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丁柔和墨明等人正在房中正焦急地商議著什麽,見她進來皆驚喜地迎上前。

“思焉,你到哪裏去了?”丁柔上前責備道:“九天不見蹤影,也沒留下記號,你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

“九天?”董思焉愣住:居然在池子裏泡了九天。

孫思正眼睛賊尖,稍一打量便道:“小姐,你好象大有奇遇吧?”

墨明訝道:“咦,才九天不見你怎麽就象變個人似的,好象哪裏不一樣了。”

闞智釗則盯著她身上的素紗蟬衣:“好東西,好東西,是你師父所賜?以前沒見你穿過。”

董思焉忙將自己當天的經曆詳細道出,眾人皆聽得訝異不已。

闞智釗向墨明責問道:“好歹紫霞也是南海三十六島的一員,你不是說各島之間常有來往麽,難道你對紫霞島的情況就一點沒有了解?居然上島這麽多天仍不知道身在何地。”

墨明道:“紫霞島在南海諸島裏是最神秘的所在,從來沒有人到過這兒。紫霞仙子這個人我隻聞其名,這一島向來不參與仙島事務,聽師父說好象唯有逢諸島有極重要的事發生時才會現麵。每次都神神秘秘見首不見尾,我不知道、不認識也不奇怪。”

孫思正向丁柔道:“主母,照小姐所說,紫霞仙子早就知道我們到來,身為地主卻避而不見,此番突然將小姐帶去賜以仙果靈藥,會不會有問題?”

他這話挑起大家的疑心,紛紛議論起來。

丁柔道:“思焉,紫霞仙子所贈的仙果呢?”

董思焉將三枚赤果托在手心:“如何處置請師娘示下。”

大家圍上來仔細打量赤果,三枚果子除了顯得飽滿、色澤光亮之外並無出奇之處,甚至連一般仙果靈藥都有的香味、靈氣也沒有,自然看不出什麽門道。

墨明道:“此處仙島處處透著古怪,那個紫霞仙子神秘莫測,是敵是友暫未可知,平白送的東西還是謹慎處置為好呀。”

闞智釗道:“紫霞島上哪裏古怪了,是你少見多怪。紫霞仙子哪裏神秘了,我在易戴之山住住了一百多年才見到住在那裏的雚疏一次,到這兒才多長的時間,見不到她也不奇怪。至於這幾枚果子,平白無故難道還要大費周章地送毒藥不成?就算是毒藥,你瞧陶老弟現在的情況,還犯得著用毒害他麽?”

悟塵子插嘴問董思焉:“你觀那紫霞仙子的道行如何?”

“臨淵觀海,不知其廣闊無窮,以晚輩妄測,她的神通恐非凡界所有。”

悟塵子向丁柔道:“那就成了,至少憑她的本事,縱有歹意也沒太大的必要費這麽多事轉彎抹角地來對付我們。”

丁柔將赤果接過在手後沉思不語,顯得頗為猶豫。

孫思正眼珠子轉轉主動請纓:“不若由老奴試藥,請主母垂允。”

董思焉急道:“還是由弟子試吧,請主母伏允。”

試藥是風險與機遇並存的事,孫思正想賭一把,而董思焉卻是為避開嫌疑。

丁柔道:“不用你們,我來試。”

“不可!”五個人一齊出聲勸阻。

“有何不可的,我和亭淵夫妻一體,有事由我們夫妻自擔著便是,無須累及他人。”丁柔斬釘截鐵地道。

“可是……”孫思正和董思焉還要再勸。

“我意已決,不必再勸。”丁柔果絕地道:“思焉,此果如何服用?”

