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越來越密,漸漸的它比這風暴更加狂躁,藍紫色的電光好象無窮無盡般接連出現在天空,持續不斷地將這片海域映得通明透亮。

破風艇是仙家寶貝,如果遇到普通風暴大多數情形下能抗得過,但現在遇到的卻是混雜著天劫的風暴,自然而然地被天劫的力量吸引過去,船隻不受少年控製地滑向風暴中心。

少年拚命地催動法訣試圖讓破風艇遠離雷暴區,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當他們接近風暴的中心區域時,雷暴剛剛到達它的頂峰。

一時間好象有幾千上萬道雷電同時出現在天空,風暴中心詭異地變得無比平靜,風暴進不到裏麵,周圍也沒有任何聲音,就連天劫發生時特有的威壓和氣息也完全感受不到,隻有透亮的電光照得人心裏發慌。

“不好!”少年突地一陣心跳,毫不猶豫地抓起少女猛一跺腳,地板洞開,兩人墜進海中,而這一次落水時少年不敢動用任何法術或仙器,就這麽直落落地掉進海水裏。

一俟入水,少年無比敏捷的拖著少女往深水潛下,潛下去三十丈餘後才迅捷無比的從腰間扯出一隻皮囊往頭頂一舉。皮囊立即自行充氣膨脹,漲開來足有一個房間大小,少年帶著少女閃進裏麵將入口用法術封閉。

透過皮囊頂部的透明天窗可以看到海麵的情景,在電光的照射下海麵如同天空一般呈現出藍色,他們原先乘坐的破風艇突然間通體發出耀眼的紅光,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就發生爆炸,氣浪在海麵上掀起巨大的水柱,氣泡和水流衝下水麵十數丈,震得少年的氣囊猛烈晃**。

少年剛手忙腳亂地用千斤墜之術穩住搖晃的氣囊,突然間氣囊又是一下巨震並傳來巨響聲,好象有個什麽東西砸到上麵後被彈了。

他趕忙放眼看去,失聲驚呼:“是個人!”

……

陶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衝自己說著什麽,然後倦意上來眼前一黑重又昏迷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陶勳仍然十分困倦,眼皮沉重得象壓上幾座小山,他的直覺告訴他周圍的環境有些不一樣,然後一個不是太清晰的人影出現在身旁,一串不清晰的聲音好象在很遙遠的地方響起,嘴中滲進幾滴汁液,有些苦,但入口後化成暖流融入身體,身體的不適似乎減弱幾分。

然後他繼續回到昏迷的狀態。

如此這般反反複複很多次後,終於有一次他徹底醒過來。

翻身坐起,一股子夾著濃烈的臭魚氣味的濁氣衝進鼻中,幾乎令他嘔吐出來,屋外四周圍的討價還價聲、吆喝聲顯得很是嘈雜,滿是洞隙的牆壁透進來外麵的亮光,蓋不住天空的屋頂漏下十幾束陽光。

陶勳打量了棲身的破屋幾眼,神識將方圓數十裏瞬間掃過,喃喃自語道:“我回到中土了,就不知道這裏是哪省哪府哪縣的小漁村。”

眼下最要緊的不是打聽位置,他立即盤腿坐起運息入定,將身體好好地、徹底地檢視一番。

很快,他睜開眼睛,笑了:“嗬,這一次居然還是沒有死,而且昏迷的時候我的身體一定發生過極大的變化。”

他從鋪著稻草的破木**站起身,身體浮起離地一寸,身體上一層玉質的白光閃動,換上一身樸素但很幹淨的服裝。

落到地上後,他走向旁邊的另一個房間,挑起用整塊粗布做成的門簾,裏麵有一張稍微精致點的床,**躺著一名少女,麵如金紙,神態十分安詳。

陶勳走到床著看著她不由一愣:“嗯,好象在哪兒見過?”稍一回憶,表情登時顯得十分驚異:“怎麽是她?”

