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忿地道:“哼,藏頭露尾的,難道見不得人!”

金雲中傳出笑聲:“嗬嗬嗬,豎子無知,當受懲罰。”

這邊話音未落,剛才出言挑釁之人當即臉色變得煞白,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滾滾而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蹲下,身體蜷曲如同蝦米,偏偏說不出話,隻聞喉中“嗬嗬”之聲不絕,顯然痛苦已極。

被製之人大夥都認識,是某島島主的貼身護衛之一,該島數一數二的高手,竟然在一眾絕頂高手麵前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人製住,邊半分抵抗力也沒有,在場的人當中也沒有一個能察覺到對方何時出手,這等奇塥實在是令人駭然。

此人的同伴趕緊施救,然而不知從何入手,他們壓根感應不到任何仙力波動的氣息,更無法從傷者身上找到任何異常的氣息。

“哼,這便是天界的手段麽,缶小兒是欲以力壓服各島道友麽?我斷音島不吃這一套,告辭!”衛島主憤然起身,作勢欲帶手下退席。

“衛島主好大的脾氣。”金雲中傳來先前的聲音:“你每天與自己練功秘室裏掛著的‘製怒’二字相對而坐,兩千餘年了仍舊未能改一改脾氣麽?”

衛島主一下子呆住,他自己練功的秘室是最絕密的所在,就算自己進去也得費許多工夫開關禁製,怎麽今天被人一語道破內裏的布置,莫非對方真的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去過?

金雲之中傳出另一個聲:“嗬嗬,黎天君,下界小子目光短淺,不識得天界仙家的威嚴,您何苦同個後生晚輩一般見識呢。略略施點薄懲也就罷了,免得不曉理的人拿這說事為難缶島主。”

缶粋趕緊道:“請黎天君寬宏大量饒恕他吧。”

“嗯,既然通天教鍾特使和缶島主求情,老夫便饒過他這次。”

隨著這個聲音落下,被罰之人身上的痛楚即刻消失,除了身上的汗漬以及蒼白的臉色外,仿佛之前的疼痛不曾出現在他身上一般。

他小露一手高深莫測的仙術是為震懾人心,一唱一和是為市恩於人。隻可惜在場者都是修煉了上千年的南海精英人物,什麽沒見識過,對他們的這番表演絲毫未放在眼裏。

金雲中金光一閃,一個高個老者從裏麵走出來。

缶粋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便是中土通天教特使鍾名古先生。”

鍾名古作個團揖:“嗬嗬,不速之客,請諸位島主大人多多指教。”

人家客氣,眾人也不好失禮,大多數人起身回禮招呼。

紫霞仙子的臉色極不好看,端坐椅上自顧自半回身同身後的陶勳等人道:“哼,原以為隻有黎螿到場,沒想到通天教這麽快便又派來一名特使。”

陶勳等人卻一動不動、一聲不吭,仿佛是真的木偶。

紫霞仙子輕輕抬手手臂,淡淡的綠光閃動,七個人都活轉過來,伸伸胳膊搖搖頭,好奇地四下打量。

鍾名古同大家打過招呼,轉回身長揖道:“恭請黎老天君大駕。”

號稱天界管理南海使者的黎螿才是在場眾人關注的焦點,他這一聲自然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金雲上麵。

那團用於掩蓋身形的金色雲霧漸漸變淡,以他為中心,一波又一波奇妙的力量恍如輕波拂過眾人,著體之時給每一個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似是舒泰至極,就象浸泡在某種最濃鬱的靈氣場中,又似是春天萬物生長時勃勃的生機,每個人體內的仙力不由自主地隨之呼應起舞,凡是身上有陳年暗傷者,都能確切地感覺到傷疾正在快速痊愈。

此舉引得眾人一陣驚歎,其中明顯示好的緣故,讓不少方才對他有厭惡感的人稍稍改變了點看法,更有許多人終於被他展示出來的仙術奧妙所打動,對他天仙身份的疑慮減輕幾分,本因憤慨和同仇敵愾凝重的神情似乎為之鬆動。

