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裏,尚未到會的其他南海仙島島主陸續抵達,紫霞仙子和她所帶來的人繼續不斷地與各到會的仙島代表接觸,當然所籍由的借口自是各種各樣,對於他們的舉動厭火島和黎螿並沒有任何表示。

第四天清早,南海三十六島大會終於在厭火島主殿舉行。

就如同往年的大會一般,即便是這種場合下,仍舊有少數仙島的代表遲到,而這次的大會皆是各島的島主親臨,如此自是惹得怨言不絕。

一部分按照出席的島主在大會正式開幕之前互相間議論個不停。

“泅桵島胡島主好大的架子,三十六島到齊三十三島,他偏和皎臼島英島主、搤砂島淩島主故意遲到,讓我們等他們。”

“哈哈,要不駱島主親自去請他們,老胡、老英、老淩三個總不好意思不賣你的麵子吧。”

“切,他們是擺譜,給缶粋這個小家夥臉色瞧,駱老哥何必出頭呢。”

“說這些個作甚,我們隻管看戲罷了。照咱南海的規矩,每當三十六島中有三分之一署名要求召開全體大會時各島島主都要親自到會,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諉拒絕,這次的大會本是厭火島、碧窮島他們鼓搗出來的,聽說倒有幾樁了不得的大事要宣布,我們須多留幾個心眼,這幾個小子都不安分,盡想著做出驚世駭俗的事情,我們這些老家夥可不能任由他們胡作非為呀。”

“柳島主所言正是,他們膽子大,行事不計後果,我們卻不能這般。這幾年天數越來越紊亂,我老覺著這裏麵殺機暗藏,聽說中土修仙界早已經大亂,咱們海外會如何雖不得而知,但看看突然間召集本次大會的勢頭,便知道至少南海恐怕也到了多事之秋哪。”

“豈止南海,東海早就亂了。本島布置在中土的眼線早幾年就回報,東海的家夥老早已經潛進中土掀風鼓浪鬧騰起來。”

“誒,也不知道南海的主事者什麽態度,這麽大的事竟然沒有任何動靜,以往每逢大會之前我等都能收到南海主事的飛柬,預先將基調定下。”

“哼,這些年輕後生膽子忒大,沒吃過虧又怎會放在眼裏。”

“哈哈,所以我等更要小心,把好舵,站穩立場。”

“嘿嘿,什麽立場不立場,緊要的是利益,隻要對我們有利,什麽事不可以做呢。你們看那邊,紫霞島主竟然帶了七八名手下與會,幾千年來,甚至南海仙島形成以來,這可是頭一遭,興許這次大會還真有什麽機遇擺在麵前。”

“老端木你孤陋寡聞了不是,你道紫霞島主帶手下親臨是何緣故?”

“是什麽?”

“聽說缶粋這小子向紫霞島主求婚,已然得到應允,本次大會上將宣布他們訂婚的消息。”

眾人嘩然:“缶粋與紫霞仙子成親?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中土大亂、東海大亂,南海也將大亂,天數都亂了,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上兩次大會的時候我與紫霞仙子接觸過一兩次,她是孤傲得不得了的角色,怎麽會肯委身下嫁與缶粋這個破落貨?”

“無非是利益,利益交換,隻要有足夠的利益,讓我將親爹賣了我也願意。”

這邊議論得熱火朝天,作為大會東道主的厭火島代島主缶粋正沉著臉不斷地催促手下。

“你們怎麽辦事的,都去催了一個多時辰了,怎地還未見三個老家夥到會?”

“島主,實在是催不動,我們的人一上門催請,三位島主滿口答應,絕不吐半個不字,實際上卻就是不挪窩,我們總不能用強吧。”

“媽的,倚老賣老,他們的心思以為我不知道麽。”缶粋寒著臉冷笑:“哼哼,待以後教他們好看。去,再遣人去催!”

