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耳光
霍林鎮位於魏塵國中部，臨近國都金陵城，官道上常年商旅往來不斷，也因此造就了霍林鎮酒肆的繁華，而金陵城的一些大富商更是在霍林鎮大建客棧，供過往的商人歇腳住宿。
多年來霍林鎮一些大小家族也悄然崛起，鎮上的商業競爭就愈加的激烈起來。
而酒樓更是霍林鎮各大小的重要產業之一，因此作為酒樓的小管事，權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是小管事，其實除了酒樓的食用和收入支出，其餘事都需小管事裏外周旋。
因此，張闌的表哥張五在霍林鎮以及附近城鎮也算頗有人緣，所在的酒樓“來福客棧”在霍林鎮也算是首屈一指。
此時下午，一輛馬車從鎮外的官道馳騁而入，飛奔過霍林鎮中心街道，在“來福客棧”前停下。
正是張闌和他表哥的馬車。
張闌和表哥張五從馬車上下來，好奇的打量鎮上的一切，鎮上來往的馬車以及鎮上喧鬧的叫賣，還有兩邊巍峨宏偉的酒樓，是張闌從小未見過的，讓他心裏充滿好奇，不禁愣著張望了一陣。
“大頭，先隨我進去，以後有的是機會，到時表哥帶你逛逛去。”張五看到張闌充滿好奇的模樣，不禁笑著說道。
“好。”張闌回過神，跟著張五進入了客棧。
“五哥。”
“五哥，您來了。”
“五哥，您身後這小家夥是誰哈，黑不溜秋的。”
……客棧的幾個小夥計，看到張五來帶著張闌進來，鬧哄哄的問候道。
“好好幹活，沒你們啥事。”張五揮了揮手大手，一臉笑容的說道。
張闌跟著張五來到客棧後院所住的房子，裏麵很安靜，外麵的嘈雜聲也隨之隱去。
“表哥，你可聽說附近有什麽仙山門派？”張闌還沒坐下，突然對表哥張五問道。
“大頭，你問這個做什麽？”張五一副驚訝的表情，關於仙山門派，俗世之中可是少有人知道其存在的，大頭又是怎麽得知的。
“表哥，我想進入仙山門派去修煉，有望一日也能成為仙人。”張闌很是嚴肅的說道，一臉期盼的望著張五。
“魏塵國內倒是有一個仙山門派北元門，每兩年都會向整個魏塵國的俗世各地發放一定的名額，招收十五歲以下的少年進入山門，如果考核通過，就會正式成為仙人弟子。”看到張闌希冀的目光，不似說笑，張五隻能耐心解釋道，“至於我們霍林鎮分到的名額，也就是十來個名額而已，不過那名額的發放可都是掌握在霍林府鄭員外手中的，這進入仙山門派，誰不擠破了腦袋想讓自己的子嗣進入？”
“那表哥我們可以爭取那個名額麽？”張闌兩眼一亮，希冀的看著張五。
“唉，罷了，反正表哥我如今膝下無子女，看你這麽期盼的模樣，正好北元山在三個月後才會派人來將指定的人選接走，明日我帶你去鄭員外府上，看看能否和老頭子那討個名額。”張五歎了口氣，轉而又一臉嚴肅的說道，“不過大頭，雖然表哥和鄭員外也算老交道了，可是也不一定能成，畢竟這進入仙山的子弟，哪一個不想自己的子嗣進入，哪一個不是有很大的靠山，如若不成，你就忘了這事，老實和表哥在酒樓做事，不可讓你父母親失望。”
“表哥，你放心，我省得，如若不成，我自會斷了仙念，隨表哥你在這兒做出一番事業。”張闌鄭重說道。
“那就好，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就帶你過去見見鄭員外，省得名額全部被占了，到時再說也沒用了。”張五大手一揮，拍了拍張闌的肩膀，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張闌下意識的摸出了貼身放在腰間的那塊玉石，玉石依然那樣純淨，除了有一絲熒光流轉不定外，再也沒有了一絲瑕疵。
“爹娘，你們在哪兒，當年為何丟下孩兒呢？”
安靜的後院，張闌獨自坐在院子裏，呆呆的望著天空。
