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喬茵再回到病房的時候,手裏又多了兩盒酸‘奶’。

“你胃口好點了嗎?要不要先喝杯酸‘奶’?”她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眼尖地注意到肖楊已經把她削的蘋果都吃完了。肖楊正垂眼翻看昨天薑蘊哲留下來的小說,聽到她的聲音才抬起頭,倒是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沒什麽表情地看著她:“你沒吃午飯。”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的語氣。喬茵也不驚訝他猜出來,索‘性’就邊拆酸‘奶’的吸管邊點頭,“你爸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做好飯了,少了一份,我就在路上買了麵包。”

肖楊便合上書擱到‘床’頭,“跟我一起再吃一點。”

“好啊。”她笑眯眯地答應,不跟他客氣,放下酸‘奶’把‘床’頭櫃上的飯盒打開,一層一層擺到病‘床’餐桌上,又替他拿出了幹淨的筷子,沒急著給他,有些期待地彎了眼看他,“你傷口還痛不痛?能自己拿筷子嗎?”

猜到喬茵的意圖,肖楊抬起眼皮涼涼地掃她一眼,無情澆滅了她的期待:“我傷的不是手。”

“怎麽就這麽不可愛……”喬茵故作失望地把筷子遞給了他。其實她確實希望有機會喂他,好看看他不情不願的表情。不過他這副麵無表情地拒絕的樣子也很可愛,看了這麽久也沒生厭。喬茵不大確定這究竟是肖楊本身長得帥造成的,還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個定理引發的。

她自己也拿了雙剛才洗幹淨的筷子,跟他一起分食。飯不多,她就隻吃了點菜,慢慢悠悠地夾著往嘴裏送,一口要嚼很久,期間還不忘計劃晚上要吃什麽:“剛才我媽打電話過來,問了你的情況,還告訴我要做什麽給你吃。晚上我回去就給你燉豬蹄,再炒個茄子,煲一鍋‘雞’湯。還算豐富吧?要再加一道菜嗎?”

“不用,夠多了。我不像你。”輕車熟路地從魚肚子上劃下一塊沒有魚刺的‘肉’,肖楊夾著它沾了些湯汁隨手送到喬茵嘴邊,麵‘色’平靜地回答完,順帶又攻擊了她一句。喬茵下意識地張嘴吃了他喂過來的魚‘肉’,等意識到自己咬的是他的筷子,臉居然有點兒發燙。

也不知道是因為共用了一雙筷子,還是因為他那句毒舌攻擊。

想起減‘肥’那一個月每天跑去健身房鍛煉的日子,喬茵就苦下臉:“就不能偶爾表揚我一句嘛。前兩個月被你養得那麽胖,減‘肥’也是很辛苦的。”手裏的筷子又動起來,她吃了口香甜的絲瓜,咽下嘴裏的食物才再次開口,“哦對了……嚴聰要我告訴你,大年初六放完假之前你都不用回局裏,好好養傷。”

她也夾起一個蝦仁送到肖楊嘴邊,彎起眼笑,‘露’出小酒窩,“所以你剛好趁這個時間多休息,我負責全天伺候,怎麽樣?”

“你不用工作麽?”拿眼角瞧她,肖楊從容地張嘴吃下了她送過來的蝦仁。

心滿意足地收回筷子,喬茵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再過三天有一場官司,打完這場之後到‘春’節過完都沒事了。”

“嗯。”不再多問,肖楊又平靜地挑了一筷子魚‘肉’喂給她。

喬茵喜滋滋地吃下,真感覺三道菜都被蜜糖泡過。

他倆就這麽你喂我我喂你把飯菜吃完了,一點兒沒‘浪’費。喬茵洗碗時都要忍不住哼起小曲,嘴邊的笑容怎麽也收不住。她大學時代都沒這樣談過戀愛呢,而且明明是這麽膩歪的行為,怎麽肖楊做起來就特別淡定又理所當然?