紫霞仙子仍舊孤傲地坐在一席,在他身邊坐著陶勳、丁柔、董思焉等七人,唯獨墨明沒有出現。

陶勳一直在用《天冊》中的天界仙術偵聽在座各席的談話,各島閑話的時候都用上秘術,談話的內容隻在一定的範圍之內聽到,而在陶勳的仙術麵前這些掩蓋聲音的秘術形同虛設。

紫霞仙子的神通也不受凡界秘術的影響,那些人的談話一一落在她耳中,她十分平靜地聽著一切,以她的經曆而言這些人的閑話應當難以引起她情緒上的波動,而今次卻不同。

她難得地向陶勳傳音道:“很好,各島的意見統一則黎螿和缶粋的陰謀便難得逞,待人到齊正式開會後我們也須分化他們。”

“謹遵仙子號令。”陶勳十分小心地回答,畢竟不是身在紫霞島客館,沒有擾亂天機術數的禁製存在,他們的談話隨時有可能被黎螿監聽。

在眾人的翹首期待之中,遲到的三位島主終於來到會場,南海仙島大會最終拉開帳幕。

東道主是自然的大會主持人,大會開幕應當由主持人來宣布,然而缶粋此時反而變得輕鬆起來,自顧自地同相熟的島主聊天,絲毫沒有宣布大會開幕的意思。

有人忍不住道:“缶代島主,人都到齊,是不是該開會了?”

缶粋裝作沒有聽見。

另外有幾人看不下去,拍桌大吼:“缶粋,會是你召集的,你又是東道主,你到底有沒有事,總不會是沒事召集大會消遣我等吧!”

其他人紛紛鼓噪響應。

缶粋這才笑嘻嘻地道:“方才我們等胡島主、英島主、淩島主不也等了麽,索性再多等一時半刻,另有貴客也要參加我們的大會。”

“什麽?還有人來?南海三十六島個個到齊,再有人來也是南海之外的人,幹我們鳥事,憑什麽讓他們來摻和?憑什麽要我們等他?”

“胡島主稍安勿躁,若是外人也便罷了,但若不是外人呢?”

“不是外人?那倒奇了,胡某願洗耳恭聽究竟何方神聖。”

缶粋興奮地站起身大聲道:“諸位道友,我們都知道南海三十六島雖各獨立,實則自一萬多年前封神之戰形成海外仙島的格局後,四方之海各有一名天界派下凡界的使者主事一方,今天的大會我們南海的天界使者應缶某邀請欣然赴約,將親臨現場共商大計。”

此言一出,輿情大嘩。

有人反問他:“缶小子,說大話也不要閃了舌頭,南海主事從來不幹預南海諸島事務,更不可能放低身段來參加我等的聚會,你連個正式的島主都不是,何德何能使得天界的使者改變規矩?”

缶粋興奮的表情為之一沮,此人話中公然的鄙視之意傷到他的自尊。但他也隻臉色略略一變,馬上換上高傲的表情:“缶某的德能自是不足,關鍵卻是南海主事者提攜後輩呀,一得邀約慨然應諾,實是南海之幸,缶某之幸。”

有人道:“上下兩張皮,你說真的假的?”

缶粋手一揚:“諸君請起立,迎接天界派駐南海的主事使者黎螿天君和中土通天教使者鍾名古先生大駕光臨。”

此言一出之後,會場內外早先預備好的鼓樂手齊奏仙樂,碧窮島等倡議者率先起立,在他們的帶動之下其他人當中近一半不知不覺地起身跟隨,隻有小半島主不相信而沒起身。

一道七彩彩虹在眾人期待中穿透厭火主殿的穹頂從天而降落在缶粋身旁,彩虹收處現出一團淡金色的雲霧,影影綽綽有兩個人站在其中。

自彩虹天降到金雲出現的過程中,大殿內數百道神識紛紛聚焦在它們上麵,在場的人都是道行超絕之輩,更不乏身賦異稟具有某種特殊神通者,看穿障眼術應當不困難,可此番顯然令他們大吃一驚,無論是誰,都無法看穿淡淡的金雲,無法看到來者的模樣,甚至壓根無法感應到來者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