊閉著眼睛別過頭去不敢看,眼中熱淚如泉水般湧出。

闞智釗則嚇得臉色如紙、嘴唇青烏,喃喃地不知念著什麽。

悟塵子也是拚命地想掙開束縛,看那架式大有掙脫之後赴援的打算。

墨明變化出本相,額上頭角五色光彩連連閃現試圖破開束縛,可惜它這本能天賦遇到青、金、白三色光後半點用處也沒有。

他們六個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空中劫雷足足轟擊一個多時辰才停歇。

劫雲散開的時候,一具冒著青煙的軀體從高空筆直地墜向海麵,與此同時三色光的束縛終告消失。

丁柔哭喊著奮力飛向陶勳墜落的方向,借助絞雲羅的神通她的速度比平時最快時還要快數倍,可惜仍趕不上他墜落的速度。

當陶勳就要墜入水中時,墨明先一步瞬移到他下方水麵,噴出一口白氣迎上前托住他,由快變慢緩緩停在距水麵五丈的半空中。

人影一晃,丁柔已然撲到,一把抱住陶勳,再顧不上哭喊,飛快地吐出一道綠色的瑩光到他身體上,這是她直接使用了東方青龍血脈所予的重生的力量。

闞智釗、悟塵子、孫思正、董思焉先後趕到,他們圍上前七嘴八舌地道:

“弟妹,陶老弟怎樣了?”

“陶夫人,真人還活著吧?”

“主母,快給老爺服丹藥。”

“師母,師父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墨明厲聲喝道:“你們都閉嘴,讓陶夫人安心給陶兄弟療傷。”

闞智釗變出一船二十餘丈長的巨型寶船落在海麵,大聲向丁柔道:“弟妹快帶他到船上療傷吧,那是我精心煉製的星河舟,上頭有特殊的設置,能聚積起不輸於仙山妙境的天地靈氣。”

丁柔默不作聲地抱著陶勳落向寶船,闞智釗手指點出,船艙頂板自動打開,她帶著丈夫落入靈氣最充沛的一間,其他人則降落在隔壁的房間。

這艘星河舟到底是仙家精煉的寶貝,在海上絲毫不受海浪的影響,行駛得比陸地還要平穩,這為丁柔施術醫治提供了最好的條件。

治療艙內,她緊緊地抱著丈夫將自己的青龍再生之力灌注過去。

這一幕何其熟悉,當年丁柔遭遇殛魔天劫被劈得魂飛魄散的時候,陶勳也是此般不顧一切地、狀若瘋魔地救治她,而現在,兩人掉了個個。

當丁柔在拚命救治丈夫的時候,其餘六人心情沉重地在隔壁船艙打坐等候,每個人都不作聲,連呼吸也刻意地壓抑,以免打擾到隔壁的治療。

就這樣,星河舟孤零零地飄浮在茫茫大海上,任憑洋流推著它緩緩移動。

日起日落,星移月換,直到三個月後,幾隻海鳥好奇地落到船舷,將這艘沉睡的海船驚醒。

“海鳥,這兒應當離陸地不遠,不知道我們飄到哪裏。”悟塵子輕輕地道。

“管他到了哪裏,總之仍在海外,說不準咱們闖到了別的仙島範圍。”闞智釗說話的聲音也壓得很低。

“墨老爺,你知道我們到哪兒了麽?”

“孫管家,海外實在太大,我也不知道到哪兒了。”

董思焉忽驚喜地道:“師娘要出來了。”

眾人趕緊起身。

艙門打開,丁柔疲憊地走出來,整個人瘦了一圈,流露出無盡的憔悴。

“師娘,師父他怎樣了?”

“昏迷不醒,但還活著。”

眾人雖早知道如此,聽她說出口終是心情一鬆。

孫思正道:“主母,我記得老爺煉製過不少靈複丹,還有七轉還魂金丹,能肉白骨起死回生,您找出來給老爺服下沒有?”

