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情義比金堅

中國南方安徽省,安慶市。

當夜色再次降臨這座並不十分繁華的普通都市的時候,一個個都市的“紅燈”(夜總會、酒吧、迪廳)再次在夜色的召喚下清醒過來,散發出她所特有的糜爛卻誘人的氣息,引誘著一個個或寂寞或張狂的人邁著麻木的步伐向裏麵的肉色區域走去。

安慶市南區離本市第八中學不遠處的一個小區。

“咚咚……”

“誰呀?”大門打開,一個中年婦女打開門奇怪的看著前麵麵目清秀,眼含笑意的十六七歲少年。“你找誰?”

少年禮貌的一笑:“阿姨,您好!我是蘇翔的班長,這是我的學生證。是這樣的,這不快要到期終考試了,為了幫助班裏學習吃力的同學,老師特意要我來給蘇翔同學補補課。”

中年婦女看了看少年手中的學生證,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非常熱情的將少年迎了進來。“快,快,哎呀,真是太感謝了,我們家蘇翔一直都不聽話,給你這班長添麻煩了,你看,這大晚上的還要你來給他補課,真是太感謝了。快快,裏麵請,蘇翔在那間屋裏呢,你先去坐,我給你們拿水果。”

少年一邊走一邊製止婦女:“阿姨,別麻煩了,我待會還要去下一家,就在這待一個小時,您別忙了。”說著打開婦女所指的那間房門,向婦女笑了笑,輕輕關上門,並將門反鎖上。

房間內,一個正趴在電腦旁玩穿越火線的高瘦少年煩躁的嘟囔道:“又要幹嘛,我玩完這一局就看書,你一遍遍的煩不煩啊。”

進來的少年嘴角慢慢掛上一抹微笑,走到電腦旁,輕輕喚了聲:“是我,你個臭小子。”

正玩的爽的少年眉頭一展擰過頭來,“是你啊,我還以為又是我媽呢。怎麽樣?事情都辦完了?”

剛進門的少年在玩電腦的少年身旁隨意坐下,語氣不緩不慢道:“嗯,都辦好了,倒是你還有心情玩遊戲。”

被稱作蘇翔,也就是剛在玩遊戲的少年立馬關了電腦,並從電腦桌裏麵拿出一包已經拆口的香煙,打開煙盒,順手遞給身旁的少年一支,自己也拿了一支點上,深吸一口,笑臉道:“我說老大,我容易嗎我,一回家就被老媽逼著看書寫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看到書就頭疼,所以就躲在房裏打遊戲發泄咯,你得體諒體諒我啊。”

少年白了蘇翔一眼,正言道:“你們怎麽玩我都不管,隻要高考你們給我一個滿意的成績,本科考不了,大專務必給我拿下。”

蘇翔邪笑道:“我們幾人壓根都沒想本科,不過放心,就算考不進,我和老鮑也會托那所大學的叔叔把我們給弄進去,到時,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嗬嗬。”

少年沒有出聲,悶悶的吸著快要燃盡的香煙,好像在想什麽心事。蘇翔看著這一幕,隻輕輕歎了兩聲,再遞給少年一支沒有點燃的完整香煙,輕輕詢問道:“還在想著她?你又何苦呢,這一切又不都是你的錯,你已經做的夠好了。再說她已經走了,就算她不走,你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不可能,一段感情既然已經離去,就不可能再回來。就像花瓶,看上去很完美,可一旦被打破,即使粘補的再好,還是有裂縫。感情就好比花瓶,一旦破裂,隨著時間的推移,裂縫慢慢變大,最後把人推的更遠。你要想開點,記住,你是獨一無二的張鬆,沒有人可以隨便將你擊倒。”

原來深夜到訪蘇翔家的少年是蘇翔的同班同學名叫張鬆,因為一段難以忘懷的初戀而無法自拔的青澀少年。也就是為了這份年少的純真愛情他付出了他能給予的所有感情,可命運開了他一個超級大玩笑,還沒有走到最後,原本一對幸福的小戀人卻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分開。他失去他的初戀女孩後,從此,他對生活沒有一絲熱情,對人對事一副毫不關心冷眼以對的態度。就像外人給他評價一樣“冷酷”、“拽”、“裝逼”。

的確,現在的他給人最直接的感覺就是冷漠之極,不宜接近,更別說和他交往,外人也不敢輕易和他交往。當然,凡事都有例外,雖然他很排斥外人,但他仍然還有他的生活圈,朋友圈。他仍然還有一批很要好的朋友,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死黨,乃至兄弟。蘇翔就是其中之一。

被喚作張鬆的少年慘然一笑,收起失落的情懷,緩緩開口卻又像自語:“過去了的就不再來,開始終結總是不能變改,或許我應該相信是命運,情人分別後永遠就不會再來,鮮花雖然會凋謝,但還是會再開,一生所愛卻隻能漂泊放逐在白雲之外。

蘇翔就這麽看著這個年齡和他差不多大的兄弟,突然,他有種錯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為何能體現出隻有經曆過時間沉浮的年邁老者才能表現出的滄桑之感。默默注視著自己最好的兄弟,他不知道此刻他該說些什麽,或許沉默才是最好的解讀方式。安慰他?雖說他們彼此都差不多大,但蘇翔感覺自己卻沒有他成熟,憑什麽資曆去慰問,用什麽言語來關心。

