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洽滿不在乎地道:“能出什麽意外!我們布局多年一朝發動,若上天察覺早該降劫降災阻擋我等,實則怎樣,東海還不是順順利利地被我們拿下。我看這南海也不在話下。”

揚栩抹了把虯須,道:“抓緊時間吧,黎老傳訊來厭火島那邊他已登場。”

“嗯,咱們這便依計行事。”

別看富洽嘴上話說得滿滿,做起事來絲毫也不含糊。他將身一躍,身體漲到三丈,全身金光閃閃直透百丈開外;腦後迸出五色光暈,形成一丈徑的光鏡;額上開出一目,烏黑如墨;雙手抬起,掌心處及五指各有珣麗的光華流淌;身上袖袍鼓起,無數玄奧的符篆在上麵流淌轉動,好一副仙人的法相。

揚栩也現出自己的天仙法相,同富洽不相上下。

兩人的身影飛快地淡去,還未完全消失,在遠處的兩個不同方位各有光華凝聚,正是二人,新影與舊影之間有數道虹光相接,待舊影消失時這虹光也化作點點星光紛紛揚揚灑落在半中。

兩人幾個閃現後各自占據一個方位,彼此間相隔數十裏,而行動則出奇的一致,在百丈的護體金光當中,兩人各掣一件寶物,是兩根長約三尺、闊五寸的翡翠鎮尺。

富洽將鎮尺橫置在身前,手指上帶著金光在尺上輕輕一劃,輕叱:“開路!”

鎮尺上被劃過的位置由內部透出溫潤而醒目的碧光,前方紫霞島外海上空驀地冒出大團大團的青霧,起先隻有十餘丈大小,很快膨脹開擴散到百丈。

青霧才擴散開,霧氣內部忽然湧出一股紫色霧氣同它混在一起,兩相磨擦起來,聲聞如雷,火光四濺,上與天接。

揚栩那邊將鎮尺豎立,屈指一彈,鎮尺之上奪目的青光亮起,一根接一根的綠色經線、緯線在他前方裏許處出現,然後經線和緯線形成的網狀平麵中心處凹陷下去形成一個與海平麵平行的圓形通道突刺進外海禁製當中。

該處的紫霞島護島仙陣立即激發,一抹豔麗的紫霞瞬間將經緯線全數包圍。揚栩再將手指一彈,紫霞當中雷霹靂響動,青色經緯線編成的巨網強行撐開,硬生生地將紫霞驅開。

另一方,富洽左手拈個法訣手腕轉動遙相一點:“開!”

青、紫混雜在一起的汽霧一陣劇烈顫動,雷光驟然猛烈起來一瞬間達到極致,然後青色霧汽迅速消失,這一片海域歸複平靜。

富洽將鎮尺踩在腳下,踏著它飛進外海禁仙陣中。

與此同時,揚栩也將青色經緯光線織就的涵洞散去,踩著鎮尺直接飛往紫霞島本島。

兩人於不同的方位一路闖進去,果然十分的順利,往往是人已經過去數十丈後,外海的禁製才啟動,然則啟動之後已失去目標,隻得偃旗息鼓作罷;縱有及時啟動的仙陣,才剛剛啟個頭,被那兩人的法相金光一照,登時冰消雪融不見了蹤影。

他們突進的線路並非直線,忽上忽下、忽前忽後,呈兩個古奧的符號,進退之間攪得紫霞島的外海禁製一團糟,隨著他倆逼近本島,紫霞島上傳來微微的震顫之聲,島上空紫氣隱隱凝聚,仿似正發生著一場小規模的火山噴發或者地震。

離岸十裏的時候,富洽突然停下來,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向遠處的同伴道:“不好,中圈套啦!”