第二天大早，天剛亮張闌就已起身，安靜的在後院等著表哥張五，當看到張五走來，猛地站起，兩眼放光。
“哈哈，好小子，起來那麽早，走，表哥帶你去試試討個名額。”張五笑著說道，帶著張闌出了客棧。
霍林府位於霍林鎮北部，占地將近百畝，偌大的府邸，此刻熱鬧非凡。
在府邸大門，賓客進進出出，大門處還停了近幾十輛豪華馬車，一看就知道，這些規格華麗的馬車都是有權有勢的家族和勢力才能擁有的。
張闌和表哥張五來到此處，看到這一陣仗，張五心裏不禁一突，看來今日來討取這個名額的真不少，而且都是大家族來的人。
張五陰著臉，帶著張闌向門口走去。
今日在府邸接客的是霍林府的管家程仁，他先是看到張闌一副土裏土氣的鄉巴佬入城的模樣，臉一黑，準備嗬斥趕走，卻正好看到旁邊陰沉著臉的張五，臉上瞬間堆上了諂媚的笑容。
“五爺，今日什麽風把你吹來了！”程仁一臉笑容的道，看著張五那陰沉如水的臉色，心裏卻是一突，外人不清楚張五是真正身份，他可是清楚得很，表麵隻是酒樓的小管事，實際他的另一個身份卻是這方圓百裏幾個幫派勢力中血龍幫的三當家。
“程管家，今日怎麽府上這般熱鬧，還得你親臨迎客？”張五停下腳步，陰著臉問道。
“這還不是因為北元山仙人收徒名額的事，如今名額也都還沒定下，因此霍林鎮上以及附近各大小家族都來了人，想給自己的後輩討個名額。”
程管家小心翼翼的解釋，然後說道，“五爺，先進去坐著，老爺如今還在客房陪著一位重要的客人，大夥都在大廳等著的，我給您帶路。”
張五拉著張闌跟在後麵，程仁後麵話裏的深意他如何不明白，隻是沒有點破。
鄭府大廳此時已經坐滿了人，在大廳中心左右兩邊坐著的十來個中年人異常顯眼。
他們每個人身後都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卻幾乎個個神情倨傲，隻是倨傲之間，神色隱隱流露出期待和激動，顯然都明白若能入仙人法眼，進得山門，那將是無限的風光，更重要的是，能有成就仙人之夢的機會。
在張闌和張五進來一刻，幾乎眾人都回頭看過來，都是一陣訝然，大部分都不認識張五，而且看到張闌一副土包子模樣，都不禁疑惑的望向程管家。
不過霍林鎮本地家族和張五還算是熟絡，所以也都起身打招呼。
程管家也沒有解釋，拱拱手轉身出了大廳。
張五也不理會他人的驚訝，帶著張闌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方兄，不知這位是鎮上哪個家族的？”一個麵白無須，嘴角長著一顆黑痣的中年人對著身旁的另一個中年人問道。
這個黑痣中年人是霍林鎮一帶有名的鹽商楊遷，不過家族早已遷到了金陵城，隻是籍貫卻依然在霍林鎮，因此今日大老遠帶著兒子跑來討個仙人弟子的名額。
“原來是楊兄，這進來之人叫張五，是鎮上來福客棧如今的小管事，隻是不知今日他帶著個土裏土氣的小家夥來做甚，不會也來討取名額吧？”說話的是一個老者，鎮上悅來客棧的老板方深，此刻也是疑惑的對楊遷道。
眾多如此議論都在大廳內低聲散開。
“哼，一個土包子也想做仙人弟子，我楊洛怎麽能和如此人為伍。”這時，楊遷身後的少年突然出聲，少年清亮的聲音在整個大廳傳開來。
大廳內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那少年，然後又看了一眼坐在大廳角落的張五和張闌兩人，都靜默下來，一副等著看戲的模樣。
其他站著的少年，看向張闌那張黝黑的臉和土裏土氣的穿著，都是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而楊遷對身後兒子突然出聲，也都沒理會，沉默下來。
張五原本陰沉著的臉突然平靜下來，抬頭看向那少年一眼，然後轉頭對著方深微笑點點頭，最後重新低下眼瞼，不理會眾人。
