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離開自己在昧穀所建的第四個隱身之所,悄悄地往穀中心的桑山潛去。

昧穀裏的法則奇妙無雙,在環形山的山頂上看時,下方似乎縱橫不過百裏,然則當穿過那奇厚無比、覆蓋全穀的煙霧之後,才知道穀內的空間無比廣闊,至少比中土十三大超等門派的仙山妙境全部加起來還要大上許多倍。

桑山是昧穀的中心,其實它究竟是不是座山很難說清楚,因為它終年被五光十色的濃霧所包裹,誰也看不透那層濃霧,隻能依據它所顯出出來的外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象是一片桑葉,而以桑山給它命名。

桑山也是整個昧穀的熔岩河網的最終匯聚地,想象一下數以千計的火熱的熔岩河匯在一起百川灌海的壯觀場景吧,那是無比浩瀚、無比壯闊、無比火熱、無比危險的所在。

無邊無際的熔岩海洋裏岩漿沸騰跳躍,熾烈的氣流、劇毒的煙霧都是從此中發源的,還有天空中交織密布的種種劫雷天網,這是一片死亡之海。

陶勳順著一條熔岩河進入岩漿海,六合仙衣被他摧動起來變成黑色的煙霧,他的身體也化成煙霧狀藏在六合仙衣裏麵,混進半空中的煙霧中,一邊躲避著時不時突然襲來的劫雷閃電,一邊巧妙地借著氣流、煙霧的流動方向一點一點地往昧穀中心飄去。

十天之後,桑山出現在視線當中。

映入陶勳眼中的真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奇妙景象。接近桑山的熔岩海已經蛻變成另一種形態,不是岩石,不是**,象是汽態,可是又絕對地比任何一種他所見過的物質更緊密,就象是將一座百丈高的精鋼之山壓縮到方寸大小,偏偏這方寸大小的東西卻呈現出氣態的形態。

如此濃縮的熔岩海裏波濤起伏,浪頭掀起高達百丈,飛到半空中的汽態岩漿發出類似破虛青光彈般的光和熱,即使陶勳的仙識稍稍一沾也被燙得腦中劇痛,若被它沾到一星半點,他擔心六合仙衣也會被立即燒出個大洞。

熔岩海的中心部位,海平麵往下深深凹陷成半球狀,凹陷部位直徑大約有十裏,凹陷表麵呈現出濃墨般的黑色,裏麵深不可測,一條粗達三裏許的黑色的氣柱直直地衝出海平麵,然後迅速擴散開並凝成桑葉形狀的大山。

正如別人所描述,桑山的表麵籠罩著五光十色的濃霧,不斷地、快速地流動著、變幻著,而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在凹陷的周圍汽態海麵上,騰起一條無比巨大的如同飄帶狀的光焰柱,它象一個巨大的、緩緩變化著形狀的拱門將桑山整個地蓋起來,那場景真個是無比壯觀和美麗。

陶勳被眼中的景象實實在在地震撼了一把,直到被空中一道劫火天雷劈個正著才被驚醒。以他現在的實力,劈中他的劫火天雷隻讓他身上一陣劇痛還不至於造成傷害,他醒過神來趕緊催速避開接踵而來的其他劫雷,直直往下落去。

桑山的周邊,也就是在靠近凹陷的海麵邊緣,共有三座黑色小島呈鼎足狀分布,應該就是別人所說的蛻仙陣布設的地方。

這三座小島高出汽態海平麵約十丈,不知道是什麽物質構成,居然不懼周邊高得出奇的溫度和大得離譜的氣壓。而且它們被某種強大的法則所覆蓋,從外麵看不到它表麵的情形,也無法用神識或仙識觀察。

陶勳落到最靠近的島上,腳快踩到地麵的時候才發覺,其實這島也是高溫高壓下的汽化物質,隻是因為比周圍的溫度低一些才呈現出黑色,不過由於密度太大而且整體十分穩定,踩在上麵並不會陷進去。

小島方圓百丈左右,陶勳落腳的地方在邊緣,在這個無比強大和怪異的地方他不敢放出仙識以免元神受傷,也不敢真個踩到地麵,他借六合仙衣施展出高深仙法隱去身形,飄浮著往四下搜索。