“紫霞言道此果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無須運功煉化藥力會自行起作用。”

“若我服果後有異,你們務須逃離此島保得一條性命回中原,休得墜了孤雲山陶家的名聲。”丁柔說完此語,將一枚赤果塞進口中。

赤果果真入口即化,化作略帶苦澀的津汁直下腹中,丁柔隻感到一股熱力自腹下升騰而起,仿佛即將燃盡的燈盞中忽然添加滿盞燈油,無盡的生命力越來越快地充實著她的元神、軀體。

丁柔沉浸在生機勃勃的感應當中渾然忘物,待到醒轉,看到眾人正緊張地盯著自己。

董思焉撲上前帶著哭腔道:“師娘,您沒事吧,剛才好嚇人呀。”

孫思正解釋道:“您一服下赤果,身體裏突然就往外麵冒出紫色的火焰,溫度太高使我們不得靠近,也怪呀,那麽高的溫度居然沒有燒壞任何東西,一波火焰過來您的肌膚似紙般被燒化,再一波火焰過去重又長出一層新皮膚,然後如此反複,總共一十二輪火焰,您換了六層皮膚。”

悟塵子問道:“陶夫人可感覺不適?”

丁柔答道:“此果當是仙果,非但沒有不適,反而身體得到莫大好處。”

闞智釗怪叫起來:“這一定是仙果,有脫胎換骨的奇效,不知道救醒陶老弟需要幾枚果子啊。”

墨明不滿地道:“你這人怎麽這樣,人還沒醫好,你就先動起歪腦筋來。”

“嘿嘿,一時嘴快,一時嘴快,弟妹休要介意呀。”闞智釗也覺尷尬,轉身向他們板起臉道:“出去,出去,都到外麵護法,好讓弟妹安心給亭淵治傷。”

眾人都退出來,各守其位,小心戒備。

翌日一早,丁柔一聲尖叫響起,眾人聞聲閃進房間,看見陶勳正撐起半邊身子,歪倚在她臂中。

“哎呀,老陶,你總算醒了。”墨明開心地大笑,上前想拍他的肩膀以示慶祝,手揮到一半又停住:傷者剛醒,恐怕還經不得拍打。

闞智釗幹脆徑直問丁柔:“弟妹,那果子全用了嗎?”

悟塵子欣喜地合掌賀道:“恭喜真人劫後逢生,此番大難不死,後福難以估量呀,貧道賀喜了。”

陶勳顯得還很虛弱,不過說話的中氣倒也健旺:“我昏睡多久了?”

孫思正迅速答道:“老爺昏睡了一百二十一天。”

“原來這麽久了。”陶勳對此顯得很平靜。

丁柔對他道:“多虧闞先生他們捉芝精、參仙取津汁為你療傷。”

陶勳吃力地抱拳一一向三人道謝。

三人還禮,並道:“這次更虧得你的寶貝徒弟覓來仙果才將你救醒轉,她居首功,我們不敢竊居之。”

陶勳目光最後移向董思焉,當看到她時眼中一亮,臉上露出驚疑的表情。

董思焉見師父看過來,忙跪下道:“伏侍師父是弟子應盡的責任,師父能安然渡過危險,乃是得上天垂顧,弟子豈有寸功哉。”

陶勳倒沒理會她的自謙之語,微笑著道:“看來你有奇遇,卻不知道哪個人多事,拔苗助長。”

“老弟瞧出什麽古怪來啦?”闞智釗大是好奇地問。

“這麽說的確是有奇遇了?”陶勳反問道。

董思焉將自己十天前的經曆娓娓道出。

“唔,難怪,還真是有人給了你莫大的好處。”陶勳解釋道:“那個朱雀池不是凡物,南方朱雀本是天地開辟時的神鳥,鳳凰一脈是出自其中,朱雀池當有伐毛洗髓、易經換骨的奇效,思焉在裏麵泡了九天九夜,一身體質悄然改變,如今的她是火鳳之體。”

“什麽是火鳳之體?”

“火鳳又謂不死之鳥,能於火中重生,思焉有此體質,就便身死,隻要不是當場形神俱滅,隻要元神未曾完全消亡,她便能於火絕之地中浴火重生,損失者僅一兩級的道基修為。”

眾人都愣住,這個不死之體實在是太強悍,長生不死不正是這兒的每個人所孜孜以求的最終大道麽,原來也可以如此輕易地得到呀。

陶勳問丁柔:“赤果還有麽?”

“你隻服了一枚,還剩一枚。”丁柔將赤果取出交給他。

陶勳仔細看過後倒吸一口涼氣:“噝,此物怎麽到了凡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