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最後的通牒

夜色如水,月光如夢。盛夏的夜晚雖然依舊炎熱,但偶爾拂過的涼風卻是沁人心脾,如同失意的人在情人的懷抱找到的一些淡淡的慰籍。很淡很淡,卻讓人感到莫大的舒服。

來到大學,麵對的第一件事就是軍訓,這是每個學生進入大學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給自己的一種另一番的磨練。

一個月就在學生們一片哀叫和痛苦中匆匆而過,軍訓結束,每個學生都被驕陽的烈日曬的黝黑,他們何曾受過這般罪,有的學生整天抱怨,天氣太熱,教練太狠……當然也不乏一些積極樂觀的參與者,在這一個月的軍訓中,讓他們體味了不一般的人生。正所謂喜憂參半。

偌大的辦公室,簡單卻顯得有些奢華。此刻正正襟危坐著一個看上去年齡不過六十的老者,看他的樣子是有些生氣,額頭上的山川皺紋累積在一塊,臉上的麵部沒有絲毫的表情,但深邃的眸子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讓人不寒而粟。

“軍訓都已經過去了,授課時間也都有半個月了,他到底還把不把這當作學校?還是說他根本無視學校的規章製度?”年近六旬的老者對著坐在一旁的年輕男子怒哼道。

“院長,這件事具體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據他曾經的同學說好像是因為他家裏出了點事情,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來學校報道。”年輕男子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道。

“李老師,不是我不通情達理,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學生,但隻是,學校的規章製度卻明確指出開學一個月未來學校報道者一般都會被視作退學處理,如今已經過去一個半月了,難道你還打算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若是這樣的話,那其他授課老師會怎麽看這件事?說我舞弊徇私?”

“院長,我明白這件事讓你很為難,但作為一位人民教師,我們時刻都要為學生考慮,麻煩您再給我半個月時間,要是再過半個月他還沒有來報道,到那時就請院長按照學校的製度來處理。”

“唉,李老師,你也要考慮我的難處,麵對督查小組,我也有我的壓力。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再把這件事給壓上半個月,半個月後,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做出處理。”院長眯著他那深邃的眼眸盯著一旁性李的年輕老師。

得到院長肯定的答複,李老師也是餘釋重負,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激道:“謝謝院長,我保證半個月後,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但願如此吧,好了,你去忙你的事去吧。”院長支支手,算是一種逐客令。

李老師與院長打了聲招呼後,便離開了院長辦公室,此刻偌大的辦公室就隻剩院長一人。望著這空**的辦公室,院長輕歎一聲道:“真實可惜。小家夥,能幫的我已經幫了,接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男生宿舍內。

“怎麽辦啊,剛才李老師找到我,向我詢問張鬆的事情了。”蘇翔一回到宿舍,便打破裏麵的寧靜,大聲嚷嚷道。

在場的眾人都被蘇翔這突然的一吼給嚇飛了三魂六魄,待眾人回過神來,眾人一致朝蘇翔翻著一雙大白眼。

“看來李老師也受到了院方的壓力。”張軍思索片刻,淡淡道。

“不錯,從李老師剛才和我談話的內容看,他的確是受到來自上麵的壓力,並且李老師還說要是張鬆半個月還不來學校報道的話,學校將會取消他的學籍和入學資格。”

“哼,都是些仗勢欺人之徒,要是他們敢取消他的入學資格,我就讓他們看不到明天的日出。”周新民大大咧咧道,不過看樣子卻不似玩笑,人命在他們手中並不值錢,隻要他們願意,就算用人們的鮮血匯成一條河流他們也能做到,更何況是處理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

“老四,不可亂說,難道你忘記我們的原則嗎?一個學校畢竟有它自己的規章製度,若是每個人都無視,也就不成方圓,更沒規矩而言,那學校不就亂套了。”張飛語重心長的勸說周新民道。

“不然怎麽辦?難道眼睜睜看著老九被學校開除學籍嗎?”不說話的章漢也為張鬆抱不平。

“要不,我和老七去院裏打探下情況,找我大伯說說情?”蘇翔小心翼翼詢問道。

張軍聞言搖搖頭,不假思索道:“不用了,依我看你們去了也是白去,既然是院方下達的通知,那就說明不是院長個人的意思,你們去找他,隻會讓他更為難。”