移動起來後才發現,這小島也是由某種法則之力構成,飄行在上麵感覺怪異至極,陶勳可以抗住覆蓋這個空間的高溫和高壓,隻要不沾著汽態物質就不會受傷,除此之外他沒有感受到其他的約束,可是他偏偏飛不快,飛出一步遠就要花掉正常情況下走動一步的時間,哪怕用瞬移也是一樣,絲毫抗拒不得。

他隻得耐住性子用常規的速度將整座汽態島嶼走了個遍,當來到島嶼麵對凹陷黑洞的一麵時,他發現凹洞處似乎有股無比強大的吸力,但沾到島嶼的法則之力後便消失不見了。

搜索過數遍,陶勳一無所獲,看來蛻仙陣不在此島,他重新飛起來往下一座島嶼飛去。

兩座島嶼之間不長的距離,陶勳花去整整三天時間才到達,這一次方落到島上,立即打了個寒戰,不是因為此島的溫度低,而是因為此島的法則之力。第二島形狀與前一島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之處是構成它的法則,在這個島上他無法在平行的方向移動哪怕半寸距離。

陶勳好奇之下研究一下,發現這座島上的法則之力將時間凝固了,時間凝固也便將空間也凝固,是種徹底死寂的法則,難怪令他甫一登島就打了個寒戰。

既然平行麵不行,那就垂直麵吧。

陶勳飛起來,脫離島嶼法則之力的範圍後換了個方位再落下去,如此不厭其煩地起起落落,花了十數天時間才將全島搜索完畢。

在這座島嶼的背麵,他無意間發現了個奇怪的東西。當他站在對島嶼麵對凹陷黑洞的一麵邊緣打量桑山時,發現桑山的濃霧中似乎個怪東西。好奇之下,他冒險施展出半個蟲淵折疊術,變化出空間明鏡觀察那個異常的東西。

當時鏡麵初成映照桑山濃霧的一瞬間,陶勳腦中象被錐子猛紮了一下,其劇痛可與仙殄之傷發作時相媲美,同時某此信息也鑽進來,觸動他的元神不由自主地運轉。幸虧他最近修為大漲,驟然遭創後才沒有昏厥,不然落到島嶼表麵,隻怕要混元心甲出來才保得住性命。

冒險一試的收獲也是有的,他受創之時立即撤掉蟲淵折疊術的空間鏡,要觀察的東西的影像已經印入他腦海中——那是一條葫蘆藤,上麵還掛著兩隻青色的葫蘆,不知道什麽原因被拋得離濃霧表麵太近。陶勳看清葫蘆後再次望向那個方位的時候,它們已經重新被濃霧遮蓋掉。

葫蘆?桑山上長著葫蘆!

陶勳在飛向第三座島嶼的路上一直在想著這事:究竟是那葫蘆生長在桑山上,還是桑山本就是條巨大的葫蘆藤?

落到第三座島嶼,陶勳心頭猛地一縮:是了,就是這兒!

在他的視線內,島嶼的外緣,一個奇妙的東西就在那兒:黑色的汽態地麵上生長著一株桑樹,一株與凡間鄉村常見的桑樹別無二致的桑樹。

要不是身處其地,陶勳絕對會認為那僅僅是一株普通的桑樹,因為視線中瞧不出異樣,唯一的不同尋常處就是普通桑樹絕對不可能生長在這種高溫到將一切汽化的地方。

還有,在樹冠叢中,枝幹之上沾著三十六個一尺多長的蠶繭模樣的東西,它們當然不是真蠶繭,陶勳料定那裏麵就是正在蛻變成準天仙的通天盟走卒。

小島上無法用仙識辨識物體,喪失仙識的天仙其戰鬥力等於喪失掉大半,陶勳也不例外,蛻仙陣,或者說蛻仙樹離他的距離不遠,想要靠近它可不容易。

同前麵兩座島不一樣,此島的法則之力非常之混亂。他飄出的一步,隻前進了相當於正常步伐十分之一的距離;待他飄出第二步,卻一下子越過了正常步伐百步的距離,而且方向也偏轉到身後;第三步飄出,距離和方向是正常了,可時間卻長得可怕,好象花了一個時辰才完成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