心情一好,身體的不適也減輕了不少。

下午肖楊基本都在看薑蘊哲寫的那本小說,喬茵則是坐在一邊看雜誌。快到四點半的時候,她‘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準備動身回去做晚餐,抬頭才發現肖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靠著枕頭睡著,書還倒扣在身上沒有放下。

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她把書拿開,夾好書簽擱上‘床’頭櫃,又替他把‘床’頭搖低,掖好被子以免著涼。原本是要趁他睡著的時候回去做飯的,喬茵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蹲到‘床’邊,趴在‘床’沿仔仔細細地瞧他。

肖楊皮膚其實不算好。多數男人本來就過得粗糙,更何況是他這種經常要黑白顛倒著工作的刑警,能長期保證充足的睡眠時間就已經‘挺’奢侈了,哪會有功夫像‘女’人一樣保養。但他五官還是無可挑剔的,勾人的鳳眼,‘挺’直的鼻梁,還有薄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嘴‘唇’。喬茵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肖楊時,就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實在好看。

可跟他做鄰居的頭四年,她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變成她的男人。

我的男人。在心裏重複了一遍,喬茵不自覺笑得大眼睛彎成了月牙。以前她從來沒有在誰那裏得到過安全感,但跟肖楊在一起,她總會感到安心。她失去對家的期待,他卻給了她家的歸屬感。他維護她,信任她,包容她……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告訴她“我接受的是你的全部”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他愛她。而她也愛他。

她這一輩子是要有多幸運,才能遇上這樣一個男人。又是要有多幸運,才能清楚地知道,錯過了這個,她就不可能再遇見另一個這樣的男人。所以即使明白將來可能要麵對的困難,喬茵也沒想過要退縮。就像投資,為了高收益,她原意承擔相應的高風險。

奇妙的是,哪怕正在承擔巨大的風險,她也能感到快樂。

為了他而付出,為了他而辛苦,等待他,照顧他。即便是喂他一口蝦仁,她都覺得幸福。因為做著一切都能讓她感覺到,他是她的男人,她擁有他。這種擁有的感覺,又怎麽是一本紅彤彤的結婚證能夠替代的。

“肖楊。”盯著肖楊看了好一陣,喬茵終於輕聲開口,“我要回去做飯了。”

一直在假寐的男人稍稍睜了眼,隻在眼瞼下‘露’出半邊清黑的眼仁,頗為鄙夷地睨她,“看夠了?”

“沒。”她也不嫌膩歪,又是一番捧,“你這麽好看,怎麽可能看得夠嘛。”說完還笑著湊過去親他,“等下做完飯過來繼續看。”

肖楊不說話,倒是沒這麽簡單就放她走,拽了她的手又把她拉下來,幹脆地加深了這個‘吻’。喬茵被他這麽一拽幾乎都跪在了‘床’上,想要收斂一些卻又很快被他親得‘迷’‘迷’糊糊,再恢複一點理智時,已經分開雙膝跪坐在他‘腿’上。

她一驚,壓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爬上‘床’的,趕緊跟肖楊拉開了一點距離:“這裏是醫院……”

“‘門’鎖了,暫時不會有人進來。”他微微挑眉,一手壓住她的後腦勺又穩住了她,但是沒有輕易去動另一隻手,以免牽動‘胸’腔的傷口。喬茵‘欲’哭無淚,可理智尚存,“你才剛動完手術……”

避開傷口把她攬進懷裏,肖楊很是平靜,修長的手指撩開她的頭發,長著厚繭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後頸,隻有嗓音已經變得沙啞而低沉,“所以你來。”

“……”

於是最後,喬茵推遲了半個小時才動身回家,離開病房前還不得不洗了手。

直到回到家開始做飯,她回想起剛才在醫院幹的事,都不禁感歎自己的膽兒也算是越來越‘肥’了。用瓦罐煲了‘雞’湯,又把在回來的路上買的豬蹄和茄子做好,盛進保溫盒裏。‘雞’湯要煲一個半小時,她坐在廚房有些無所事事,想到醫院裏肖楊還在等她的晚飯,又莫名覺得特別高興。

喜悅無處分享,喬茵就掏了手機出來,給保溫盒拍了張照片,配合著文字發出一條朋友圈動態:“正在給我的男人做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

黃玲這個時段剛好在刷朋友圈,很快就給她點了讚並且評論:“那癡漢的表情……你確定你男人在吃到你做的飯以前,不會先被你吃掉嗎?”