另一邊的楊栩也意識到不對頭,揚手將翡翠鎮尺扔出去,鎮尺離手撞進近海上空,就見空氣中突然串出無數電弧將它攫住,每一道電弧擊中之處皆造成一次規模不小的爆炸,轟隆聲中隻一兩息的功夫就將整條鎮尺化成近一裏大的巨大火球,衝擊波和熾烈的高溫火流反撞回來。

富洽同樣遭遇劇變,鎮尺被護島禁製轟爆形成的火流將他吞沒,幸得他天仙的法相本身就是強大的防護,百丈的金光猶如透明的金剛石般巋然不動。

發生在幾乎同一個時間裏的兩場爆炸沒有傷到兩人,兩人的神態非但沒有半絲得意,反而更加驚詫和慌亂,火流消失後,他們發現身周的環境已然大變:哪裏還有藍天大海,四下裏紫霧彌漫,霧氣中轟隆聲不絕,朱赤色的火舌不時地從濃霧中探出頭,最要命的是此時全無上下左右遠近之分,自己已被卷進某種可怕的仙陣當中。

兩人心下大駭:“這種仙陣絕非凡間之品,絕對是靠朱雀島本島的力量所催動的,紫霞仙子不是被黎天君牽製在厭火島了麽?”

厭火殿上,墨明和缶粋已經在交手了。

這是厭火島的家事,盡管爭奪島主大位之戰發生的時機似乎不對,不過事急從權,參會的其餘三十五島之輩沒有借口妄知插手,事實上他們也無法插手。

缶粋將火螭精珠和湛火水晶簪一並祭出,火海形成的空間將墨明死死地圍起來,火螭精珠在他的催動之下疾速轉動,珠上每一個菱形平麵在每一次轉動當中便增加一分火力,無數個平麵的無數次轉動之下,離火之力被催發到極致,絕對的火元威能能瞬間將鐵塊汽化。

相較於上一次,墨明對赤珠的運用之妙明顯躍上幾個層次,他用藍、紅兩色射線結成一個棱錐形空間巧妙地將火螭精珠噴吐出的火海或格檔,或者反射,或卸引,場麵上看似處下風,實則舉重若輕、從容瀟灑,絲毫不露敗相。

缶粋的火螭精珠作用反而不如十二根湛火水晶簪大,後者變化出十二道色彩各異的圓形光環環環相扣地滾動變化,牢牢地將墨明以及赤珠撐起的藍、紅兩色棱錐型空間鎖定,光圈的每一次變化都仿佛磁鐵作用於鐵釘一般,明顯地將赤珠形成的空間拉扯得變形、晃動。

殿中觀戰的人當中不乏曾見過前任島主鞠湎催動這幾件法寶者,他們紛紛點評道:“嗯,墨明將赤珠運用得頗類其師,不是樣子象,而是骨子象,若不是他那張黑臉,真以為是老鞠活過來親自使喚它一般。”

“不錯,缶粋太沒用,若論單體的威力,火螭精珠遠勝於赤珠,可在他手裏頂多將其威力發揮到三成,幸好鞠湎已經死了,不然此刻看見不肖的徒弟如此糟蹋寶貝,還不得再氣死一次。”

缶粋心下吃驚不小:時隔不到一年,同樣一個墨明,同樣一枚赤珠,怎地變這般棘手?

陶勳忽然身子一顫,走近紫霞仙子,附耳低聲道:“兩個入侵者被引進火獄焚仙陣裏了。”

紫霞仙子嘴角一翹:“妙哉,我盯著黎螿,你盯著鍾名古,隻要墨明取勝,我們馬上照計劃行事。”

另一邊,正在閉目養神的黎螿突然睜開眼,眼中露出迷惑,爾後將目光盯在墨、缶兩人的戰鬥上。

缶粋占據上風久戰不下,從容早已不見,耐心亦是無蹤,法訣一變,但見他十指撥弦般彈起,火螭精珠隨之一點點長大,數息間長到鴨梨般大小,珠麵上的無數菱形平麵上各各放射出純粹的紅光。

大殿忽然間發出低沉的嗡嗡聲,殿中之人可以感應到無數團龐大精淳的靈力從仙島深處飛來往殿心處凝聚,很快無數團赤色火苗自空中閃現,流星般投入火螭精珠,此時此刻大殿中除了鬥法中產生的光線外,其餘的光線皆盡黯淡下去,嚇人的高溫充斥每個角落。

墨明滿麵怒容,大斥道:“缶粋,你瘋啦,竟然抽取本島核心的力量,將護島大陣禁製全數敞開,厭火島門戶大開不算,你不惜開門揖盜,不惜損去厭火島三十年的氣運,就隻為殺死我麽!”

缶粋狀若瘋魔,咬牙切齒地回答:“厭火島是我的,你這叛徒該死,殺掉你付出什麽代價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