他伸出手掌,掌心現出一團瑩瑩綠光,掌心翻過來向下在離少女三尺高的空中畫個圓,點頭道:“受傷不輕,中毒不淺,能夠活下來也算異數。”

嗅一嗅,聞到一股藥香,心中感動:“是同一種藥,她吃的什麽藥,我也吃到同樣一份。”

晚風輕拂,太陽西下。

一個少年帶著一身汗水推開柴門,口中習慣地道:“阿紫,我回來了。”進到屋裏一下子跳起來,激動無比地大叫:“你……阿紫,你醒啦!”

原來他進屋後看見陶勳坐在屋中椅上,阿紫坐在一旁同他說話。

“阿池,我好啦,是陶前輩將我治好的。”少女飛迎上前,喜極而泣地投到少年的懷裏,哽咽地道:“你怎麽曬黑啦?”

“你就是夏池吧,秋紫姑娘同我說了你不少事喲。”陶勳待兩人平靜下來後說道:“你還記得我麽?我們有過一麵之緣的。”

少年表情有些複雜:“怎能不記得,要不是因為你,我和阿紫不會這麽慘。”

“唉,秋紫姑娘已經同我講了。”陶勳深深地歎了口氣:“是我連累到你們,我也沒想到當年奢毗島上一麵之緣會給你們帶去悲慘遭遇,陶勳有愧。”

原來這夏池和秋紫正是幾年前陶勳在東海奢毗島上見過一次的那一對少年男女。

秋紫忙道:“不能怪前輩,是我們貪心接受了前輩送的東西,才給自己惹上災禍。祝福無由,唯人自取,如果我們不貪心早早將前輩所贈之物交上去,早早將前輩的行蹤上報,也就不會在前不久遭到追查,不會因為說不清而被治死罪,不會因此被同門追殺。”

“秋姑娘不要替我開脫,有因有果,此中因果我自省得。”陶勳擺擺手,向夏池道:“我知道你心底裏對我還是些怨氣的,不過我害你們被奢毗島追殺,害秋紫姑娘中毒受傷,在我遭難時你卻仍肯救我,還盡心盡力施藥醫我,這份恩情實在令我陶勳感動至深。”

夏池卻道:“我救你是有目的的。我和阿紫逃出奢毗島時阿紫中毒受重傷,全靠先師私放我倆逃生時塞給我的一枚護心丹吊口氣,但我根本無法治好他,也不敢回島送死。本來我是想待丹藥藥效一過,倘阿紫有不幸,我同她一塊兒死。”

“阿池……”秋紫緊緊抓住少年,淚水中漾著幸福。

夏池回報以緊緊一握,接著說道:“那時正好在海上遇到你被天劫劈到海底,我認出你來,立即想到聽追殺我們的同門說過你好象本事了得、神通廣大,連天君使者都十分忌憚你,所以我想既然你很厲害應該也可以治好阿紫,這才救你。”

“為何不將我送到奢毗島呢?”

“先師因為私放我倆逃生不幸命喪在執法堂劍下,他告訴我們奢毗島已經被通天教的壞人控製,既然通天教的壞人要殺你,你肯定不是壞人,而且我將你交給他們他們也未必會放過我們。”

“嗯,看不出你倒有這般縝密的心思。”陶勳讚許地點頭。

“所以我救你,治你,實際上是希望你醒後能治好阿紫。”

“這裏是哪兒?聽外麵漁民的口音似乎是閩地一帶。”

“的確是中土。我不敢留在海外,更不敢深入中土,因為凡海外仙島的人如果深入中土都必會橫死,所以我選擇在海邊漁村棲身,而且自登岸後再不使用任何法術,所以日子才會過得這麽窮。”

“辛苦你了。你救了我,想要什麽隻管說出來,我盡力滿足你。”

秋紫搶道:“阿池不是為你的報酬救你的。”

夏池道:“我隻要你治好阿紫。”

“你盡管放心,秋紫姑娘已經康複如初。”陶勳正色道:“一報還一報,秋紫受傷還有你們的遭遇皆因我而起,我治好她隻能算作稍稍補償罪愆,而你救我的大恩我是不能不報答的。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你們有什麽要求,隻要不傷天害理且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我一定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