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歸去來兮

他們都還沉睡在夢中,張鬆走過去搖了搖幾把,都隻是哼了一聲,到是檀文浩一人醒轉了過來,頭疼的看著張鬆道:“兄弟,這麽早就叫什麽啊?”

張鬆輕笑一聲道:“文浩,不早了,已經九點多了啊,要不你還睡會,我先走了啊,你們等會自己走吧。”

檀文浩聽了點點頭,又倒了下去,沉沉睡去。張鬆看的輕輕搖了搖頭,昨天真的喝的太多了,連自己都還有些頭疼,就更不用說他們了。當下走了出去,準備去找這酒樓的值班經理,讓她幫著照顧一下自己幾個同事。

值班經理見張鬆讓自己做這些,馬上掛著職業笑容向他道:“你放心,他們是我這裏的客人,不用你說我也會照顧好他們的。”張鬆看著她,衝她邪異的一笑,當下走了出去。

張鬆走出皇家酒樓,看了看外麵熱鬧的大街,被陽光更加直接的照射著,開始感覺到身體一陣庸懶起來,腦海中竟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來,他不由得使勁的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腦海中便浮現了一個女人的樣子來。

假使別離的結局是相逢,那麽,相逢的後來會不會還是別離?

靜靜的蒼穹下,隱約,還能看見那些凋零的花,那些離去的人,那些被辜負的歲歲年年。

望著街上熱鬧的人群,張鬆仰頭看著天穹那深藍的彩雲,他笑了。他笑,是因為他想到了一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那清純動人的姐姐。

“今天是大年除夕,姐姐肯定回家了,家裏少了自己,她們會融入到這歡樂的氣氛中嗎?”張鬆望著一臉洋溢著幸福笑容的人們不禁自言自語。

一個小時後,張鬆便來到車站。原來昨天公司年會聚餐張鬆之所以遲到,是因為他之前在網上定了張車票,於是他才趕去車站排隊取票。因為臨近春節,各個交通工具都是一票難求。中國是個人口大國,外出工作的人都知道,每年臨近春節的時候,中國的航空、鐵道、客運各個交通樞紐都被歸心似箭的人們弄的供不應求,各個車站都是人擠為患,雖然為了能讓外出務工的人們能回家過年,政府出台了各項政策,確保人們能一家團圓,可是人流量實在是太多了,有太多的人還是無法購買到回家的車票,於是就上演了千萬裏騎單車、摩托車、三輪車等一係列千奇百怪的方法,隻為回家與家人團聚。

車站,一直以來都是相逢與離別的場所,因此它是幸福與憂傷的矛盾體。看著車站內穿梭不息的人們,張鬆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檢票進站。

有人歡喜有人憂。在那遙遠的地方,殊不知有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可人兒仰望藍天白雲,思緒卻飄到了那陌生的城市,一座城,一個人,一顆心。她把她所有的思念寄托給那淡淡的徐風,讓風兒把它帶到那個人的身邊,能讓他在那陌生的城市有股家的溫暖與氣息;讓他在那陌生的城市不再落寞與孤獨。

一顆心,一份堅強,一份孤獨,一份落寞,一份愛戀,一份誓言,一份守候。時間是否能夠留駐?長久的別離是否能夠迎來那永恒的幸福?彼此是否能夠留住最初的美好?相印的心是否能夠不會變質?忘川之巔是否能夠說句至死不渝?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斷斷奈何;忘川水流流忘川,斷腸草愁愁斷腸!

沐馨怡良久才收回那不舍的目光,神情呆滯,自語道:“鬆,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呼喚,就請你托風兒捎封信給我,以解我之憂愁;若是,若是你也在思念我,就請早日能回來。”落寞轉身,隻留下那淡淡的幽香與話語伴隨著風兒飄向遠處。

隨著夜晚降至,原本熱鬧的街上,此刻卻一片冷清,沒有一個人影。家家戶戶點燃了熱鬧的燈火,一年一度的除夕盛宴即將到來。大人們開懷暢談,小孩們笑語不斷,那接連不斷的笑聲從一戶戶人家傳出,彼此應和起伏,奏響成一曲美麗的樂章。

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人走在這荒涼的大街上,人影隨著月亮逐漸被拉長。古時就有大詩人李白曾描述過“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經典名句,可是此時街上的那個人卻沒有當年李太白那樣的心境,看男孩急匆匆的樣子,似乎是在急忙趕路。

此人正是張鬆,由於今天是除夕夜,人們都已經回家過年吃年夜飯去了,因此他下了火車卻找不到車,於是他便馬不停蹄地一路跑著往家趕,為的就是一家團聚。此時街上雖空無一人,可萬家燈火齊亮,卻是為張鬆點燃了一盞明燈,仿似為迷失的張鬆照亮回家的路,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不一會兒工夫便消失在那黑色的天幕下。

“媽,我去點燃鞭炮吧。”一位普通的人家裏,突然傳來一句如百靈鳥般好聽的聲音,聲音雖然有點惆悵,卻也無法掩蓋其動聽的音調。

“真的不等了嗎?我有種預感,小鬆他一定會回來。”章桂楠神情恍惚,在她心裏,有一種來自血液的呼喚,呼喚她要等待一個人的到來,或許這是一種希望,也是一種隱藏在心底的寄托。