“那怎麽辦?難道我們眼睜睜等著張鬆被學校開除嗎?”鮑漢勇有點無奈道。

“我們又何嚐想張鬆被開除,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而不是擔心著急出來的,我相信總有辦法解決的。”張飛對鮑漢勇此時的態度有點不悅。

張軍環顧一周眾人,道:“這所學校承載的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願望,有姐姐的,有沐馨怡的,他所背負的是更多人的夢想,我不認為他會就這樣輕易放棄,我始終相信他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我們無需擔心,靜心等待吧,這裏將會是他登上人生大舞台的轉折點。”

張軍的話深深震撼了眾人,一幹人等都怔怔地盯著張軍,仿似想看透張軍的內心深處。或許,張軍說的是對的,這裏,除了張鬆他本人的夢想外,還包括沐馨怡的夢想,甚至還有他媽媽章桂楠和她姐姐張芳霞等人的願望,張鬆他不會不知道。看來他們對張鬆還不是十分的了解,雖然相處了三年,但卻沒能真正走進張鬆的內心,也許在眾人之中隻有張軍才算的上是對張鬆真正的了解。

“傻小子,你越來越讓我看不透了,究竟是什麽讓你如此。你居然連大家對你的期望都置之不顧,難道愛情的力量真能讓人放棄一切?愛情究竟是穿腸毒藥,還是蝕骨之俎?”葉秋站在陽台前望著蔚藍的天空心思愴然自語道。

山林之中,滿地的金黃色**為受傷的大地種下了金黃的碩果,慘淡的人間被點綴的猶如仙境,也出現了一絲和諧之意。一個年輕男子席地而坐,離他身旁不遠處有一座稍微凸起的小土丘,他就那般隨意的坐在那裏,有一口沒一口的給自己強行灌著酒。

這年輕男子正是還未去學校報道的張鬆。這一個半月來,他就這樣日複一日的陪伴著已死去的沐馨怡不願離開。

這段時日一來,原本就消瘦的他此刻顯得更加瘦弱,不僅是外表的,也是內心的。

如今,他的臉龐仍然帶著年紀應有的稚嫩,可是那眉宇間的那絲穩重,卻不是他這個年紀所擁有的。以後的生活裏沒有了沐馨怡的包容,所有的事情都換成了他張鬆一個人承受,太多的壓力,就這樣落在了那雙消瘦的肩膀上。

不知何時,有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悄悄來到張鬆身旁,然而張鬆卻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有人來,還是知道卻無動於衷。

來人望著那失魂落魄、不甘、落寞的消瘦身影,一瞬間心裏好像被堵住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

一行清淚隨風而下,幽幽道:“酒消幾多愁,能解幾多愁?”像是自語,又像是詢問,令人無從猜透。

張鬆耳朵動了動,他聽出來了這個聲音,他也知道來此的是何人,隻是,他不想說話,甚至都不像挪動自己的身子,因此他並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的動作表示,一切又恢複到原先的那份寧靜。

“紅塵微醺,胭脂淚,傾不盡滿城的溫柔,今世誰鎖眉?度幾世輪回?濁酒消殘,隻為等今世眷戀。”美麗的少女似是不甘,於是在平靜片刻後再次出聲。

“你回去吧,這裏不該是你來的地方。”張鬆聲音顯得無限滄桑。

“你終於肯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成了啞巴了。”少女幽怨的看了一眼身前不遠的張鬆,繼續道:“難道你就想這麽一直消沉下去?你忘記了你的承諾?忘記了你背負著媽媽,我還有馨怡的夢想?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舍棄所有人的希望,我想馨怡要是看到你如今這般模樣,她肯定很後悔當初的選擇。三個多月了,你也該清醒清醒了。”

張鬆的心突然一震,少女的話深深刺進了他的內心讓他看到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卻完全忽略了所有人的感受。他不甘,他恨,可是他卻不得不麵對這個現實的社會,他不能像個行屍走肉般這樣墮落下去,未來還在等著他去麵對,那些人那些事還在等待著他,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再這樣沉迷下去,他要找到出路,找回迷失的一切。

天道不仁,萬物為謅狗;張鬆收起那份落寞的情懷,抬頭直視上蒼,似是不甘屈服。他沒有看身後的少女,隻是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多陪她一會。”他的語氣有些落寞,整個人的背影,從背後看起來都很蕭瑟,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的身影被越拉越長。

少女沒有再說話,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張鬆,隨後默默轉身,一步三回頭直到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