“什麽?靈複丹!七轉還魂金丹!”闞智釗情不自禁地跳起來:“這兩樣玩意兒能讓整個中土修仙界瘋狂起來,老弟竟然煉製出來了?”

悟塵子推了他一把作出噤聲的示意,然後追問:“陶夫人,你可找出這兩種仙丹給陶真人服下?”

“我打不開他的寶囊,而且他目下的情形也根本服不了丹藥。”丁柔眼淚刷地一下流下來。

墨明推了兩人一把,尤其威脅地狠狠瞪闞智釗一眼,然後轉向丁柔,溫言勸道:“我看你也很累,好好休息休息吧,陶兄我們會照看好的。”

丁柔微福了福:“有勞了。”說罷自往另一間船艙而去。

眾人輕手輕腳地擁進治療艙,陶勳平躺在玉**,從頭至腳仍舊焦黑一片,不過程度比三個月前時要輕微不少。

“嗯,陶夫人真是醫中聖手呀,陶真人傷成那樣還被她救活。”

“陶老弟呼吸綿長、生機漸濃,性命應當是保住了,就不知道何時能醒轉,這傷勢對他到底有何影響。”

“闞老爺,您就少說兩句喪氣話吧。”孫思正不滿地道:“從我家老爺那裏得到好處最多的就是你。”

闞智釗被說得尷尬萬分,呐呐地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董思焉小聲地道:“孫管家,闞世伯並無惡意。”

“我知道,可現在這情景下聽他這樣說話實在聽不下去。”

墨明上前仔細檢查過陶勳,輕輕鬆口氣,向他們道:“陶兄弟眼下無無大礙,請孫管家和悟塵子道長留下來照看,其他人隨我出去,以後分成兩班,每兩個時辰換一班,直到陶夫人休息好出來。”

丁柔休息了整整三天才從房間出來,先到治療艙看望陶勳,看到他仍舊昏睡不醒,既沒好轉也未惡化,心下悲愴,呆呆地坐在床頭一語不發,董思焉陪在她左右暗暗落淚。

過了許久,墨明進來將丁柔和董思焉叫到外間。

“墨先生,有要緊的事嗎?”

“闞老弟發現個情況,讓他道來。”

“是這樣的,我們靠近了一塊不知名的陸地,很有些古怪,走不了了。”

“星河舟是你煉製的仙器吧,應當有驅動之法呀。”

“失靈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失靈,任憑我如何驅動,船好象被陸地吸住,始終無法脫離,最近三天以來盡管我一直驅動船往一個方向航行,陸地卻一直在船的兩側,不在左邊就在右邊。”

“你的意思是那塊陸地在移動?”

“也可能是船受到禁製的節製不著痕跡地原地打圈圈。”

“可起術課?”

“此間術數紊亂無法起課,而且最近兩天我們幾個棄船分頭從空中、水下兩路試探出路,結果仍是走不出去。”

丁柔悚然動容,沉吟不語,過了半晌問道:“墨先生是海外人氏,可知道那塊陸地是何所在?”

“慚愧,吾實不知。”墨明頓了頓,道:“看情形應當是某座海外仙島,可又不大象。”

“為何象又不象?”

“說它象是因為它有種種神奇之術,譬如我們的仙器星河舟擺脫不了它,還有島上靈氣迫人,且遠比厭火島濃厚、醇正,這些都不是大型迷陣所能辦到的,似是海外仙島的天生神通。

說它不象,是因為海外仙島是海外人氏修煉之所,每一島各為一派別,島的周圍遠在三百裏就屬專屬海區,不光有諸般禁製,還有島上弟子巡邏,發現闖入的修仙者應當早就上船來檢查,而我們這三天卻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丁柔反問:“你們告訴我這些作甚?”

墨明解釋道:“我們打算上島探個究竟,老陶養傷需要大量天地元氣補充,星河舟再好畢竟隻是件仙器,能應付一時之需而不能滿足長久治療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