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變故昔顏落幕

“唉!沒想到我無神宮三大長老,如今就隻有我一人了,想當初我們三人是何等威風?天龍年紀輕輕,我們三人授命將他帶大,可暗夜卻獨攬大權,越來越不將我等兄弟放在眼中,甚至還要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來,從此之後,三大長老似乎就根本不存在了,沒想到事到今天,肖天明也是如此,唉!權勢名利就那麽重要嗎,人心就那麽不知足麽?”

絕無神看著倒地而死的肖天明,臉上卻沒有絲毫高興的神色,一片黯然,仿佛在這一瞬間,這個老人又老了許多。搖頭感慨之餘,他那雙已經漸漸無神的雙眼不由得望向了正在酣鬥中的天龍,眼見他並沒有一點落了下風,這才放心的看向葉秋道:“葉宮主。”

葉秋心裏一愣,看著老人有些不解。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尊主從小便無一點爭鬥之心,與前兩位尊主相比,尊主是最不出色的尊主,無神宮走到今天,雖然讓宮中所有人都吃驚,但現在想來,也不過是形勢發展的結果。我隻希望將來你能善待我宮中所有兄弟。老夫也想去過一過悠閑的日子,煩惱你給尊主說一聲,就說老夫從此退出江湖,不能再為他分憂解愁了,你叫他好好保重。”

葉秋越聽越驚,待他說完,馬上急道:“前輩這是何意?如果前輩要離開,還是自己與他說吧!”

絕無神很平靜的一笑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們之間實在有太多的相似,但又是那麽的不同。你是屬於這個圈子的人,而他根本就是生錯了地方。唉!不說了,希望你能夠做到我剛剛說的話,再見!”說完,老者再也不回頭,大步邁出,衣衫飄飄,臨風而去。

“無神宮主。”柳長卿一直便看著這邊,此時見絕無神轉身離開,不由得追出兩步,口中急呼出聲。但聽夜空中傳來他遠去的聲音:“心意已決,無須挽留,眾位保重!”

天龍似乎也聽到了絕無神的聲音,不由得心中一驚,大喝道:“無神宮主。”

但此時他雖然心急,然而因為中午設局的需要讓葉秋在胸口上打了一掌,雖然不能致命,卻讓他受傷不小,剛被肖天明決天烈焰掌打中,更是傷上加傷,雖然有心要暗夜立即斃於掌下,但卻是力不從心,隻有在心中幹著急。

暗夜也早就已經注意到肖天明戰死的事情,肖天明一死,他頓時心中大急,如果沒有了肖天明這樣的幫手,那他今日便一絲機會都沒有了,心中正在焦急,卻見絕無神蕭然離開,天龍竟然為此分心,頓時他便覺得機會來了。當下將心一狠,暗夜一族的焚天訣默念在心,全力施為。

“啊。”夢紫涵眼見天龍被暗夜全身散發出來的火焰籠罩,不由得驚呼出聲,輕輕拉了拉葉秋。

葉秋轉頭望去,也是一驚,正要出手相助,卻聽“碰”地一聲炸響,那銀白色火焰漸漸淡去,暗夜與天龍兩人雙掌相交,兩人頭發如被電擊一般紛紛倒立,瞳孔不斷收縮,都咬緊了牙不敢出聲,生怕一口氣鬆懈下來便被對方強勁的真氣入侵,導致心脈盡斷而亡。

“轟隆。”對持片刻,暗夜畢竟內功較天龍差了許多,隻見他那條蒼老的身軀倒飛而出,而天龍卻是紅光滿麵,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隻見他雙目通紅,大喝一聲,身子猛然竄出,緊追暗夜飛出的身子而去。那速度竟然快到連一旁的葉秋見了都是一驚,沒想到現在的他竟然還有如此實力。

隻見眨眼的工夫,天龍便已經追到暗夜身邊,雙手在胸前虛空中畫了一個太極八卦圖案,空氣隨之帶動,虛無縹緲的一掌印向暗夜胸膛。

“碰,碰,轟。”突然一條白色人影橫空而出,插在天龍與暗夜之間,天龍隻覺得自己一掌硬生生印在一個柔軟乏力的嬌軀上。

一股熟悉的背影突然出現,站在一旁觀戰的張鬆頓時大駭,隻覺得心髒停止了跳動,下意識的在內心深處大喊道:“不是的,不是的,這都不是真的。”

但眼前那熟悉的容顏在此時顯得如此的清晰,那熟悉的麵容,親切的微笑,體貼的眼神,這都是真的!隻見她那虛弱的身子被天龍一掌擊的倒飛而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重重撞擊在她身後的暗夜身上,然後兩人的身子一起飛出一丈來遠,最終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啊。”張鬆似瘋狂了一般大喊一聲,急追而出,一下子撲到那女子身邊,將她那似乎無重量的身子攬在懷中,輕輕撫摸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蛋,顫抖著聲音道:“不…雨馨…雨馨…你…你醒醒,你看看,是我,是我,你快張開眼睛看看啊。”