而張闌卻無法平靜，因為他自己此刻讓表哥遭到眾人眼神中那赤果果的嘲諷，他抓著拳頭，臉上漲得通紅，抬頭看了那少年一眼。
不過看到身旁的表哥依然平靜的抿著茶，張闌重又低下了頭。
“不管俗世還是修仙，沒有必要之時，都盡量勿與人爭。”張闌想起師父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整個人也漸漸平靜了。
“鄉巴佬，看什麽看，今日可是選定仙人弟子名額，你一個從山旮旯跑來的也想入得仙人之眼？”看著張闌居然抬頭滿眼怒火的看向自己，那少年楊洛頓時陰狠說道，“怎麽，你這土包子不服氣？一看就是沒爹娘管教的東西！”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在大廳猛然響起，當眾人反應過來之時，那原本一副倨傲的楊洛已然跌坐在了地上，一隻手捂著嘴，嘴角血流不止，地上掉了兩顆門牙。
而楊洛原本站著的地方，已然多了一個一臉黝黑的少年，少年雙拳緊緊擰著，微微顫抖，兩眼像是冒出火一般，狠狠盯著跌坐在地上的楊洛。
大廳瞬間一靜，落針可聞，幾乎都沒人看出少年是怎麽出手的，原本等著看戲的眾人都驚疑不定起來，那些看向張闌的少年也都收起了輕視之心。
而最為感到驚訝的是張五，等他反應過來，張闌已經出手了。張闌是如何有這等身手的？這讓張五疑惑不解。
“小家夥，雖然有兩下子，不過你還真當動手，你是不是沒看清自己的處境？”看著兒子居然被人當眾打了嘴巴，楊遷坐不住了，陰沉著臉站起來，一股氣勢瞬間從身上散發，那顆嘴角的黑痣顯得更加刺眼，冷哼道，“來人，將這小畜生綁了。”
“哦，閣下或許才是沒看清處境的人吧？”原本一直靜靜看著的張五突然站了起來，一股殺伐果決的氣勢一湧而上，淡淡嗜殺的血腥氣息瞬間蔓延大廳，原本衝進來的楊家侍衛腳步一滯，大廳內所有人都背部生寒。
“不知閣下到底是何人？”楊遷此刻臉色微變，盯著一臉平靜的張五，壓下心中的怒火問道。
而原本鎮上和張五都算熟絡的幾人，都驚疑不定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正在這時，從大廳後麵走來一個身穿綠色長袍的老者，一頭銀發，麵無皺紋，一撇長須掛在胸口，看到大廳一副劍拔弩張的場麵，不禁微怒道。
“鄭老爺！”眾人見到老者，俱都紛紛站起，對著老者微微拱手。
“鄭老爺來的正好，這小畜生動手打人，我正想。。”楊遷的話說到一半，卻被老者揚手示意打住了，然後隻見老者滿臉笑容的向張五走去，朗聲道：“原來是五爺親臨，不知五爺親臨蔽府有何事呢？大當家身體可都好？”
“哈哈，鄭老爺客氣了，老爺子身體硬朗得很，而我今日主要是為我這小表弟來的。”張五指著張闌，對鄭員外笑著道。
“鄭元，不用那麽麻煩了，這一臉黝黑的小家夥算上一個名額吧，其餘人我親自篩選。”
就在這時，一道恢宏的聲音傳遍大廳，那聲音給人以虛無縹緲之感。
鄭員外大驚，轉身對著大廳後麵的方向恭敬說道：“一切聽從大仙安排。”
大廳內所有人都是一驚，看著鄭員外那架勢，原來鄭府上來了一位大仙，瞬間都露出一副恭敬的神色，原本眾人心中各種心思都收了起來，站著的那些少年也都收起了倨傲的神色，換成了一臉激動。
“多謝大仙成全。”最先反應過來的張五，臉上大喜，恭敬的對著大廳後麵的方向道，“大頭，還不過來謝過大仙。”
張闌也隻得無奈的對著那方向恭敬一拜。
而那仙人卻沒露麵，卻隻是叫其他少年一起到大廳後麵去，包括那被張闌一巴掌打倒在地的楊洛。
既然仙人都已親口答應了，張五也就沒有再逗留，和鄭員外告辭，帶著張闌，出了鄭府。
《天闌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