“你的手,痊愈了嗎?”甩掉腦中複雜的情緒,蘇翔突然想起什麽,帶著關切的眼神詢問。

“嗯,差不多快好了,再過幾天就可以抽出裏麵的鋼筋了。”張鬆嘴角略帶弧度,衝蘇翔揚了揚左手,示意蘇翔他的左手很快就可以像以前一樣正常運動了。

蘇翔發自內心的笑了笑,打趣道:“嗯,看起來恢複的效果不錯,你可要快點哦,一年一度的高三足球聯賽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始了,我們都期待和你一起馳騁沙場呢。”

張鬆聽了,眉頭一皺,沒有說話。足足過了一分鍾,隻見他長舒一口氣,道:“這隻手就是因為足球而弄成現在這樣,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碰籃球,今年的足球聯賽我不參加了,你們務必給我拿到總冠軍,不然別回來見我。”

蘇翔對張鬆的話很吃驚,詫異道:“什麽,不再碰足球?你不是開玩笑吧,足球和籃球可是你最喜愛而且又最擅長,你怎麽能說不碰就不碰了呢,這令我很費解。”

張鬆揚了揚那一頭飄逸的長發,一臉正經道:“最愛最擅長又能怎樣?它隻不過是項運動,就算玩的再好也不能當飯吃。今晚過來就是告訴你,再過一段時間,最早一個星期最遲半個月,我就要出去一段時間,等下學期開課我再回來,不過還不能確定,但高考前我一定會回來和你們一同參加高考,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希望你們好好努力,不要讓我失望就好。”

蘇翔緊緊盯著張鬆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什麽,但是他失敗了,如今,張鬆的眼裏除了能看到無盡的滄桑還是無盡的滄桑,他不曾看出什麽端倪。對於張鬆的了解,蘇翔還是揣測出一點原因,他輕輕開口道:“是不是出去做全職,繳納下學期學費?我們不是說好了,你的費用我們大夥幫你平攤嗎?你大腦又是抽哪門子筋啊。”

張鬆目不轉睛的看著蘇翔,眼裏滿是感激之色,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淡淡道:“這次可以指望你們,下次也可以指望你們,但我不可能指望你們一輩子,一年,再要不了一年,我們都要進入大學,高中這點費用對大學來講卻是九牛一毛,更何況我們將來至少還要待三年甚至四年。我知道你們對我好,但我不能把你們對我的好當作資本來炫耀,為了我們的友情,我更應該要去工作,隻有這樣我才能正視你們,在你們麵前才能抬起頭挺起胸膛。如果你們還把我當兄弟,就不要多說什麽,我已經決定好了,你知道我決定的事就不會再改變的。”

蘇翔沒有說話,卻上前狠狠的抱住了張鬆。良久,兩人才分開,蘇翔緩緩道:“我們沒有看錯你,今生有你這個兄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財富,我會永遠守護好這筆財富,因為它是我們九兄弟共同的財富。

張鬆肯定地點點頭,“有今生,沒來世,有你們兄弟八人陪伴,即使在外麵遇到再大的苦難,我也會笑著走回來,給你們一個會心的平安。”

“這次離開有空記得給我們電話,隻要你在外麵一切安好就好,我們會掛念你的。”無奈之下,蘇翔隻好說著一些不痛不癢的祝福。

張鬆咧嘴笑了笑,道:“隻是出去一段時間,又不是不回來了,到了那裏會給你們消息,絕對忘不了你們。”

蘇翔一個勁的點頭,卻沒有再說話。其實他有太多的話想說,可此時此刻,情緒早已打亂他的心,他不知道對著這個摯友,這個兄弟該訴說些什麽。正因為他們彼此是那麽的了解,才知道張鬆一旦做了什麽決定,就絕對沒有商量回頭的餘地,每當這時候,沉默才能最好詮釋出兄弟之間的情義,心裏默默祝福才是最好的關心。

親自下樓送張鬆離開小區,看著自己這位身世淒涼,生活拮據,卻又有著滄桑經曆的兄弟漸行漸遠到最後徹底消失在寂靜漆黑街道的孤單背影,這一刻,自認為沒心沒肺的蘇翔終於落下了他那顆珍貴的眼淚,不為其它,僅僅隻為這位相識不到兩年的好朋友,好兄弟。他默默祈禱祝福著張鬆……

午夜時分,張鬆回到了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破舊居民區。一個人躺在**,手指把玩著自己周歲生日媽媽送他的第一件禮物,也是到目前為止,唯一的一份禮物。盯著這半塊碧綠的玉佩,幼嫩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自嘲的苦澀笑容。

這一刻,一個潔白的身影浮現在張鬆的腦海中,那一顰一笑,一個眼色,無不讓張鬆深陷其中。

“她已經離開九個月了,她還會回來嗎?她這九個月生活的好嗎?她還會不會記得我?或是早就已經忘了我?”有些擔憂,張鬆在心裏默默的想著。

一年多前的第一次見麵是在進高中報道的那天,他的初戀女孩貌若天仙,幾乎把張鬆的魂都給勾走了,從此茶飯不思,情根深種。

如今兩人分開了,佳人了無音訊,張鬆雖然恨她,但不置可否,他心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愛著她,張鬆日夜思念,卻又不能說出口。

夜慢慢溜走,時光穿梭。

張鬆努力搖著頭,把複雜的情緒驅趕自己的腦海。恨?應該有吧,任誰麵對這一切還能說不恨的話語;愛?還在繼續,如果不愛,又怎會對她日思夜想。

不知不覺中,張鬆在萬千思緒中睡著了,他的手中還握著打算送給深愛的她的禮物,那一天會來臨嗎?

夢中,張鬆四處奔走,他是在尋找心愛之人?還是在尋求他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