陳雨馨緩緩睜開美麗的雙眼,看到張鬆,努力的笑了起來,但因為太過勉強,血水終於從嘴角溢了出來,顯得慘然無比。張鬆見過的血絕對不少,但此時見著鮮血從陳雨馨口中流出,他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的給她擦拭著那擦了又出的鮮血,慌張的道:“你,你怎麽這麽傻?啊,為什麽這麽傻?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說到這裏,他四下張望,見到趕過來的天龍與葉秋,他雙目一亮,馬上道:“快,快救救她。”

天龍見了,馬上伸出手在陳雨馨的脈搏上觀察了一會,感覺到她的脈搏漸漸衰弱,不由得心裏一涼,黯然傷神。

“怎麽了?怎麽了?你快救救她,我知道你一定行的。”張鬆慌忙問道。天龍搖頭苦笑,退開幾步。他知道張鬆自己心裏很清楚,現在如此,隻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罷了,他也是個脆弱的人,脆弱到不敢相信這個現實。

曾經的初戀,雖然隨著時光的流逝悄然而去,不過那絲絲甜蜜,淡淡苦澀……卻永遠留在了心底。

雖然再也不可能會愛上她,但此時見她奄奄一息,即將香消玉焚,饒是張鬆再也無法控製自己那脆弱的靈魂,短短二十幾年光陰,他見證了太多太多的生離死別,父親,沐馨怡,東方怡,中華門的兄弟還有九幽宮的兄弟……如今再次麵對自己昔日的戀人即將在自己懷中死去,張鬆他多多少少也無法接受這個悲慘的現實,雖然對她已經不存在愛,但那段情,那份義卻永埋心間。

“不,這不可能,雨馨不會死的。”張鬆雙目赤紅,幾乎噴出血來,撕心裂肺的怒吼著。

“鬆,張鬆。”微弱的聲音傳來,雖然在萬分悲痛中,張鬆依然很清晰的聽到了這個聲音,這個如此熟悉,幾年前曾經時時旋繞在耳邊的聲音。

“雨馨,你醒了,你醒了,沒事了,沒事了,醒了就好了。”張鬆驚喜過度,看著睜開雙眼的陳雨馨大喜道。

葉秋站在一旁看著陳雨馨,眼中露出惋惜悲痛的神色,心中有感,輕輕抓起身邊夢紫涵的手。夢紫涵似乎也能感觸到他的心靈深處,不由得緊了緊小手,讓他握得更實在一些。

“鬆,你,你不要這樣。”陳雨馨吃力的說著,看著張鬆的眼中滿是柔情蜜意,有著言不盡道不完的柔情,又有著絕望不舍的哀愁憂傷。

使力將雙手放在張鬆那英俊的臉上,陳雨馨開心的笑道:“我要摸一摸你的臉,最後一次觸摸,雨馨要把它牢牢的記在心裏,就算過了陰曹地府,雨馨也不會忘記,下,咳咳,下輩子,雨馨再也不要離開你了,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張鬆眼眶中的淚水終於破瞳而出,一滴一滴滴在陳雨馨的臉上,滑到她的嘴裏,是那麽的枯澀。

“雨馨,你不要閉眼,快張開,我不準你休息,快說話,我要聽你說話。”

眼見陳雨馨那雙眼睛越來越無神,正要微微閉上,張鬆大驚,馬上搖晃著她薄弱的身體,大聲的喊叫著。

陳雨馨似乎被他搖晃的醒了過來,睜眼道:“鬆,我,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要答應我啊。”

張鬆馬上點頭道:“好,無論什麽我都答應你,你說吧,我什麽都答應你。”

陳雨馨臉上突然那露出紅暈色彩,美麗迷人之極,葉秋與夢紫涵等人在一旁見了,心中一黯,都不由得惋惜搖頭。

隻聽陳雨馨虛弱著聲音道:“你一定要,要,好,好好活下去,我爹爹,咳,咳咳,也就是暗夜。他,雖然,雖然該死,可你能,替我,向天龍求情,放過他嗎?”

眾人全都心神一震,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般的隱情,這也難怪剛才陳雨馨不顧身死,強行替暗夜擋了天龍的那一必殺之掌。

張鬆收回震驚,看了一眼在那邊地上蜷縮呻吟著的暗夜一眼,張鬆點頭道:“好,我保證沒有人敢殺他,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謝,謝,你,你親,親,我。”陳雨馨似乎羞澀的少女,微微閉上雙眼,臉兒似乎更紅了。張鬆毫不遲疑的輕輕吻上了她的紅唇,沒有甜蜜,有的隻有那醉心的枯澀。

唇漸漸的冷了,那薄弱的身子中微薄的氣息也沒了,張鬆絕望的推開她的身子,隻見她微微閉著雙眼,一行清淚從臉側滑過,晶瑩透徹,那紅暈的臉兒已經便得蒼白,那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似安詳又似枯澀。死對她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解脫,但她真的甘心就死嗎?她真的離得開心中一直牽掛著的人兒麽?

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