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陶勳千辛萬苦地替丁柔改造梳理完身體經絡、將她的內丹置回丹田、使她的魂魄歸位,已是十天之後。

丁柔蘇醒過來,隻覺如同身體被撕碎般疼痛難當,周身經絡裏似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噬,數不清的、火燒火燎的刺痛和極端難以忍受的酸腫感每時每刻都在增加當中,身體陣陣發虛,這般極端難受的感覺隻能用生不如死四字形容。

在極度痛苦難當中苦熬半個時辰後,難受的感覺漸漸開始平息,並開始緩慢地消退。丁柔強忍著沒有出聲,默默地慢慢適應身體經絡的變化,直到難受的感覺完全消失。

她臉色蒼白地問正在全力催動護法仙陣為她補充天地元氣的丈夫:“你這破《天冊》為何這麽邪門,哪象是修煉修法,根本就是折磨人,這情形似乎和某些邪道法門相似,我可被你害慘了。”

陶勳睜開眼睛,心虛地衝她擠出個笑臉:“柔柔,告訴你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你可不要生我的氣。”

丁柔的心髒“怦怦怦”地狂跳,聲音微帶顫抖地問:“什麽消息,你不是要告訴我沒有成功吧?天啊,我吃的苦頭都白費不成?”

陶勳連連擺手:“非也,非也,恰恰相反,你現在已經跳過修煉《天冊》最基礎的階段,真氣可毫無窒礙地依法運行於周身各處經絡,以後你依法訣練功時吸收的天地元氣經過經絡層層淬煉到達丹田時已經被還原成太元元氣,下一步你要做的就是開始凝結太元金丹。”

丁柔蒼白的臉上泛出紅霞,欣喜地道:“這不是出乎我們意料的成功嗎?有什麽不好的呢?你剛才的語氣和表情嚇著我了?”

陶勳歎了口氣,老老實實地將發生的意外告訴她,並沮喪地道:“本來必須修煉完煉體篇方可施行這一步,現在我以外力強行將你身體經絡改造梳理,雖然僥天之幸沒有失敗,可是揠苗助長的後果著實難以預料,異日你或許會在行功運氣時遭遇意外劫難,這才是令我如芒在背之事。”

丁柔是名門子弟,自然知道其中蘊藏的危險,呆坐半晌勉強擠出笑容:“那你便發誓以後一分一秒也不離我左右,那樣就算有危險也可以馬上救我。”

陶勳立即舉手起誓,剛說到一半,丁柔伸手捂住他的嘴,責道:“我隻是說笑罷了,你怎麽當真呢?一個大男人成天守著一個婦人那可怎麽成?算了,算了,我不準你發這個誓。”

陶勳心頭一陣溫暖,對她的情意更濃幾分,一邊暗暗在心裏將誓言完成,一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清秀絕倫的麵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丁柔被他熾熱的目光瞧得有些發窘,輕輕掙掙手,咳嗽一聲,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急急地問:“哎呀,我原先的內丹還在嗎?”

“你放心吧,你的內丹還在,不過它將會消融還原成太元元氣,最後融進新凝成的太元金丹內,這個過程可能極其漫長,我拿不準需要多長的時間。”

“你可要助我盡快結成新金丹。還有,我現在的功力比之以前如何?我的道術、仙劍、法寶還能用嗎?”

“功力是否增長尚不可知,但道基應當有所提高,你的內丹還在,原有的道術、仙劍、法寶自然都能用,我再教你《天冊》裏的仙術及煉器之法,你將仙劍和法寶稍稍重新煉過,以後就可以用新功法馭使它們了。”

仙道修煉有道行、道基兩個考量標準,道行者功力深淺之分也,道基者境界高下之別也,兩者之中道行為用、道基為體,相對而言道基才是決定性的因素,如果將道行比作水,那麽道基就好象是盛水的容器。

丁柔聽到自己道基精進的消息自然興奮不已,當下趁熱打鐵入定鞏固成果。

陶勳在旁觀察一陣,確定不會出危險後便輕輕地退出功房。

出得門來就見孫思正迎上前,仿佛看見救星般誇張地號叫道:“老爺,您終於出來了,您要再不出來,莊裏的下人們可要鎖我見官了。”

“怎麽回事?”

“您和夫人在屋裏一呆就是十天,半個麵也不露,他們不放心想要進屋裏看看你們都被我擋下,一來二去地便懷疑我使壞對老爺和夫人不利,最近正在串連揪我見官,您說老奴我冤不冤呀。”

陶勳有些發窘,自己考慮不周以至引起風波,作為補救他和孫思正一起到莊園各處走了一圈,遇見下人便分派一些差事,以安眾人之心。

回到靜室,來到門口,陶勳忽然停步,轉身嚴肅地對孫思正道:“老孫,很抱歉,我不能按原計劃幫你重新築基,須得另想辦法。”

孫思正身體一顫,臉上不覺滿布失望,嘴角**半天才勉強地擠出幾個字:“一切但憑老爺做主。”

陶勳察覺到自己的話說得欠妥,忙安慰他:“你不要失望,我隻是不能按原計劃的方法給你築基,需要另換一個更穩妥的辦法。”

孫思正暗自鬆口氣,問道:“是否給夫人築基時出現紕漏?她不要緊吧?”

“的確遇到預料外的麻煩,幸被我強行壓製住,她的天冊功法之築基固然算成功,卻給日後的修煉埋下大隱患,吉凶殊難預料,有此前鑒原來的方案自然斷不可施行,這樣吧,你去將你以前修煉的功法寫下來,讓我好好參研參研,看看能不能別辟蹊徑。”

修煉正宗仙法很重要,保住性命更重要,聽此一說孫思正心不敢強求,立即匆匆回屋去了。

陶勳獨自在靜室內陷入沉思:為丁柔築基的過程凶險萬分,要不是他已經將《天冊》全篇修煉成功,鐵定遇到災難性的後果。

以天冊功法的奇特和獨特,沒有修煉成《天冊》返虛篇,就無法自如操控太元真陽和太元真陰對自身以外的人做身體改造。

說起來這世上縱有其他人修煉成天冊功法也不可能象陶勳那樣用太元真陽和太元真陰為別人築基。道理很簡單,當修煉《天冊》返虛篇最後一關成功後,最多九天之內便要渡天劫,短短幾天時間修煉者哪還有精力替別人築基?而一旦捱過天劫的考驗立即就要飛升天界,那樣更加沒有時間了。所以也隻有陶勳這個明明修煉完《天冊》功法卻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渡劫、飛升的怪物才有時間、有精力辦得到。

陶勳忽然想到,上天為修煉《天冊》設置下幾乎無法克服的困難,其中肯定有其深意,他強行為妻子傳功的行為就是違背天意,他從心底不願再做逆天而行的事,倒也不是害怕招致天譴,而是害怕天譴會加諸到丁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