原來這倆人正是章桂楠與女兒張芳霞。她們的年夜飯已經做好了,可是卻還沒有開始,無疑為的就是等待那遠去他方的兒子與弟弟回家,等待著一家團圓。

張芳霞無奈的輕歎了聲,她何嚐不希望弟弟能夠回來,可是都這麽晚了,他還能回來嗎?在她心裏,這渺小的希望已經演變成了絕望。神情有些哀怨道:“歸去來兮,歸去來兮,該回來的始終會回來,我們一邊慢慢吃,一邊等他回來好嗎?”看著母親日漸憔悴的麵容,張芳霞心中一陣絞痛,她又何嚐不與母親一樣,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必須掩飾自己的脆弱,她不想讓母親更加難過。

“唉。”章桂楠長歎一聲,緩緩開口道:“好吧,希望小鬆能趕得回來。”

獨自走在冰冷的路上,走在愈來愈熟悉的路,看著越來越近的家,張鬆心中就一陣激動,終於趕上了,希望自己沒遲到。

聽到母親這樣說,張芳霞正準備去點燃為除夕之夜準備的煙火,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洪亮而又帶磁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不打算等我,就開吃啦。”看到自己可愛的姐姐準備點燃煙火,張鬆微笑著打趣道。

張芳霞聞言,身體一陣,多麽熟悉的聲音啊,是他,他終於回來了,終於趕上了這重要的節日,看著漸漸走進的熟悉的身影,張芳霞再也控製不住,淚水如瀑布般飛流直下三千尺。母親章桂楠此時的表現與張芳霞相同無異,隻不過卻強忍著眼淚沒有讓其流出來。

張鬆來到張芳霞身前,二話沒說就狠狠的來了個大擁抱,也許是自己太過激動,稍微有點用力過度,張芳霞在張鬆的懷抱中有種窒息的感覺。沒等張芳霞開口說話,張鬆搶先道:“想死我了,有沒有想我?”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張芳霞喜極而泣,在張鬆懷中小女人般輕輕點頭:“就怕你不回來呢。”

張鬆為張芳霞溫柔地擦拭了兩頰的淚痕,鬆開懷抱,轉而一把抱住章桂楠,道:“媽,兒子回來了。”

這一刻,章桂楠兩行清淚順勢而下,輕拍張鬆的後背,幽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說著還不忘開懷大笑。

一陣寒暄過後,張鬆接過姐姐張芳霞的活,幹起了多年來一直都是自己幹的活,拿著打火機點燃了已經擺放好的煙火。煙火被點燃,暗示著新年的鍾聲即將敲響,也預示著新的一年即將來臨,更是寓意著一切都重歸起點。它象征著一年的結束,也象征著一年的到來;象征著一個故事的結束,也象征著一個故事的開始;一切都回歸原點,沒有結束,隻有開始。

煙火已經進入尾聲,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氣氛下,燦爛美麗的煙火逐漸凋零。世間萬物有始就有終,這是自然界不可更替的一種自然現象。再美麗的鮮花,總熬不過一個輪回,總有凋零的一天;再權利傾天的人,終要泥足深陷,將自己推入萬丈深淵;再驍勇善將的人,總要馬革裹屍,最終逃不過戰死沙場的命運;傾國傾城的人,終敵不過歲月,最後還是要成為紅粉骷髏……

年夜飯上,三人以飲料代酒,你進我,我進他,他有進你,來來回回,樂此不疲的進來進去,一邊瘋狂掃**滿桌豐盛又熟悉的美味菜肴。三人間笑語不斷,歡樂無限;彼此說著各自所見所聞的趣人趣事,有時又天南地北的聊著,無一不體現出一片和睦幸福之色。

在同一片天空下,沐馨怡正望著遙遠的天際瑟瑟發呆;張軍正在輕奏著鋼琴;曹佳正看著春節晚會;張飛、蘇翔、章漢、周新民、左誌星、鮑漢勇幾人卻相聚在一起聚眾豪賭;陳鶴文靜靜地躺在**卻是無心睡眠;葉軒正在家抱著自己年幼的妹妹哼起了搖籃曲;侯心璿正陪著家人打著麻將;陳雨馨獨自走在冷清的公園;左強正在做體格訓練;陳凡正在酒吧喝著酒;日漸消瘦的神秘老叟坐在太師椅上無聲感歎;而那神秘的少年卻站在陽台上仰望無窮的蒼穹;這些人各個做著各自的事,彼此毫無瓜葛,毫無關聯。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這是每個外出工作的人們在即將回家與家人團聚一起共享新年時總愛唱的一句詞,這也顯示了中國人民對中國最古老的傳統文化的尊崇。辭舊迎新,舊的一年已經成為過去,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張鬆最後還是趕回了家,與家人團聚。歸去來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個結局,可也是個開始。他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存在的意義和使命,在不遙遠的未來,麵臨他們的會是什麽?而他們又將如何去麵對?

##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