喬茵飛快地回複她:“等他吃飽了我再吃。”後邊還加了個害羞的表情。

黃玲沒再回她文字,而是直接丟給她一個嘔吐的表情。

之後沒過多久,加了喬茵微信的陳勝也留下一條評論:“居然秀恩愛!!還沒到2.14好嗎!!燒死燒死!!”

他這‘激’動的勁兒,看得喬茵狂笑不止。她還沒來得及回複,就見薑蘊哲也評論了一條:“樓上某位偽FFF團麻煩先燒死你自己。”

這下喬茵真是笑得‘花’枝‘亂’顫了。她最後這麽回複了陳勝:“借你火,不謝。”附贈一根紅‘色’的蠟燭。

結果第二天陳勝就特地從C市跑過來,在病房裏還沒跟肖楊寒暄幾句呢,一見喬茵走進來,便立馬誇張地晃了晃手,亮出手上的男款婚戒,無比‘春’風得意地一笑:“嫂子!我跟蔣楠求婚成功啦!”

喬茵驚訝之餘趕忙恭喜他。一旁的肖楊則是麵無表情地賞了陳勝一個眼刀子:“怎麽,原來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秀恩愛嗎?”

他人坐在病‘床’上,威信卻還是在的。陳勝馬上打起了哈哈,又躲到了喬茵後頭拉掩護。

中午理所當然地蹭了一頓飯,等喬茵拿著飯盒去清洗,陳勝就壓低聲音跟肖楊說起了正事:“薑蘊哲的意思……咱們兄弟三個最好到時候把婚禮一起辦了。你這邊要什麽時候才能搞定?”

“年後再說。”肖楊答得輕描淡寫。

他是在距離除夕還有兩天時出院的。喬茵往年都要跟著沈燕芳回家鄉過年,今年提前打了招呼,是要跟肖楊一起去他家過除夕,因此沒和沈燕芳一起走,隻在她出發那天去送她。

老人家一路上也沒個伴,可到底是在老家和X市之間來回這麽多年了,從容得很。檢票之前她刻意支開了喬茵,叫她替自己買瓶礦泉水。留下肖楊給老人家拎行李。

“我不喜歡你做的菜。”沈燕芳趁這個機會,再一次將肖楊上下打量了一番,臉上神情複雜,“因為我一吃就知道,你是怎麽勾引我家‘女’兒的。”

“……”思考片刻,肖楊還是決定保持沉默。他從前也在喬茵那裏聽過沈燕芳的“經典語錄”,知道這個老人家用詞總是出人意料,但也沒想到她會用“勾引”這麽驚為天人的措辭。

可惜老人家不自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還幽幽歎了口氣:“唉,算了。再怎麽說也比不會做菜好。”她最後告誡他,“不過你也要知道,光靠廚藝和長相,是留不住一個‘女’人的。”說到這裏,她又再次端詳他,眼裏透著股難以言說的情緒,“身材也不行。人到中年,身材不走樣的少。”

“伯母。”沉‘吟’了一會兒,肖楊終於還是開了口,“我會照顧好她。”

眼神挑剔地看了看他,沈燕芳哼哼一聲,卻終歸是沒有說一個“不”字的。

後來肖楊去繁就簡地把這事兒跟喬茵提了提,她頓時笑得格外燦爛:“我媽就是傲嬌。”

不管怎麽說,沈燕芳這關他們好歹是過了。

所以除夕前一晚,喬茵睡得尤其安穩。隻是到了淩晨,自家的電話突然響個不停。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這聲音更顯得刺耳,一時間竟然讓她醒得心驚‘肉’跳。肖楊察覺到她醒來,便伸手開了燈。喬茵已經‘摸’到‘床’頭的羽絨服,匆匆披到肩上,就趿了棉拖鞋跑去客廳。

除非是越洋電話,打電話來的人沒算好時差,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間打來。喬茵潛意識裏浮現出Declan Garcia的名字,沒想到接起電話,那頭的人說的卻是一口地道的普通話:“您好,請問是喬茵小姐嗎?”

“對,是我。”喬茵攏了攏衣領。

“喬小姐您好,我是您父親的‘私’人律師王煥。”電話那頭的男人嗓音裏帶著恰到好處的沉痛,“很抱歉這麽晚打擾您,因為您的父親在半個小時之前突發腦溢血過世……”

然後再來小虐一輪……

T^T看在這麽甜的份上,求小天使們不霸王!