紫霞仙子輕蔑地道:“虧他好意思使出這等拙劣的收買人心的法子。”

陶勳答了句:“可惜這種拙劣的法子總是有人相信,在座的哪一個不是聰明人、精明人,但是隻要是人就有人的弱點,有的是因獲益,有的是因懼怕,有的是因投機,改變立場所需要的隻是一個借口、理由,黎螿一夥正是深諳此心態,才會又打棒子又塞棗子。”

紫霞仙子有所感觸地道:“你這話倒也說得深入,以勢迫、以利誘雙管齊下是謂陽謀,如此陽謀比陰謀更可怕。”

在場的人已將注意力集中在黎螿身上,以缶粋、江厀為首的部分人竭力歡呼造勢,也有一小部分其他島的人士改變拒人千裏的態度,或者換上笑臉相迎,或者謙辭問候。

黎螿的目光掃過殿內眾生,看到紫霞仙子時稍稍停留一下,尤其是對她身旁的幾個人迅速用仙識掃過。在他的身側,鍾名古則看著他們露出警惕的神態。

缶粋半是諂媚地道:“諸位,先請黎天君致辭如何,大家歡迎呐。”

在他的帶領下,一部分人熱烈鼓掌。

衛島主仍舊強硬地道:“且慢,南海仙島大會從來沒有外人致辭的規矩,缶代島主是欲侮辱我們不成?”

胡勈亦高聲道:“雖然據傳說天界遣使鎮守四海仙島,畢竟隻是個傳說,一萬多年來我們的曆代先祖誰又曾真正見過天界之使?曆次南海有事誰又曾見過所謂天界之使插手過?缶粋突然捧出來一個天界之使,難道不覺可疑麽?”

在他二人的鼓動下,立即有人站起來:“我讚同衛島主、胡島主的話,什麽狗屁天界之使,海外仙島各有各的統緒,我們的源頭不是來自天界,也從來沒有歸屬過天界管理,我們從來都是自由的。缶粋、江厀妄圖借外人以自重,將我們騙來厭火島,這是對我們的汙辱。”

此人的話引得一片響應聲,連紫霞仙子也暗示陶勳等人起身鼓噪呼應。

缶粋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不過黎螿、鍾名古卻沒什麽反應,看不出是怒是喜,一副篤定的模樣。

江厀起身大聲道:“諸君且聽我一言。”

“聽你講個球!這次的大會就是你與缶粋勾結鼓弄起來,你們是一丘之貉,是南海的敗類。”

陶勳乘機嚷道:“咱們不上他們的當,索性大夥兒散了,各回各島,留下他們自己自娛自樂。”

這時,黎螿突然眼睛一瞪:“狂妄!”

陶勳似被大鐵錘砸到一般從上往下塌下去變作一團圓餅狀的翡翠碎屑緊貼在地麵。

紫霞仙子怒目圓睜:“黎螿,你什麽意思!”

黎螿冷哼一聲:“哼,紫霞仙子,他說的話可是你的意思?”

“怎麽,這裏連話也不能說了?”紫霞仙子沒有回答他,反而憤怒地抬起手掌指向他:“你越來越放肆了,且吃我一招!”

隻見她的手掌上**起數十圈透明的波紋,數十道紫氣便在黎螿身周出現,以各種稅利的形狀雜亂地攻向他,那裏的空間隨之一陣扭曲,在它的帶動下殿內刮起大風,一道道可怕的、撕裂性的力道從空間方位四下逸出,激在眾人紛紛將護身之術打開。

黎螿沒料到她說動手真的就動手了,有些惱怒,隻不過這一點點的攻擊在他眼中尚不值一提,他隨手拈出個花訣一揮,圍繞他狂攻不休的紫氣全數被吸到他手心。

可不待他說話,紫霞仙子蔥指迅速一彈,被他吸到手心的紫氣團發出耀眼的火光猛烈地爆炸開,幸好黎螿的仙術強大,爆炸被他強硬地控製在手心三寸範圍,隻是這樣一下終還是震得他衣袍下擺無風自起,算是吃到個小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